第十一章 雍州浪蕩子

　　次日，閱軍。徐州軍隊方陣不齊，武士散漫，沒有精氣神。閱軍情況極差，葉藺在心中也為徐王狠狠地捏了把汗。

　　閱兵結(jié)束，司徒兩兄弟被蕭書云請去議事。方才散漫隨意的徐州軍隊，讓此次談話氣氛很是尷尬。

　　司徒?jīng)g臉色凝重：“今日檢閱徐州軍隊，徐王是否滿意？”

　　蕭書云羞愧不已，認錯態(tài)度卻很好：“實在太差！將軍可否容些時日，本王親自定會操練?！?p>　　司徒?jīng)g挑眉冷笑：“徐王不是從未去過軍營嗎？這軍營吃不好睡不好，也沒有你喜愛的歌舞紅妝?！痹捴兄?，是在嘲諷蕭書云不上心。

　　蕭書云內(nèi)心將要崩潰，總在這司徒?jīng)g面前出丑。此時他只想回到一月前，把徐州軍隊日夜操練一番，也不會喬裝打扮讓司徒?jīng)g把他說成女人?？涩F(xiàn)在，一切都晚了。

　　氣氛到了冰點，三人對立而坐，各自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葉藺突然開口道：“兄長，事到如今，還是想如何操練徐軍完成任務(wù)吧?！?p>　　司徒?jīng)g狠狠地瞪他一眼：“去做你的事?！?p>　　“好嘞！”葉藺眼看情況不妙，溜得飛快。

　　葉藺走后就剩下大將軍與徐王二人。蕭書云因為羞愧久久沒有說話。

　　司徒?jīng)g有些郁悶，躊躇一會，起身走到他身邊附耳輕語道：“怎么？你都不求我一下嗎？”

　　蕭書云無心再想，只覺得身邊那人的氣息吹來，全身酥麻，瞬間面紅耳赤。他愣愣地看著眼前之人張口欲言，奈何“求你”二字就是說不出口。

　　“罷了！隨你！”司徒?jīng)g不耐煩地拂袖而去，卻被人拽住了腰帶。

　　“求…你。”聲音弱弱地發(fā)出來，還有點顫音?；仡^一看，蕭書云的臉都紅到脖子根了。

　　蕭書云又臉紅了？司徒?jīng)g心中胡亂猜測著，莫非這蕭書云也喜愛男人，是個斷袖……隨即又否定了方才的想法。人人都說徐王正沉迷于顏珠珠地美色，他只是長得像女人而已。

　　“好，那本王與你一同前去操練徐軍?！彼就?jīng)g若無其事地看向別處：“不過本王原本受皇帝之令來尋……一樣?xùn)|西。如今只得將任務(wù)交予阿藺去執(zhí)行了?！闭f罷，拂袖而去。

　　蕭書云跌坐下來，望著司徒?jīng)g的背影，輕喃道：“當真不記得我了嗎？阿沢。”

　　司徒?jīng)g剛出了蕭書云的門，馬上大喘一口氣：“忍住了?！狈讲潘就?jīng)g見蕭書云那羞澀的樣子，和含春少女沒什么兩樣。那迷離又柔情似水的聲音，讓他差點丟了魂。

　　回到房間，一邊是絕世之命、尋找原石；另一邊是徐州暴民、軍隊操練。九州各派已經(jīng)開始有所行動，雍王姬淵早已派人暗中造勢。想來這徐州城內(nèi)暴動，也與他脫不了干系。

　　正想著，葉藺回來了。出去繞城搜尋，一無所獲。他很不開心：“兄長，還是未有巫族下落。查了那么多天，連個巫族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會不會是他們……”

　　“巫族應(yīng)該不在徐州城內(nèi)。”司徒?jīng)g早就料到了，他嘆口氣道：“阿藺，你說到底巫族知不知道原石的下落？”

　　葉藺十分肯定：“我聽說書的……一位高人說巫族保管著人界原石。就算他們不告訴我們天界原石的下落，我們也能先找到人界原石?！?p>　　司徒?jīng)g扶額道：“還是要先找巫族。這徐州城我算是走不了了！”

　　葉藺一臉壞笑：“有一個這么蠢萌可愛的徐王……不對，是徐州環(huán)境好，飯菜也能下咽。尋找巫族一事就交予弟弟來吧，你就好好與徐王培養(yǎng)感情?！?p>　　司徒?jīng)g頓了頓，才道：“我怎么覺得，你說話如此奇怪呢？”

　　葉藺終于笑了：“是兄長多慮。”

　　蕭書云與司徒?jīng)g約定三日后前去軍營。哪知趁司徒?jīng)g不注意，蕭書云得空又偷溜到歌舞汀找顏珠珠幽會。

　　顏珠珠坐在蕭書云旁邊，小心問道：“前幾日云哥哥醉酒，珠珠見到一個武士扛走了你。他是誰啊？”

　　司徒?jīng)g扛我回去的？蕭書云嗆住了，這真是他能干出來的事！

　　“沒事吧云哥哥?！鳖佒橹榻辜钡氐沽吮f過去。

　　蕭書云一把摟過顏珠珠，寬慰道：“那人只是侍衛(wèi)罷了?！?p>　　顏珠珠還是很在意，不依不饒道：“半月前他拖著云哥哥去了閣樓，前幾日又扛走了云哥哥。到底是何人敢對徐王如此無禮？”

　　蕭書云見她依舊焦慮，只能寬慰她：“等這些事塵埃落定，本王必會娶你?！?p>　　顏珠珠愣住了，隨即開心地問：“天啊，云哥哥，珠珠真是太開心了?！彼揽吭谑挄频男靥?，嬌嗔道：“珠珠以后便是徐王的女人了?！?p>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蕭書云眼中閃爍過一絲冷漠，又變成甜蜜的眼神望著顏珠珠，低頭望著她：“你這衣服可真好看?！?p>　　顏珠珠婀娜起身，朝著蕭書云笑著作揖道：“那珠珠給云哥哥跳最新的胡賽舞，為您踐行可好？”

　　蕭書云點點頭道：“不過今日本王不想彈琴，你且跳吧！”

　　聽到蕭書云的夸獎，顏珠珠嬌羞地遮住臉：“多謝徐王夸獎?！遍L袖一甩，便舞起來。輕盈飄逸，優(yōu)雅靈動。周圍的隨從都看呆了，無一不贊嘆顏珠珠的美貌。

　　蕭書云一邊喝酒一邊欣賞著顏珠珠的舞姿。看著看著，就走了神。想到那個魯莽的武士，蕭書云的嘴角便收不住了。司徒?jīng)g雖比自己要年長三歲，可竟然連衣服都穿不好。

　　“哈哈，實在真是可愛極了?！笔挄苹剡^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

　　顏珠珠正好跳完了舞，過來問他：“徐王，珠珠跳的如何？”

　　蕭書云笑道：“珠珠跳的舞自然是最美的舞。好了，那本王回去了?！?p>　　顏珠珠撒嬌地攔著他：“云哥哥，今日便不要走了吧。”

　　蕭書云搪塞道：“改日吧。本王今晚還有政事要處理?！闭f完，還是掙開了顏珠珠的手。

　　看著蕭書云匆忙離去的背影，顏珠珠有些焦慮。外人口中的“寵愛有加”，不過現(xiàn)實的以禮相待。蕭書云待她很好，但從未碰過她。

　　顏珠珠煩悶，便在房中喝酒。這時一個隨從悄悄過來，對顏珠珠私語：“顏姑娘，二公子來了?！?p>　　顏珠珠十分欣喜地回頭望去。果然身后站了一個身穿藍色甲胄的武士，那武士望著她：“好久不見了，顏姑娘。”

　　“姬笪！”顏珠珠撲過去抱住那個武士。武士一把接住了她，淡淡道：“顏姑娘，你如此想念我嗎？”

　　顏珠珠顧不得說話，直接朝武士的唇齒間望去，二話不說便吻了上去。這突如其來的吻讓武士有點驚慌，馬上顏珠珠扭動的身體立馬激起了他的欲望。他一邊熱烈地回應(yīng)著這個吻，一邊托著顏珠珠的腿，將她放到桌子上。

　　次日清晨，顏珠珠醒來武士已經(jīng)不在身邊。正在惆悵，武士從外面進來笑她道：“顏姑娘為何還不起床？將日上三竿了?！?p>　　“好，我這便要起了?！鳖佒橹楹苌偎娜绱税残?，現(xiàn)在也睡夠了，便起床梳洗打扮。她別上銅釵，問在案邊閱讀文書的武士道：“二公子可還記得這只釵子嗎？”

　　武士一看，這釵正是二人的定情之物，便道：“姬笪怎會忘了如此重要的東西？這釵乃是你我二人的定情信物?！?p>　　“是了?！鳖佒橹樾Φ难鄱紡澚恕Ｋ龕勰街?，以及頭上那只銅釵的主人，都是這位名叫姬笪的武士——雍王府的二公子。

　　傳言姬笪生性嬌寵，縱情享樂，雍州人都罵他“浪蕩子”。關(guān)于姬笪真實的面貌，卻沒有人知道。

　　三年前，姬笪得知兄長殺了自己的生母便負氣離開。他索性一直以“浪蕩子”的名號在九州尋花問柳，實則在暗中聚集勢力。即使在亂世，姬笪也要報殺母之仇。

　　“蕭書云這邊可有異動？”姬笪語氣疏離，仿佛不記得昨晚之事。

　　不過他平常便是這般冷靜沉穩(wěn)，顏珠珠也不奢望姬笪對她噓寒問暖，便也轉(zhuǎn)到公事上：“這些日蕭書云并不在我這里留宿，就算來了也不過是裝裝樣子，只聽我彈首曲子便回去了?！毕氲剿就?jīng)g，顏珠珠又道：“不過，有個人比較奇怪?！?p>　　姬笪疑惑道：“徐王身邊的人？”

　　“大約半月前，有個人拖走了蕭書云。蕭書云只說他是個普通武士。但后來他們還在一起喝酒。”

　　“宮里的人怎么說？”姬笪問，依舊是公事公辦的口氣：“可有什么異常？”

　　顏珠珠答：“宮里的線人說，那個武士便是揚王司徒?jīng)g?！?p>　　“大將軍？”姬笪若有所思：“聽皇帝那邊的人說，現(xiàn)在需要各州練兵以抵御魔族不時入侵。這司徒?jīng)g來此地也不足為奇。”

　　“確實沒什么異常。這兩天蕭書云要和司徒?jīng)g去郊外軍營練兵?！鳖佒橹橐笄械刈⒁曋?，希望從他的眼神里找出一點點溫暖。

　　姬笪淡淡地說著公事：“不過有人說，這司徒?jīng)g是來替皇帝尋找原石?！?p>　　聽到原石，顏珠珠一愣。隨著推測道：“莫非他們也是為了巫族？巫族保管著人界原石，他們又是神衹之后，說不定還會有天界原石的下落。”

　　“九州之內(nèi)定不止我們在尋找原石。”姬笪低頭思索著：“看來司徒?jīng)g此次在徐州逗留如此長時間，也多半是為了尋找巫族下落?！?p>　　顏珠珠低聲笑了起來：“可惜尋找原石，司徒?jīng)g還是晚公子一步?！鳖佒橹樵缇蛷氖挄瓶谥刑壮鰜砦鬃宓南侣?，前幾日已經(jīng)派人去打探過情況。

　　“天已經(jīng)冷了起來，顏姑娘快些換件毛氈衣去吧?！奔芜@才注意到，顏珠珠還穿著單薄的衣服。

　　“好，那二公子等候一下?！鳖佒橹榛胤块g換了衣服，又叫歌舞汀的管家掛了休息牌。但她出來時，姬笪已經(jīng)離開了。

　　姬笪意識到覬覦巫族與原石的人不止他們。所以帶了幾個武士即刻啟程去了十里風(fēng)沙。他留下一張字條給顏珠珠：“有勞顏姑娘多年，姬某實感抱歉。待完成大業(yè)，姬某定娶顏姑娘為妻。勿念。”

　　顏珠珠坐在案前看著這封信，先喜后悲。從十六歲到二十歲，顏珠珠足足等了姬笪四年。顏珠珠原本是雍州縣令家的小姐，為姬笪悔婚逃走。三年前，為完成姬笪的報仇大業(yè)，顏珠珠忍辱負重到這煙柳處當了藝妓。

　　如今，顏珠珠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成為姬笪的王妃。她摸了摸頭上那銅釵，眼神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