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紅顏禍水 7
平陽侯來了。
平陽侯遠在國都,如今卻到了六合,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六合的百姓有救了啊!
安陽侯猛地停住亂走的腳步,拍手高呼三聲“好”,便急忙出去迎接了。一行人忙不迭地跟上安陽侯。每個人的面上都是說不出來的喜悅。
平陽侯手里捧著圣旨,身后跟著押送物資的軍隊,安陽侯快步走出去,他緊緊握住平陽侯的手,而后一撩長袍跪了下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七天七夜的暴雪對于六合而言簡直是無妄之災(zāi),而平陽侯的到來正是應(yīng)了那句雪中送炭。
接了圣旨的安陽侯,轉(zhuǎn)身就忙碌了起來,平陽侯自然也沒有閑著,眾人分配好物資立刻開設(shè)了賑災(zāi)點。
望著領(lǐng)取物資的百姓,安陽侯忍不住朝著東方抱了抱拳:“靖國得此明君,我便是為君赴死也死而無憾了!”
古往今來都是為國捐軀,而安陽侯卻能說出如此為君赴死的話來,可見得云祁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平陽侯捋著胡子高深莫測道:“那你可知這背后除了陛下還有誰出謀劃策?”
安陽侯被這一問問懵在了原地:“這這這?”
平陽侯也如同安陽侯一般朝著東方抱拳作揖:“陛下圣明,長樂郡主!高明!”
一切前因后果盡在這一句話中,安陽侯被驚得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幾乎只會跟著平陽侯說“圣明”“高明”了。
江顏雖然遠在慶國,可她的手卻是伸得極遠,六合暴雪的消息從暴雨降下的第一天起她知道了。出于現(xiàn)代人的敏銳直覺,她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場雪不簡單。
她從來相信自己的直覺,她和肖楨略一商量,當(dāng)天下午就坐上了趕往靖國的馬車。
可畢竟她遠在慶國國都,六合遠在靖國邊界,去往靖國六合,這路程還是遠的。
是以,等到她趕到六合時,就看到這樣一片其樂融融的場景,饒是江顏也是大吃一驚。
不應(yīng)該啊,這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才對。
可到底應(yīng)該是怎么樣的江顏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在她的認(rèn)知里,可以抵御如此暴雪的國家是不可能會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的。
可是如今事實就擺在她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江顏放下車簾沉下了臉色,這還是她穿越到這個世界來第一次如此受挫。
她以經(jīng)商為輔給肖楨發(fā)展了幾乎整個慶國的產(chǎn)業(yè),攬下了慶國大半財富,她的出身和個人手段,加上肖楨背后的支持幾乎無人敢動她。
可江顏的野心并不局限于慶國。自她之前潛入靖國并給自己尋了個身份后,她便用著老套路向著這個和慶國比肩的靖國開始了暗地里的侵略,可還未起步就被連連壓制。
那時江顏反省是自己過于急功近利,于是決定換條路給自己謀點民心。她聽到六合暴雪的時候她就知道,她的機會來了。
可任她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連夜奔波趕來卻是看到這樣一幅畫面,這讓她如何甘心。
正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有人從她馬車旁經(jīng)過,聲音還帶著少女的熱情洋溢:“九兒你快點呀!我聽說爹爹在月湖設(shè)的賑災(zāi)點人手不太夠,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走走走,咱們幫忙去!”
這個性子跳脫的少女正是安樂郡主蔣瀟瀟,跟在她身后追著的小丫頭九兒一張小臉都快皺成一團了:“郡主,霜寒地凍的你慢點走!”
“郡主,月湖人滿為患的,萬一把您磕著碰著奴婢可怎么給侯爺交差呀!”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漸行漸遠。
“郡主?”江顏揉搓著手里的串珠露出一個琢磨不透的笑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錦繡,跟上她們!”
“是,王妃?!?p> 偌大的馬車若是馳到月湖去定然過于明目張膽,江顏尋了個偏僻處下了車。
江顏看著那個在橋上探頭探腦的安樂郡主無聲的笑了笑。
“九兒,你過去看看吳大人是不是在這邊,我好光明正大的去,不然爹爹又該說我胡來了。”
九兒聽了命就先過去尋找吳大人,蔣瀟瀟在后面慢悠悠的踱步等著九兒給自己消息,直到看到九兒找到了賑災(zāi)點的吳大人完成了任務(wù),她不等九兒過來接她就已經(jīng)很是歡樂朝對面走過去了。
就在蔣瀟瀟即將下橋時,江顏知道機會難得,于是當(dāng)機立斷扯斷了手中的串珠,一粒玉珠從她指間彈出,不偏不倚正落在蔣瀟瀟下一個落腳點。
蔣瀟瀟不察,一腳下去踩了個滑,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九兒大驚失色:“郡主!”
“??!”蔣瀟瀟這一腳踩滑,身體根本不受控制,她奮力揮舞著雙手想要保持平衡,奈何冰天雪地,她根本沒有辦法尋找到平衡,偌大的月湖就在她眼前,她收不住腳,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慘叫出聲,“救命?。?!”
九兒幾乎是連跪帶爬的跑過來想去抓住蔣瀟瀟的手,奈何雪地太滑,蔣瀟瀟滑出去的速度根本不同于常時,最后九兒也只抓住了蔣瀟瀟一個衣擺。
“救命??!來人?。】ぶ髀渌?!”
這幾日的大雪讓月湖上結(jié)了一層不厚的冰,可蔣瀟瀟到底是一個重量不輕的人,她一掉進去冰面就砸開了,徹骨的寒冷麻痹著她的神經(jīng),蔣瀟瀟此時此刻心里別提多后悔了,難不成她就要死在月湖不成?
賑災(zāi)點的官兵聽著求救連忙跑過來救人,只是還不等他們抵達就有一道嬌小的身影跳進湖里,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那個女子已經(jīng)拖著昏過去的安樂郡主往岸邊靠了。
這個天的湖水到底還是太冷了,江顏跳下來的一瞬間就有些后悔沒有聽錦繡的話了,萬一救人不成還把自己搭進去了豈不是得不償失了嗎?
不過這種想法也只是一瞬,她知道這之后的事一定會按照她計劃的進行。
江顏的四肢泡在寒冷的湖水中已經(jīng)開始有些僵硬,游行速度也開始降低。好在官兵已經(jīng)趕了過來將她們二人一起搭救了上來。
蔣瀟瀟醒來睜眼看到頭頂?shù)陌咨啂ゃ读算?,她努力眨了眨眼確定自己還活著的事實差點喜極而泣。
幾天后,安陽侯一行人返回國都,只是安樂郡主身邊還多了一個人,此人正是江顏。
蔣瀟瀟一回國都養(yǎng)好了身子,首要大事就是拉著江顏進宮見季子衿,她迫不及待的要和好友分享這一路上她遇到的新奇事情。
江顏假意推辭了兩下沒能推辭掉,便只好跟著蔣瀟瀟進宮了。
她站在重重宮墻之外,眸光閃了閃。蘇挽,幾月不見,別來無恙?
季子衿自然早早的就聽說了蔣瀟瀟要進宮來的事情,她早早的備好了蔣瀟瀟愛吃的糕點,攏著白毛狐裘坐在房里等她。
蔣瀟瀟來時風(fēng)風(fēng)火火,手上還拉著一個喘得氣喘吁吁的少女,她一邊跑還一邊嚷著:“長樂!長樂!你怎么不來接我!我回來啦!”
江顏被迫被拉著跟在后面跑著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錦繡還是第一次見自家王妃出這樣糗有些忍不住的笑,觸及到江顏涼薄的目光她心下一凜,趕緊小跑著跟上。
蔣瀟瀟一路跑來夾雜著寒氣帶進長樂宮,青荷連忙取了外袍去接她。
蔣瀟瀟一面裹著外袍一面指揮著紅櫻再去給江顏取一件,紅櫻連連應(yīng)著取了外袍出來:“安樂郡主這是覺得……”
紅櫻的話卡在一半,她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女子,連手上的外袍都差點拿不穩(wěn)。
蔣瀟瀟疑惑的看著紅櫻:“紅櫻?你怎么啦?”
紅櫻半天說不出話來,倒是江顏已經(jīng)激動地上前去握住紅櫻的手,一臉不可置信:“是你?是你,紅櫻?紅櫻?”
紅櫻如同觸電般的縮回手,她幾乎不敢相信這個人還活著,如今還站在她的面前。
“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一直在外面不進來?”季子衿在屋里等了半天也不見人進來,心下疑惑,叫著侍女推著她出去看一眼。
低垂的珠簾被侍女打起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女小聲抱怨著她們的磨蹭。
江顏聞聲抬起頭看向季子衿,有淚水從眼眶滾落:“挽兒!”
季子衿猛地抬頭,江顏已經(jīng)撲了過去將她整個人都抱住,徒留下一臉茫然愣在原地的蔣瀟瀟。
蔣瀟瀟摸了摸頭有點搞不清狀況,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好像認(rèn)識長樂???!
“肖……肖顏?”季子衿的手都有些顫抖,她不敢相信當(dāng)初那個被強勢帶走的人如今還這樣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我,我找了你好久,可這么久了你一點兒音訊都沒有,我以為、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何嘗不是呢?!苯伇е÷曕ㄆ?。
季子衿將江顏拉起來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把她的每一根頭發(fā)絲都檢查一遍:“你這些日子過得可還好?那人有沒有為難你?你有沒有怎么樣?”
聽著季子衿的話江顏的神色有一瞬間的黯淡,而后又快速斂去,江顏搖搖頭笑著安慰她:“都過去了,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
“不是很好,前幾天為了救我差點把命搭上呢……”蔣瀟瀟在一旁暗暗翻白眼。
“?。窟@是怎么一回事?你們還沒告訴我,你們怎么會在一起?”季子衿反應(yīng)極快,當(dāng)即抓著了重點。
蔣瀟瀟見自己終于可以插上嘴了,連忙湊過去把自己擠進季子衿懷里,把當(dāng)初自己怎么掉水,江顏怎么救她,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事無巨細的給季子衿說了一遍。
看著季子衿緊緊皺起的眉頭蔣瀟瀟連忙安慰:“我這不是沒事嗎?都好好的呢!小小年紀(jì)皺著眉頭像個老太婆似的!”
季子衿氣得去敲蔣瀟瀟的額頭:“你呀你!怎么總是這么咋咋呼呼的!你!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呀!”
蔣瀟瀟捂著額頭委屈巴巴地望著季子衿:“長樂你越來越兇了!”
季子衿干脆撇開頭不去看她,蔣瀟瀟知道自己這下犯大錯了,早知道就不那么詳細給季子衿說一遍過程了,這下還把小祖宗給得罪了,到時候她還得看云祁的臉色,多難受啊!
一想到云祁那張黑如鍋底的臉蔣瀟瀟就忍不住抖三抖,別看她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到頭來還是怕了季子衿和那個云祁。
蔣瀟瀟愣是硬著頭皮哄了季子衿好久,就只差指天誓日了。季子衿才勉強原諒她。
“安樂,你知道我腿腳不好,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會害怕的。”季子衿無奈的嘆了口氣。
蔣瀟瀟看得眉頭一跳一跳的,天知道她雖然平時在長樂宮里作威作福但是一旦季子衿放軟了態(tài)度她就心慌,她最見不得季子衿這個模樣。于是又哄了季子衿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