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李老伯為什么對人家這態(tài)度?安亭溪看著這位小娘子倒挺順眼的,顏值過關,說話聲音也好聽,還總是溫溫柔柔的。不過安亭溪還是最喜歡她的衣服,式樣簡單卻精致合身,綠色麻紗罩衫下面是藍色絲綢裙子,長及腳踝,走起路來飄飄擺擺的,那姿態(tài),簡直讓安亭溪覺得自己就不是個女的——哦,不過現(xiàn)在自己就應該不是個女的。
小娘子忽然注意到安亭溪在盯著自己看,瞬間拉下臉來,厲聲道:“這是哪里來的沒規(guī)矩的小廝!”這時,安亭溪察覺小娘子精致的臉上閃過一絲暴虐的神情。這讓安亭溪有些難以理解,至于嗎?
李貴見狀,看著亭溪咳嗽一聲,道:“這是我本家侄兒,有事要告知夫人?!闭f著,似乎不想再跟這位小娘子糾纏,朝亭溪一揮手,道:“走吧。”便徑直帶著她進了內院,才小聲提醒她道:“安姐兒,你現(xiàn)在的身份可是一個小子。如果要在府里呆下去,是一刻也不能忘的。”亭溪聞言,急忙點頭。
這院子的格局和前院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院子正中有棵直徑三十厘米左右的大樹,廊下種著一排芭蕉。見那樹枝繁葉茂的,安亭溪忍不住仰著頭仔細打量起來,發(fā)現(xiàn)樹蔭里結著許多綠色的果子,便伸手拉了拉李貴,指著樹上的果子。李貴開口說話時,聲量比以前低了很多,幾乎是悄聲告訴亭溪:“這是梅樹結子了。夫人最喜歡梅樹。當初租下這院子,也有為著這棵老梅的原因?!?p> 這時,西廂房的門簾被一個小丫頭子掀了起來,里面有個聲音傳出來:“李貴,是你在外面嗎?進來說話吧。”
李貴聞聲,對亭溪道:“我進去回話,你就在這里等我,哪兒也不要去?!弊叱鋈撞?,又回頭囑咐道:“可別離了這里?!卑餐はB連點頭,心道:“我有那么頑劣不堪嗎?”就見李貴前腳進屋,剛才掀簾子的小丫頭子后腳就出屋子朝前院走去,還不時回頭看亭溪幾眼。
被人這么看來看去,端的不自在。直到那小丫頭閃身出了院門,安亭溪這才舒口氣。太陽已升到頭頂,安亭溪躲在樹蔭底下,一時無事可做,便圍著老梅樹轉著圈地仔細打量起這個不算大的烏瓦粉墻的四合院來。夏末初秋的芭蕉梅樹們因為攢足了水分和光照,綠得層層疊疊。從最底下的深厚的墨綠一直到梢頭嫩嫩的新綠,幾乎把所有的綠色都裝點在了身上。院里很安靜,靜得可以聽見廂房里有人在說話。安亭溪伸著脖子聽了兩耳朵,聲音很細碎,便放棄了。想起剛才叫李老伯進屋說話的那個聲音,應該就是李老伯口里的夫人、李媽媽口里的大小姐發(fā)出來的吧?聽聲音,那人應該已經不年輕了,不知跟剛才在前院碰到的那位小娘子又是什么關系?李媽媽只說這家里的人除了大小姐,一個也別相信,那他們怎么又會是一家人呢……想到這里,安亭溪不由得抱怨起李媽媽來,你把故事完完整整講給自己聽了不就完了嗎?總不至于你是從唐朝穿到宋朝來的,像我一樣有很多說不清楚的地方吧……安亭溪甩甩頭,復又把注意力轉移到梅樹結出來的果子上。至少這果子自己是看得清楚的,甚至還可以摸到它們。這樣想著,便扶著樹干使勁搖了兩下,還真有果子掉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