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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馬河的原風(fēng)景

第十九章 操心太多

飲馬河的原風(fēng)景 空心菜頭 2587 2019-05-19 10:05:50

  綿綿陰雨停了,老人的話說是“出梅了”。

  接下來是炎炎盛夏。

  每天毒花花的太陽炙烤著大地,柏油馬路上的瀝青都快要溶化了,光腳走在上面似乎就要沾上。

  奶奶病了一場后,元?dú)獯髠?,只要看見白茫茫的水面,就手腳顫抖頭發(fā)暈,因此我們都格外小心,不讓奶奶到河邊去。

  奶奶多次要求不再掌管家中的經(jīng)濟(jì)大權(quán)了,把小盒里的錢拿出來分成兩份,再把蓋房的賬目拿出來捋了一遍,也分成兩份,擺在桌子上要求父輩們同意。

  父母和小叔嬸都說不分家,現(xiàn)在這樣挺好,只要奶奶一天在,就一天不分,大家人團(tuán)團(tuán)圓圓多熱鬧呀。

  父親和母親又去了承包的地里,趕著出六月份第一撥早藕,指望著賣上個好價錢。

  奶奶仍然是跟我一起住,在我家吃鈑,幫襯著兩家干家務(wù)。

  周末小哥放學(xué)回家,眼里有事,神神秘秘的,一定有什么事。

  他手里拿著一個小黃挎包剛要溜出門就被奶奶看見了。

  他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黃挎包說:“大哥讓給他一個同學(xué)帶點東西,我送過去,將軍臺的”

  “讓蓮子跟你一起去,這天都不早了”,奶奶說。

  于是,我領(lǐng)命跟小哥一起去。

  “怎么著都甩不掉你這個跟屁蟲”,小哥埋怨道。

  “哼,你想有什么地下活動可逃不了我的火眼睛睛,快說吧,又是什么秘密活動“我問道。

  小哥神秘地指了指黃挎包,“白衣秀士托我?guī)Ыo將軍臺村的一位女同學(xué)的“

  “是什么東西“

  “一搪瓷缸雪里蕻炒雞蛋,還有一張紙條“

  “你打開看了?“

  “搪瓷缸我打開看了,紙條折成個心形,我沒打開,我堂堂正人君子,不做那種偷偷摸摸的小人”

  看來白衣秀士是有情況了。

  我們這帶有句俗語叫:十渡口的須糖,將軍臺的婆娘,意思是十渡口的須糖做得最好,將軍臺的姑娘媳婦最俊,能找上將軍臺的姑娘,一定是錯不了的。

  想到這兒我莫名的有些興奮。

  將軍臺村不算遠(yuǎn),沒多會功夫我們就到了,到村口一打聽“孫秀萍”,就有人帶我們?nèi)ニ伊恕?p>  出來一個圓圓臉的姐姐,彎眉笑眼的,我一看,這不是上回跟大哥和他同學(xué)一起看電影的當(dāng)幼兒園老師的女同學(xué)嗎?

  趕情是那個時候他倆就好上了?

  為了看得更他細(xì)一點,我往前湊了湊。

  小姐姐高興地接過了黃挎包,看得出她臉上興奮地染上了紅暈,眼睛里也閃著亮光。

  她熱情地邀我們進(jìn)去坐,小哥忙擺擺手,說不早了還要回家,然后拉著我跑出了村子。

  一路上我們就開始吵開了。

  我覺得小姐姐長著一副娃娃臉,脾氣一定很好,大哥要是跟她好了,一定很幸福。

  小哥則表示還是”荷花西施”比較耐看,渾身上下都冒著靈氣。

  我生氣地說:“荷仙姑現(xiàn)在都跟大哥沒聯(lián)系了,以后還說不定要出國呢,能成嗎?人要現(xiàn)實點”

  小哥嗓門也大起來:“你沒想想,大哥要是跟這個幼兒園老師好了,咱們侄兒以后可就慘了”

  “咱們侄兒,在哪兒呀”,我問。

  “以后他倆要是生孩子了,不就是咱們侄兒嗎?想想看,侄他媽是幼兒園老師,他爺爺是小學(xué)老師,他爸是中學(xué)老師……..他這童年還怎么過呀,還能有個上樹掏鳥窩的機(jī)會嗎?”,小哥都快帶哭腔了。

  我一想也是啊,這可怎么辦哪?

  “我得想個法子把他們倆攪散了,這樣子我侄童年就能快樂一點“小哥腦袋瓜子一轉(zhuǎn)說。

  “行,那就看你的了!”,我說。

  ……

  過了一個星期,機(jī)會又來了。

  小哥一回家就興奮地把我拉到一邊說,白衣秀士又讓他給幼兒園老師捎?xùn)|西了。

  我們倆人又踏上了去往將軍臺村的路。

  這次帶的不是菜,是一包蘭花豆和一個口杯,還有一個紙條。

  小哥說白衣秀士真貼心,會給女生買東西。咱們還從來沒有吃過蘭花豆呢,要不先嘗一嘗吧!

  于是我倆停下把紙袋里的蘭花豆打開,一人分一把吃開了。

  油炸的蘭花豆又酥又香,一吃了就停不下嘴,不知不覺間我們吃掉一半的量,等我們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晚了。

  趕緊把紙袋子放平了,再把口扎上,看了看還是別扭,太少了,不象是帶給人的,就象是吃剩下的。

  小哥說要不都吃了算了,省得這么少一看就象吃剩下的。

  要是以后被大哥發(fā)現(xiàn)少帶了一樣說是路上不小心撒了。

  小哥瞅了瞅我,說趕緊把嘴擦擦,然后用袖子在自己嘴上拂了幾下,又仔細(xì)看了看我的嘴和臉,確信沒有痕跡后才大踏步向前走去。

  我們熟門熟路地直接到了孫秀萍的家,小姐姐迎了出來,依舊是笑得很燦爛。

  “嗯…本來是我大哥自己來的,他有點急事走了,所以我們來了”,小哥編開了,我感覺他的話都發(fā)虛。

  “哦,真是麻煩你們了,你大哥最近那么忙呀?”

  “啊,其實也沒那么忙,他就是跟他一個姐姐,最近啊,最近啊……”,小哥一時沒想出詞來,支吾起來。

  “老去看電影“我連忙接上小哥的話。

  小姐姐愣了一下,說:“哦,是嗎?他保密工作做得還挺好的呀,跟誰呀,回頭我問問他”

  我以為小姐姐一定會很難過很憤怒,臉色變得鐵青,眼里含著淚花,顫抖著手接過東西,甚至根本就不會接我們帶來的東西。

  但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來有這些反應(yīng),反而帶著笑意。

  我想也許是為了掩飾心中的憤怒才有這樣的表現(xiàn)。

  我趕緊拽了拽小哥的袖子,小哥會意地趕緊道別出來。

  我們倆都猜測小姐姐這會一定在家傷心欲絕地哭,明天就要去找大哥算賬,然后他倆就吹了。

  同時,兩人又做賊心虛地覺得對不起大哥。

  尤其是我,甚至有些后悔不該聽小哥的為未來的侄兒著想的那些話。

  萬一大哥要傷心的話,我也會跟著傷心的。

  于是,我跟小哥在回來的路上開始吵起來,怪他狗咬耗子多管閑事。

  小哥諷刺我是六月的天,孩兒的臉,一會兒一變,還說唯小女子與小人不可交矣。

  正在吵得不可開交,只聽見身后有人幽幽地問:“誰給你們的權(quán)力,要來管我的事?還偷吃了我的東西?“

  我倆嚇一跳,回頭一看,正是大哥走在后面。

  小哥剛才跟我嚷嚷得挺帶勁的,現(xiàn)在立馬癟了。

  大哥說:“我一路聽你倆吵吵半天了,你們倆個現(xiàn)在出息了啊,連我的事都想來管了啊“。

  我連忙跟大哥懺悔,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跟大哥說了一遍,最后態(tài)度誠懇地請求大哥原諒我們。

  大哥一臉嚴(yán)肅地說:簡直是瞎胡鬧,你們這不是害我嗎?我去告訴奶奶,看怎么收拾你們?“

  我和小哥都害怕起來,開始哀求大哥不要跟奶奶說,我們回去跟幼兒園老師小姐姐解釋,保證把你們倆之間的誤會消除。

  “那偷吃了我的蘭花豆怎么辦?”小哥問。

  “給你打十次洗腳水”,小哥說,

  “蓮子你呢?“

  我撓著腦袋,“小哥欠我好多人情,就讓小哥替我還吧,讓他給你打半年的洗腳水。”

  “高雪蓮你這個小特務(wù)“,小哥大聲反抗道。

  看著我倆緊張的樣子,大哥大笑,越笑越厲害,最后笑得快岔了氣,我們都不解地看著他,我們倆個有這么好笑嗎?

  大哥說:“怪不得你們倆個都不長肉,原來是操心操多了,那個挎包是同宿舍的小田老師送給孫秀萍的,他倆才是一對,你倆純粹瞎操心“。

  我如釋重負(fù),心里總算是不內(nèi)疚了。

  小哥嘀咕了一句:“這次又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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