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高總躲哪了?
毛貨,不,高福毛先生的工程如火如荼地進行了大半年時間了,整條步生街已經(jīng)初具了模樣,架子模型已經(jīng)建好,就差局部修飾粉刷了。
強國叔天天去縣城的集市賣魚,看著毛貨家的五層小樓已經(jīng)蓋好了,回來不止一次的炫耀:“高總家的小洋樓哎,嘖嘖,不知有多氣派呢,咱們這十里八鄉(xiāng)都沒有比得上的,嘖嘖“。
毛貨媳婦是個謙虛的人,笑瞇瞇地看著大家不說話,顯得敦厚樸實。
大家都是打心眼里的羨慕呀。
高福毛總經(jīng)理買了自己的車,不再坐春雷的破伏爾加了,買的是豐田,在村里開出開進氣派地很。
說是結(jié)回一批工程款了,給所有干活的工人都結(jié)清了工資,下一次結(jié)錢就得到完工再結(jié)了,大伙樂呵呵的心里美得很。
看著高總的車冒著青煙消失在村頭,幾個聚在一起的人用尊敬的眼神目送著車子離開,而后人群就開始暢想著修七家村橋的事了。
大約明年春上,不,頂多秋天,高總要是結(jié)算了工程款,這修橋的事就得提上日程了,到時只要錢一到位,砂石土料買回來那容易得很,幾個村的人一起,齊心協(xié)力,不出一月,保準(zhǔn)叫磚石橋漂漂亮亮地拱立在飲馬河上頭。
聽著愛民大叔和小叔以及村里的幾個叔伯聚在一起談?wù)撝@事,個個臉上掛著笑,眼睛彎得象月牙,好象白玉般潔白的石橋欄桿就在眼前,不禁叫人跟著向往起來。
所有的期盼都指向了高福毛經(jīng)理,希望寄托在他的手中,告別那座破爛的危橋是兩岸幾個村里人多少年的愿望了,勝利就在眼前、歡樂就在明朝!
在一天天的朝朝暮暮中,期盼的心夾雜著喜悅和勞累,越過秋風(fēng)掃落葉的秋天,越過雪花紛飛的冬天,轉(zhuǎn)眼就到年底了。
水井邊洗菜打水的人都在議論著這個季度的工錢還沒有結(jié)算,毛貨已經(jīng)有三個月的時間不見人影了,那輛豐田車好久都沒有出現(xiàn)在村口民了。
按說不應(yīng)該呀,步行街的工程雖然掃尾了,但也應(yīng)該時不時地回來瞧一眼。
漸漸地村里有傳言說毛貨攜款跑了,跟他的一個相好跑到南方去了,要跟現(xiàn)在的媳婦離婚。
離婚?光宗媽瞪大了眼睛說:“我就不信,他離了婚能打著比現(xiàn)在這個還好的媳婦“。
傳言歸傳言,但是好多人都是不信的。
雖然電視里有好多這樣的事,男的在外面賺了大錢了,就撇下家里的老婆孩子不要了,在外面再找一個年輕漂亮的小老婆,但是咱們高莊,還沒有過離婚的先例。
毛貨媳婦仍然不時帶著一雙兒女回村來住幾天,看望毛貨的父母,帶些吃的喝的,臉上時常掛著不變的微笑,看不出有啥不愉快的事發(fā)生。
秀芬嬸故意問毛貨媳婦:“怎么沒跟毛貨一起回來,好久都沒見他回村了,又接大業(yè)務(wù)去了?“
毛貨媳婦溫和地笑了笑說:“去南方接工程去了,跟一個朋友合伙的“。
秀芬嬸半信半疑。
向來舌尖嘴利的她又說:“說個玩笑話,別見怪啊,莫不是在外頭有小老婆了,把你給甩了吧”。
毛貨媳婦大度地笑著說:“不會的,毛貨不是那樣的人,他是出去接工程去了”。
四毛來井邊打水,故意說:“別拿太穩(wěn)了,我那天在街上看見他跟一個漂亮女人走在一起,親密得很嘞”。
毛貨媳婦說:“你們說啥我都不信,他有本事領(lǐng)到我跟前兒來我才相信”。
大家伙笑了起來。
年關(guān)了,過年需要錢,大家伙都忙著結(jié)清在外做工的錢,毛貨仍然不見人影。
這回有些人慌神了,到他家里去要,毛貨媳婦說他在外地接工程已經(jīng)有快三個月沒回來了,偶爾往家打個電話,聽說有人到家里來要工錢后,電話也不打了,現(xiàn)在誰也聯(lián)系不上他。
要工錢的人也有的到村里來找毛貨的父母,兩位老人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快過年了也不回家,他們也著急呀。
這一天飄著雪花,家家忙著置辦年貨,就看見毛貨媳婦帶著孩子回村里來了。
眼睛紅紅的,帶著大包小包的衣物,一手牽著一年孩子,說是來跟爺爺奶奶一起過年。
有消息快的說是要賬的上毛貨家的門了,沒要到錢把家里新買的大彩電給搬走了,毛貨媳婦不敢在家呆,帶著孩子連忙回村里來了。
沒成想,回到村里不多里,就陸陸續(xù)續(xù)有要工錢的人追到村里來了,原來是有三個月的工錢都拖欠著沒給,現(xiàn)在要過年了,家家都要錢用,不拿出錢來不走人,就在毛貨村里的屋里住下了。
毛貨的父母年事已高,受不了這個折騰,毛貨媽顧不得臘月不能哭的習(xí)俗,開始撩起衣角抹眼淚,毛貨爹也止不住地哀聲嘆氣。
只有毛貨媳婦,不言不語也不起急,跟往常一樣洗衣吃飯帶孩子。
要賬的人來了,好言好語的說話,賴著不走在家吃飯的,她就給人家盛上,倒是要賬的人不好意思了,呆上兩天,就都走了。
村里人說毛貨媳婦還真不是一般人,婦道人家,辦事沉穩(wěn),先沒有自亂陣腳,帶著老人孩子不緊不慢地操持著家,真是毛貨的賢內(nèi)助。
村里一直都有毛貨的流言,各種猜測都有,有說毛貨可能是資金周轉(zhuǎn)上出了問題,有說他肯定是在外頭有人了,卷了錢去過快活日子去了,也有的說他是惹上官司躲出去了。
說得最有鼻子有眼的是四毛,說在南方的一個小城市看見毛貨跟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在一起,正在一個照相館里照婚紗照,被他撞見了。
大家唏噓不已,同情起毛貨媳婦來。
以前都夸她旺夫旺財有福氣的人,這回都說她面相苦,一看就是勞碌命。
不論大家傳什么,毛貨媳婦就跟沒聽見一樣,氣定神閑地端著菜盆走來走去。
在水井邊洗菜的時候,秀芬嬸看見毛貨媳婦過來,大聲說:“你家高總回不回來過年的?今兒都臘月二十八了,不能只留你們這老的小的在家過年吧,那還怎么過呀?“
毛貨媳婦慢悠悠地說:“現(xiàn)在還沒聯(lián)系上呢,不知道他回不回?興許有事忙住了”。
秀芬嬸說:“真有事忙住了倒是件好事兒,就怕是在外頭找年輕漂亮的了,有錢步變壞的電視里還少嗎?你可得留心點”。
毛貨媳婦笑了笑說:“我相信毛貨不是那樣的人,電視里是演給人看的,不全是真的”。
秀芬嬸皺了皺眉頭說:“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傻婆娘,非得等到他把人領(lǐng)回來站在你眼前你才信嗎?”
毛貨媳婦不緊不慢地說:“對,我怎么樣也是不信的,除非親眼看見”。
秀芬嬸說:“真要那樣,只怕你哭都來不及了”。
毛貨媳婦深呼了一口氣說:“真那樣我也不怕,我守著倆個孩子就是了,隨他怎樣“。
秀芬嬸嘆了一口氣說:“沒見過象你這么實心眼的“,說著緊走幾步趕緊離開了。
我跟葉子再也不想聽她們這些話了,拉著手趕緊跑開了。
村子里斷斷續(xù)續(xù)地有鞭炮聲傳來,那是有的人家臘月二十八就把年飯吃了,一般是當(dāng)年有嫁女兒的人家,娘家早一點吃年飯,因為女兒年三十還要回婆家吃年飯,不能在時間上沖突了。
本應(yīng)是歡樂熱鬧的日子,今年的鞭炮聲聽起來有點稀稀落落,顯得沒有生氣。
就是因為毛貨的這個狀況,影響了全村人的心情。
建筑工程事業(yè)干得熱火朝天的毛貨突然消失了,是大家伙始料未及的,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個情況。
大家還等著他新建七家橋呢,他怎么能躲起來呢?
跟春雷立誓修橋修路的兩兄弟,現(xiàn)在春雷的路已經(jīng)修好了,自己應(yīng)該修的橋呢?
要讓村里的父老鄉(xiāng)親們期盼到什么時候呢?
于是建民叔忍不住跑去問春雷,春雷說毛貨一定是資金上也了問題,跑出去躲債去了,至于那些毫無根據(jù)的猜測,都是胡說八道。
資金上出了問題,也可以跟大家說明嘛,給大家打個欠條,等有錢的時候再給也可以的嘛,總不至于一聲不響地就人影子不見,過年都不回來吧。
春雷說毛貨不是那樣躲著不還錢的人,毛貨媳婦一定知道他的情況,說不定他們每天都通電話聯(lián)系呢!
雖然毛貨的大磚頭大哥大手機停機了,不代表他沒有別的其他的電話吧,毛貨媳婦去鎮(zhèn)上趕集的時候可以用鎮(zhèn)上郵局的公用電話給他打電話,人家沒準(zhǔn)都是通著氣的,不然毛貨媳婦那么鎮(zhèn)定自若不急不躁呢!
建民大叔摸著下巴想了一下,覺得也是,也許毛貨暫時遇到資金上的困難,在外面躲一陣子,過了這陣也就回來了。
往好了想就是這么說吧,可真實的情況是怎樣的呢,大家心里都沒底。
唉,原本還指著毛貨結(jié)了工程款,賺大錢給大伙修七家村橋呢,這回算是指望不上了,欠了一屁股的債,人都不知跑哪去了,修橋?怕是沒指望了。
唉!唉!唉!這個年過的,大家都心里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