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快到升學(xué)季了
今年我和葉子都上五年級了,馬上就要升初中了,為了能考上,我倆都加倍用功了些,出去玩的時候少了。
節(jié)假日,我都去葉子家寫作業(yè),因為在家春華和秋實都太鬧騰,我也是圖個清靜。
葉子姐姐金枝上次回來探親的時候就提過說廠子里元旦新年要舉行集體婚禮,還真是的,給葉子寄回來的相片里,就有五對新人穿著禮服捧著鮮花站在臺上舉行婚禮儀式。
給我看相片時,葉子說不出有多興奮,相片中的金枝姐化著濃妝,笑得很開心,而且明月姐跟她的男友也在這五人之列,每個人都咧著嘴,笑得非常甜蜜。
這樣就算結(jié)婚了?
不用象農(nóng)村置辦嫁妝請婚車宴請賓朋了嗎?沒有彩禮錢?
葉子說人家大城市里都時興這樣集體結(jié)婚,省事又新潮,廠子里對這些結(jié)婚的小夫妻有照顧,提供一間小雙人宿舍,以便他們安心在廠里工作。
葉子說她母親老不高興了,說嫁個姑娘沒要一分錢的彩禮錢,外人會說閑話,多少要點彩禮,將來也是湊在嫁妝里給金枝帶走。
葉子媽在家拿出趕集替金枝置辦的繡花枕頭緞子被面等物件發(fā)呆,還偷偷地抹眼淚。
葉子說姐姐高興就好了,不見得老風(fēng)俗就一定好,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跟著新形勢走,怎么活著開心就怎么活。
葉子媽白了她一眼,說:“結(jié)婚是一輩子的大事,就這么著開個集體會就完了,太不講究了吧,在村里,老一輩傳下來的規(guī)矩,姑娘出嫁都要燒香敬告祖宗辭行的。再說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家結(jié)婚生子辦喜事的咱家搭出去不少禮錢呢,這要是不回來辦婚宴,就虧大了”。
“怎么著也得回來補辦一次酒席”。
葉子媽不知什么時候聽蘭英嬸說過明月他們也是要回來補辦酒席的,在春雷的飯店請客,再請一輛花車將一對新人接到縣城訂好的酒店里去,走一個跟農(nóng)村嫁姑娘一樣的形式,覺得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但是葉子媽覺得縣城里的酒店太貴,掙錢不容易,不能浪費在那上頭了。
人家明月和她女婿是賺大錢的人,咱沒法比,咱就訂鎮(zhèn)上最好的酒店最貴的套房,那也是相當?shù)牟诲e的了。
關(guān)鍵是嫁女的形式,得符合老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才能叫村里那些婆娘們沒了話說。
將來收的親朋的禮錢,就當作嫁妝叫金枝帶上,一應(yīng)的物品自己到了深圳拿錢買就是了,也算是了卻父母的一點心意。
葉子笑了一聲說:“禮錢能有多少,我還不知道姑伯姨叔他們能送多少錢?我姐一個月的工資就能頂他們的總和了,您還是打住吧”。
葉子母親罵了一句:“死丫頭,錢多錢少是個做老人的心意,多少是多?多少是少?一張嘴就說不中聽的話”。
葉子伸了伸舌頭,不敢再說話了。
我盯著照片上笑容燦爛的金枝姐,也覺得她不會在意父母給的嫁妝的多少,相反的她還總想著往家寄錢,真是個孝順的女兒。
“金枝姐什么時候回來呀?“,我問葉子。
“大概秋天吧,天不冷不熱的時候,十月一最好”,葉子回答說。
我跟葉子一樣期盼著金枝姐回來辦結(jié)婚宴,既可以吃到糖,又符合我們村的風(fēng)俗習(xí)慣,兩全齊美。
一想到馬上就要考初中了,我難勉有些緊張,不敢太過貪玩。
我和葉子考上初中的話,也正是大哥所在的學(xué)校,一想到小哥的學(xué)習(xí)成績,我就有些畏懼,怕自己沒有那么好的成績被大哥比較和責(zé)罵,所以我加緊了寫作業(yè)和背書的速度。
一想到小哥,我突然想到他今年高三了,明年六月份就要高考了,時間過得真快呀,一晃就又是兩三年,當年他升高中時的情形還歷歷在目,這會兒他就快要畢業(yè)了。
他一直住校,有日子沒有回家來了,我倒十分想念他。
小哥一個月回來一次,跟志志和小昭見面的時候不多。
志志家境較好,每次回來她奶奶都給他帶一兜子吃的喝的,因而沒見瘦多少。
小昭每星期都回家,他們學(xué)校抓得不嚴,所以總在村里碰見他,有人問他打算考什么大學(xué)時,他就說考縣城的財校。
能考上財校也不錯,只要能考上個大學(xué),不管是本科還是???,在村里都是一件榮耀的事。
志志的目標要高一些,盯上了省城的大學(xué),平日里他就喜歡花花草草的,說是要考農(nóng)業(yè)大學(xué)。
小哥任憑誰問都不說自己的目標,大哥也從他嘴里套不出話來。
小叔問了幾次,他也是支支吾吾的說能考上哪兒就算哪兒吧,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給人的感覺是他沒有自信,也沒有志向考哪兒,
在他的學(xué)校,人才濟濟,學(xué)霸成堆,小哥也許并不那么出色,學(xué)習(xí)壓力一定很大。
廋高的小哥更瘦更高了,象根竹竿子撐著一套衣服,走路帶風(fēng)直晃蕩。
父親和母親仍然是在秋蕓嫂的藕行里上工,每個月不多的工錢,支撐著小哥每個月的生活費和一家人的生活開銷。
小叔自從轉(zhuǎn)為公辦老師之后,有穩(wěn)定的收入了,回上小嬸在鎮(zhèn)上副食店的收入,比我家稍微寬裕,春華和秋實的學(xué)習(xí)也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谋3衷诎嗬锴傲小?p> 父親每天挑藕是計件工資,為了多掙錢,每天都鼓著勁要比別人多挑幾擔,背有些彎了,人也滄桑了好多。
最近幾天有些咳嗽,去大隊衛(wèi)生室拿了一些藥吃了也不管事,醫(yī)務(wù)室的李醫(yī)生說可能是挑擔子過重有些壓傷了,要休息一段時間,不能再干那么重的活了。
可是不干怎么辦呢?這個活還算是穩(wěn)定,也不需要什么技術(shù),掙錢也相對多一些,只要肯出力,就能有收入,父親舍不得丟掉。
于是父親回家就歇著,母親盡量的多讓他休息,奶奶單獨給父親開小灶,保證每天都吃到一顆雞蛋,一周喝一次豬腿湯。
我看著葉子父親在家里走來走去,出門背著鐵鍬,有時是鋤頭,不緊不慢地,不象父親那樣風(fēng)風(fēng)火火,覺得葉子父親比我父親亨福。
葉子家就只有兩個女孩,金枝姐和她,金枝姐去深圳上班掙錢了,只有她一個人上小學(xué),負擔比我家要輕不少,金枝姐這兩年寄回的錢比我大哥教書掙的錢多多了,一年除了開銷還能存不少錢。
可是我家,月月錢不夠花,小哥的學(xué)費、生活費、我的學(xué)費等等,都壓迫著父親,讓他不敢停下來。
我跟葉子說父親咳嗽一直好不了的事,葉子父親聽見了說:“那是干重活傷了元氣,吃藥去不了根兒,就得要好好休息養(yǎng)著,少干出力的活,不然很容易成大病的”。
我目然地瞪著葉子父親,想不出什么話來應(yīng)答。
在我家,如果父親不去干生活掙錢,僅憑大哥一個人的那點工資和母親打零工的錢,怕時連吃飯都成問題。
家里的田也需要父親來種,其他的人包括小叔都是外行。
沒有田里收的糧食,米都要靠買,生活會更回拮據(jù)。
父親象一頭套上了轅的老黃牛,馱著全家人的希望,拉著沉重的生活擔子,一刻也不能停下來。
我正在傻傻地沉思,葉子打了一下我的肩膀說:“別發(fā)呆了,趕緊好好地學(xué)習(xí),讀書出來掙錢了,讓你爸媽別再那么累了,可以亨亨清?!?。
我掰起指頭算了算,等我出來賺錢最快也得十年,除非初中畢業(yè)了出去打工,那單說??墒窃谖覀兗?,輟學(xué)打工掙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別說是我自己不愿意,父母大哥小哥小叔奶奶,幾乎沒有一個人會同意。
我,可以肯定地說,只有讀書這一條路可走,雖然家里窮,但一定不會放棄。
葉子也說一定要讀大學(xué),如果考不上,也要復(fù)讀,直到考上為止。
她的勇氣,來自于姐姐金枝,金枝姐在每一封寄回的信中都鼓勵葉子要好好讀書,把自己文化知識少的切身體會說給葉子聽,在葉子心時埋下的讀書的種子。
而且她家只有好一人讀書,父母順也希望她能讀出去,不要再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
我想起順子和小安,他倆去年跟金枝姐去廠子里打工去了,不知道怎么樣了?
葉子說金枝姐寄回的信里提到了他倆,倆個人年輕有力氣,腦袋瓜也活,很得車間主任的歡喜。
不過順子的文化程度高一些,主任安排做一些考勤統(tǒng)計之類的活兒,開始學(xué)著使用車間的那臺電腦,已經(jīng)是主任的得力幫手了。
小安仍然是做著搬運的工作,簡單而枯燥,但小安什么技術(shù)也沒有,只能做這些工作,拿一份固定的收入。
葉子嘆了一聲說:“所以啊,還得是有文化,有文化的人干著舒服的工作,沒文化只能出體力了”。
“是的是的,趕緊學(xué)文化吧,做作業(yè)開始”,我嘩啦嘩啦翻開書本,寫起作業(y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