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你不走了吧？你不知道，自從你走后，那些莊奴便欺負大娘子身邊無得力的人，地租欠了一季又一季，大娘子只好變賣嫁妝和家中的物件，府里的奴人也是散的散，跑的跑。如今，只剩下我和米央媽媽守著大娘子。大娘子嘴里不說，心里卻是日日盼著公子你回來啊……”
云兒連珠炮般急切地說著，生怕男子聽得不耐煩，轉身離開，她壓在心里的話不得傾吐。說到最后，她自己卻泄氣了，哇地一聲哭起來。又怕驚擾了身后屋里的大娘子，忙又捂住嘴，吃吃地哭聲從指縫間漏出來。
“不必告訴我娘我回來過。”男子往云兒手里塞了一樣東西。
“怎么，公子還要走嗎？大娘子她……”
“她若問起來，你便告訴她，就當沒養(yǎng)我這個兒子吧?！蹦凶勇曇粲袔追之悩?。說完，他轉身大步走開。
“冰公子……”云兒喊。
一眨眼，男子已然不見，只留下星空照耀下黑黢黢的花園殘墻。
云兒湊近燈籠一看，手里是兩大錠銀子。冰冷的銀子硌著她的手，她回頭看了看梁大娘子的屋子，昏暗的燈光從窗欞射出來。她的心生疼。她抹抹眼睛，攥緊救命的銀子，開步往廚房走去。
廚房里，一個老婦人還在躬著身子忙碌。聽見身后的聲響，她頭也不回地忙著焙火，嘴里道：“大娘子今日可肯喝了？”
云兒吹滅手中的燈籠，將藥皿放到案板上，郁郁不作聲。
“問你呢？傻了？”老婦人轉過身來。
“公子回來了，米央媽媽?！痹苾盒÷暤?。
米央媽媽又驚又喜：“這是好事呀！”
“可他又走了?！?p> “走了？你怎么不留著他？”
“我留了，留不住……”云兒將銀子砸到桌子上，埋頭哭起來。
一陣風吹進屋，油燈閃了兩閃，滅了。
……
興慶府皇家校場。
校場十分平坦，四周插滿了彩旗。南面朝北的方向，是觀武臺。臺上正中央擺著一張裝飾華貴的椅子，卻空著無人坐。
華椅兩旁，一字排開坐著一眾身穿大夏官服的人。
一個小兵上來，報道：“皇后娘娘有旨，請野利右樞密使主持開選。”
坐在華椅旁的野利旺榮道：“皇后娘娘不來了嗎？”
“皇后娘娘說，這等小事，她不來也罷?！?p> “選親侍軍，還是小事嗎？這可關系到皇上皇后的安危！”野利旺榮道。
小兵只躬了身，道：“皇后娘娘便是如此說的?！?p> 野利旺榮旁邊的一位身著官服的男子拍拍野利旺榮的肩，道：“事情是大事，這是皇后娘娘信任大王，提攜你呢！”
一縷虛榮在野利臉上飄過。“既然皇后娘娘下話了，我們便不等了，開選吧?！?p> 司令官開口喊道：“大夏國皇帝親侍軍選拔開始！第一個，費聽漢折，所選兵器，神臂弓——”
“喂，精神點兒！這可是給皇上皇后選親侍軍，別搞得像被婆娘抽空了一樣！”野利旺榮喝道。
場邊的小兵便取了一把巨大的弓，背了箭筒，飛奔上來。
一個身材魁梧、留著黨項禿頂發(fā)式的男子腆著肚子走上來。他接過小兵手中的弓箭，往手心吐了口唾沫，虛眼瞄了瞄百步開外的靶子，搭箭引弓……
嗖嗖嗖，三支箭飛了出去。
“驗靶——”司令官扯著脖子喊。
立刻，便有在靶子附近的小兵跑過去，將靶子抬過來驗看。
“箭箭皆中靶子！”
“你看那箭，將靶子都射穿了！”
“不愧是我黨項后裔……”
男子傲驕地挺著胸膛，等著。
“入選，驗籍?！币袄鷺s吩咐道。
“費販漢折入選，驗籍——”司令官鼓起脖子上的青筋喊道。
男子大踏步走到一旁的驗籍處，取出自己的籍證……
考選繼續(xù)進行下去，一個又一個應選者上來展示武藝。他們大多數(shù)都武藝高強，各有所長，或劍術，或射術，或刀法。
“下一個，梁冰——，”司令官咽了咽干焦的喉頭，“所選武器，咦，怎么沒寫呢？”司令官左翻右翻，不喊了。
“怎么回事？”一個考官上前問道。
“這個應考者沒寫選的什么兵器?！?p> “是誰？”野利旺榮問。
“一個叫梁冰的?！?p> “梁冰？”野利旺榮反問?！敖兴蟻?！”
“我來了！”一個全身素白的男子走上來。
野利旺榮定睛一看，臉上掠過一絲詫異。
“梁將軍之子？！”
“鄙人梁冰?！绷罕笆中卸Y道。
“你可是梁達梁將軍之子？”
“鄙人梁冰。”梁冰并不回答野利旺榮的問話，只重復稟報自己姓名。
“聽說，已故的梁將軍有一個兒子，與他甚是不睦，多年前離家出走?？磥?，便是你了！”
“我可以考試了嗎？”梁冰大聲問。
野利旺榮眉頭一皺，嗤道：“果然是橫！罷，你的報名冊上沒寫考何種兵器，念你是將門之后，我便許你臨時選一樣趁手的！”
梁冰哈哈大笑：“有何兵器，盡管取來！我使與你這幫為虎作倀者看看！”
“大膽狂徒！休得在橫山大王面前放肆！”一考官怒道。
梁冰傲然一笑。
“與我拿下！取消他的參選資格，此人不得參選！”
“不必！”野利旺榮抬手止道。“且讓他狂！取兵器來！”
“取什么兵器？”小兵忐忑著問道。
野利旺榮斜了梁冰一眼，道：“他不是沒填報兵器么？那便一樣一樣與他取來！”
“得令！”
一柄沉重的夏國劍抬過來了。
梁冰接過劍，吸了口氣，舞將起來（此處省去N字。畢竟這是言情小說，不是武俠小說哈，反正大家知道梁冰同志武功十分高強便是。各種腦補……）
“不愧是名將之后，果然是行云流水，招式嚴謹?！庇腥诵÷晫ι砼缘娜说?。
“招式舞得再嚴謹，有個屁用！敵人來了，又不和你比練劍法，你一招還沒舞罷，人家便要你的命了……”
“看看看，要射箭了，這個可不是花招了……”
梁冰行至考官臺前，拱手道：“在下有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