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是終局的散場
塵埃落定，一切恢復(fù)了平靜。
晴空萬里，不見絲云。
一個深有10米，半徑達數(shù)十米碩大無比的彈坑替代了原先的一馬平川。天空中的巨炮已經(jīng)消失不見，羅德也無影無蹤的不知了去向。
一個領(lǐng)扣松散、帶著幾分傷痕的年輕軍官蹲在那人身旁：“老吳啊，你看還是出現(xiàn)萬一了吧，你的‘七步一殺’強是極強的，只是這拙劣的范圍值，實在不堪。但凡多出半米，也不至于現(xiàn)在這樣。要不是我，你早就沒命了。”
剛剛恢復(fù)神智的那人，正是陳劫的三連長吳霂。吳連長晃晃發(fā)暈的腦袋，勉強站直身體，低頭看著年輕軍官，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么，對著軍官怒吼道：“誰他媽讓你救我了！我讓你救的人呢！”說著，睜著還有些惺忪模糊的眼睛，尋找著某個方向，鎖定目標后作勢就要邁步急沖，不料兩條腿就像灌了鉛，跟不上大腦的反應(yīng)，還沒邁出一步，就重心不穩(wěn)，“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年輕軍官抹了把臉，吐出嘴里叼著的一根細草，道：“真不知你是為了什么。喏，好像就在那邊，我扶你去看看，說好了，別再沖我嚷嚷了。”
吳連長焦急如焚，未聽詳細就連忙點頭道：“快點！”單手架在年輕軍官的脖子上，兩腳似快非快，就好像一只瘸了腿的鴨子趕著去河邊捕魚，晃晃悠悠地左搖右擺，急不可耐。
兩人來到總局三人的面前，此刻基恩早已累的精疲力竭，雙手扶著膝蓋呼呼的喘著粗氣，米婭則在檢查沉睡的霍克的身體情況，看他是否受到了風(fēng)暴和地面震動的影響。
吳連長四下張望并沒有發(fā)現(xiàn)陳劫的身影，一把甩開年輕軍官，勉強圍著三人轉(zhuǎn)了一圈，依舊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回手抓住基恩的肩膀，急切地問道：“陳劫呢？”
米婭有些奇怪此人莫名其妙的舉動，聽到此人的問話，起初還有些納悶陳劫到底是誰，直至回憶起那個自己躍入風(fēng)暴的少年，嘆了口氣道：“你說的是那個拿刀的少年吧？”
吳連長如搗蒜杵一樣的點著腦袋：“是，是！他在哪里？”
說道那個少年的時候，米婭和基恩的臉上隱隱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悲傷，兩人不知如何開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言語阻塞，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問題。
望著支支吾吾的兩人，吳連長已經(jīng)預(yù)感到了事情的不妙，大力捏了下基恩的肩膀道：“你們倒是說句話啊，人呢？”
米婭蹲在霍克身旁低著頭保持著沉默，基恩的眼珠無規(guī)則的轉(zhuǎn)動了幾下，低著聲音道：“我沒有護住他，大概便是那邊吧?！闭f著，指了指陳劫跳出去的方向。
吳連長并未有一句去責怪這三人，畢竟雙方還是戰(zhàn)時的敵對，輕輕勾了勾手指，年輕軍官小跑兩步跟了過來，架著他向基恩指著的方向慢慢地搜尋過去。
***
“你是賭贏了他背后有著這樣的大人物，可這又如何，還不是枉送了他一條年輕的性命。感受如何？”基恩望著米婭略帶嘲諷的說道。
“不用這么挖苦我，我心里的自責并不比你少多少？可這就是戰(zhàn)爭，一條人命和萬條人命沒有什么本質(zhì)的區(qū)別。你手上的血和我差不多吧，所以在還輪不到你教訓(xùn)我！”米婭低著頭，長發(fā)垂下遮擋住了臉龐。此刻犀利的言語下，卻不知她的臉上是何樣的表情。
“那是尋常人間的戰(zhàn)斗，可是‘行者’間的爭斗本就不應(yīng)將平常人牽扯進來?！被靼欀嫉?。
“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當初在指揮部里決定這么做的時候你不也同意么！怎么沒見那時你有如此的慈悲心腸呢！”米婭反駁道。
基恩苦笑幾聲道：“好吧好吧，這么看來，我也不過就是個一肚子假仁假義的粗莽漢子罷了?！?p> 米婭瞪著一雙清澈似水的眸子，朗聲道：“其實……不用苛責自己。咱們都是按照局長的意圖和計劃執(zhí)行的，局長是不會錯的！”米婭抬起頭的時候，依稀看到粉嫩的臉上似乎有淚水劃過的痕跡。
“局長是不會錯的……你就是這么安慰自己的么”，基恩低聲嘀咕著，良久，繼續(xù)自言自語道：“只是，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樣，是不是已經(jīng)達到了局長大人的預(yù)期，還是說已經(jīng)脫離了計算呢……為什么從始至終只有我們?nèi)恕降资鞘裁茨康摹?p> 聽著基恩的低聲細語，米婭的心中也是刀絞似的百轉(zhuǎn)千回……
沉默……
“霍克還好吧？”基恩問道。
“還好，多虧你屏障的抵擋，并沒有受到剛才風(fēng)暴的過多影響?！泵讒I淡淡的說道。
“多虧我？應(yīng)該也有那個少年的一份吧……”基恩低沉的眼皮下似乎噙著淚花。
能讓這么一個不怕苦痛、堅韌剛毅的漢子落淚，米婭還是第一次看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到此為止，不要過多分心。咱們還要盡早回去治療霍克……”
基恩背起霍克，和米婭肩并肩向一零四軍營走去，不過幾步之后，兩人幾乎同時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對著陳劫曾經(jīng)卷入風(fēng)暴的方向行了一個軍禮……
***
陳劫緩緩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懸浮在一汪暖洋洋的水中，四周清澈透明，放眼望去并不見任何事物，只是渾身舒適異常，似乎水里蘊藏了無窮無盡的生命力。剛才恐怖的風(fēng)暴呢？這里又是在哪里，難道說被直接卷入了天堂？或者打入了地獄？應(yīng)該是天堂吧，否則怎么會雖身處水中，但依然能夠自由的進行呼吸呢。
一時間許許多多的疑問涌上心頭，然而已沒有閑暇去顧及這許多怪異的事情，陳劫本能手腳并用的向著頭頂上方的亮光處游去，不知過了多久，穿過了一條狹窄的管道，終于游到了盡頭，浮出水面，登上水邊的堤岸，岸上的四周盡是一片淡紅色的世界。地面上布滿了各種奇怪的紋路，就好似樹葉上的紋理一般。與地面相對的空中，除了被一層紅色的濃霧籠罩之外，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
向著陸地深處紅霧漸漸變淡，一路上支路、岔道極多，陳劫只是沿著彎彎曲曲的主路前行，兩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各種形狀的乳白色的巖石，巖石不大，卻不見一支花朵和一葉青草。
走出迷霧，眼前是一片空曠之地，空地中央一顆圓球挺拔矗立，只是顏色卻是與周邊紅色格格不入的深黑色，充滿著陰暗、腐朽和死亡的氣息，還有陣陣黑氣環(huán)繞。
像是被黑球吸引了似的，陳劫不由自主的向著黑球走去，來到黑球近前，看著這顆碩大無比的黑球，隱隱有了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
即便是如此近的距離，也依然無法看出黑球的材質(zhì)組成，陳劫緩緩伸出手指穿過環(huán)繞的黑氣，向著黑球摸去。尚未觸及黑球，卻見黑球一陣劇烈的震動，從頂部和底部同時分散出無數(shù)裂紋，并快速向中間蔓延。
陳劫倒退幾步，雙眼依舊注視著這奇怪的現(xiàn)象。兩處裂紋終于在黑球中部相遇，一聲巨響，黑色球體的外殼就像一顆碎了的核桃崩裂而開，無數(shù)外殼碎片散落一地，露出核心處一粒米粒大小的晶體，只是此時的晶體已經(jīng)遍體黑氣，僅僅殘留了一點微弱的小如芥子的紅色光芒。
望見黑色晶體的瞬間，陳劫的頭像是要漲裂一般的疼痛起來，右手重重錘了捶太陽穴，忽然一抹鮮紅的光芒從陳劫眉心處飛出，旋轉(zhuǎn)著飛向黑色晶體，頭疼銳減。黑色晶體霎時間黑氣繚繞，釋出數(shù)條黑色的煙塵，張牙舞爪的迎向那抹鮮紅，像是在阻止它靠近黑色晶體。
那抹鮮紅輕快的閃轉(zhuǎn)騰挪著，輕松地躲過了所有黑煙的攔截，期間還雜技般的來了幾個高難度的翻滾，一躍沖至黑色晶體的上方。
黑色晶體收回黑煙，從尖尖的頂部凝聚出一條極細的黑色光芒，直直刺向那抹鮮紅。
那抹鮮紅不甘示弱，帶著歡呼雀躍之象，猛地垂直下落，與那條光芒相遇一處。兩者接觸的瞬間，從黑球中心處掀起一陣無形的沖擊波，四散沖出，所幸此處只有陳劫一人。
那抹鮮紅以壓倒性的優(yōu)勢在加速下墜著，壓向黑色晶體，黑色晶體發(fā)出的那縷光芒正被不斷的壓縮、蠶食。就在那抹鮮紅即將吞噬一切，碰到黑色晶體的時候，黑色晶體一陣強烈的抖動，發(fā)出一股極其尖銳的鳴叫之聲，剎那間，原本環(huán)繞在黑球四周的大量黑氣飛速地涌向黑色晶體，并被吸入其中。
力量瞬間增大，一時間兩個顏色堪堪成了平衡的局面。然而不過片刻，黑色晶體中殘留的那點紅光異軍突起，像極了一個打入敵人內(nèi)部多年的臥底，又好似一個受壓迫了許久的奴隸，倏地振奮起來。后院失火、內(nèi)部傾軋，黑色晶體的力量驟然減弱，在內(nèi)外雙重夾擊下，頓時門戶大開。
那抹鮮紅不失時機地加力突進，沖破黑色光柱，極準確的直接貫入黑色晶體的核心處。此時，一陣耀眼的熾熱光芒綻放而出，照亮了這個布滿了紅色的空間。
光芒減弱，核心處的黑色晶體已經(jīng)消失不見，一顆溫潤晶瑩的紅色正六面體懸空出現(xiàn)。隨著紅色核心的出現(xiàn)，剛剛散落在地的黑色外殼碎片也被蒸發(fā)消失，不見分毫。
陳劫搶上幾步來到紅色核心前方，望著面前正繞著中心軸線進行緩慢自轉(zhuǎn)的紅色核心，一股清明之意涌遍全身，充滿著好奇的正要細看之時……
四周突然間陷入一片黑暗，腳下懸空沒有了任何支撐，像是墜入了無底洞一樣，向下不停的加速墜落、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