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瑞心意已定,便與芽子討論一下,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便收拾好包袱,下山去了。
另一頭,鎖茵眼見少晨氣呼呼的,今日長景為討少晨開心,特意在中午時分準備了一桌飯菜,希望少晨能夠開心。結果少晨連個眼神也不給人家,依舊挎著臉。鎖茵見他這份德行實在可惡,便將桌子一拍,說道:“你要是不吃,就滾到外面去!省得我看到你,飯都吃不下!”話說完,便見少晨直挺挺地站了起來,走到門外去。長景立刻跑出去,將少晨往館子里拉,陪笑道:“你二姐說笑呢。這桌飯菜是景哥哥準備的,你只管吃你的,不必看你二姐的臉色?!鄙俪客悼戳艘谎坻i茵,見她已經(jīng)端起碗筷,自己吃起來了,心里頓覺委屈,越發(fā)不肯進去。如雪見狀,也跑了出來,說道:“小公子,你進去吃飯吧,小姐不過說些氣話,不必難過。這人不吃飯怎么行呢?你進去吃幾口吧?!鄙俪恳娪钟腥藖韯袼桨l(fā)不肯進去。鎖茵說道:“他不吃,餓的是他,又不是我們,何必替他擔心。他不就是想回骕山嗎?他回去就是,我又沒拿繩子栓著他,他自己回去就是!”長景說道:“茵妹妹,你少說兩句吧,少晨才多大?
你何必這樣?如今他沒了父母,只有你一個姐姐在身邊。你不管他,誰管?”鎖茵冷笑道:“這我可管不了他。他如今也不小了,能自己做決定了,那他自己做便是!我才不替他操心呢!”說完,往嘴里塞了一口飯。
長楓說道:“馬兄弟,你進來吧,站在門口怪顯眼的,其他人看見會笑話的?!鄙俪靠纯戳寺啡?,見有些人果然伸著腦袋,豎著耳朵,看他笑話,他臉一紅,便走進屋來,站在桌子旁邊。長楓笑道:“你這樣看著我們吃,別人還以為你是乞丐呢!快坐下吃飯吧?!鄙俪磕樤桨l(fā)通紅,只得乖乖坐下吃飯。鎖茵心道,我的話他聽不得,別人的話,他偏生聽得!
長景笑道:“奇了怪了,怎么每次長楓說話,他就聽,咱們說話,他就不搭理?”落棠笑道:“你這個樣子,誰會聽你的?”長景咂了一下嘴,說道:“可是他也不聽茵妹妹和如雪的話呀?!甭涮目戳随i茵一眼,對長景說道:“景哥哥,你快些吃吧,再不吃,這飯菜就全冷了。”說罷,自己拿起筷子吃起了飯。
中午吃完飯,將客房退了,便上路了。他們這次的目的是去常山找顧先生,希望顧先生可以收少晨為徒,少晨雖不愿,可是邢鑫發(fā)了火動了氣,執(zhí)意讓他離開骕山,前往常山拜師。這才無奈之下跟著鎖茵他們上了路。
因路途不便,他們便雇傭了一輛馬車,一匹馬。少晨極少坐馬車,這馬車行不過幾十里地,他便頭昏腦漲,嘔吐不止,將中午吃的那點東西全吐了出來,幾人前后停了三四回。眼見天漸黑,趕不到下個可以住宿的地方,幾人只好在這林中休息。
長楓準備好了篝火,將包袱中帶著的幾塊燒餅拿出來,分給了幾位,少晨因頭昏,沒胃口吃,只是無精打采地靠在樹上睜著眼睛出神。
鎖茵說道:“不知道這顧先生肯不肯收了少晨。聽邢將軍的話,似乎很不好辦?!遍L景說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姑且去看看。等見到了那位顧先生再說吧?!甭涮男α?,說道:“景哥哥說這話的樣子,倒是十分老成,我若不識得你,只怕以為你是個沉穩(wěn)的公子,可惜可惜!”長景說道:“有甚好可惜的?我難道不沉穩(wěn)嗎?不是公子嗎?”落棠笑道:“公子倒是公子,可是這個沉穩(wěn)嘛,你就不是了。剛才聽你那番話說得,我是覺得好笑極了?!遍L景氣道:“怎么好笑了?還好笑極了!我說句寬慰茵妹妹的話罷了,怎么就讓你覺得好笑極了?”長景一字一頓地將后面的“好笑極了”說了出來。落棠見他動了真,便連忙陪錯道:“好哥哥,我錯了,是我,是我好笑極了,是我好笑極了?!遍L景笑道:“這才是話!哪有妹妹說哥哥好笑極了的?!辨i茵沒搭理那胡鬧的兩個人,她將視線投向了少晨,這個馬家唯一的男子,他能夠替馬家報仇嗎?他能為枉死的哥哥討回公道嗎?她不太相信,可是她自己又能怎么樣呢?別看她以前多么刁蠻,可是遇事沒啥主見,四個兄弟姐妹中,就屬她與爹爹性格最像,懦弱無能來形容他們父女兩最為合適不過。李嬤嬤以前就總是教訓她,讓她多動腦子,做事果斷些,帶些敢愛敢恨的剛毅,不要平時里就知道讀書,帶著丫頭們胡鬧。她雖不能改變,卻也總想著安穩(wěn)一世也挺好,卻不想遇到這么多事情。常聽的古人遭遇人生劫難,便會一改前面的懦弱,變成一個勇敢之人。怎么她整日除了偽裝自己的傷心,就是趁無人之時暗自神傷呢?她對自己也有些失望,梨香那般剛毅果斷,怎么她就學不會那樣的性子呢?她將視線移開,卻碰上了長楓的視線,她不知是心虛還是害怕那樣奇怪的眼神,假裝淡定地將眼神挪開。
如雪站起身來,從馬車上的包袱里取出一張兩米長的羊毛氈子,說道:“今晚,你們三個人就地休息吧,這柴火別弄滅了,夜里涼。我們三個女的就睡在馬車里?!遍L景從如雪手里接過羊毛氈子,對如雪說道:“那點柴不夠,你一會兒跟我去再拾些來。”落棠說道:“你讓一個女孩子去拾柴火,你怎么說的出口的?”長景不解,問道:“這…這如何說不出口,不過是拾些柴火而已,又不是什么粗活?!甭涮目戳艘谎凵俪?,說道:“讓他陪你去好了,這天都這么黑了,如何讓如雪去的?”話音剛落,少晨便冷冷說道:“要我拾柴可以,但是我不想和他一起。我要他和我一起去拾柴。”少晨手指著長楓。長景見狀,說道:“既然如此,你們倆個去拾。我樂得清閑。”長楓站起來,笑道:“既然如此,馬兄弟就和我一起去吧?!?p> 鎖茵看著長楓和少晨的背影,不知道他們究竟啥意思,這不過是拾個柴火,還要挑三揀四地選人去拾。
如雪將馬車收拾出來,便和鎖茵打了聲招呼,自顧自去睡了,趕了兩天的路,她是困極了。落棠與長景打鬧不停完全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鎖茵心中又感惆悵,說實話,她已經(jīng)不再對凌云有過多的感情了,如果可以的話。她倒希望自己可以弄死他,或許就和長楓說的一樣,她就是個虛榮的女人,所以才會糊里糊涂便認定了凌云??墒羌词顾莻€虛榮的女人,這也不該成為凌云欺騙她的理由啊。哦,好吧,她的確也是自找的,當時是她一心想著嫁入榮王府,成為慕凌云的人的,人家慕凌云可沒有絲毫強迫或自愿要娶她的意思。她不禁懊惱起來,想起自己死不要臉地賴著慕凌云,或許在他眼里,自己惡心又可憐吧。她忍不住惡心起自己來,當初自己怎么那般不要臉,別的女孩子說他好,心里便覺得他就是極好的呢?且不說自己與他的事,他設計殺了她的哥哥,還每天假裝很關心她,對她噓寒問暖,那樣溫柔的面孔下居然是欺騙世人的丑惡嘴臉,她不免更覺惡心。這種惡心矛盾的心理,實在讓她痛苦。
長楓與少晨回來了,兩個人手中抱著滿滿的柴火。鎖茵見少晨滿臉通紅,樣子甚是嬌羞,十分奇怪,怎么少晨每次看見長楓都是這樣子?難不成他喜歡他不成?她這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想法呀?簡直是荒唐!
長景笑道:“你們撿個柴火都這么慢嗎?”長楓說道:“我們是特意撿了些大的樹枝,耐燒些,故才慢了?!甭涮目吹搅松俪?,問道:“你怎么滿臉通紅,感冒發(fā)燒了?”少晨一愣,磕磕絆絆地回道:“沒…沒有,只是撿柴火,累了些罷了。”落棠笑道:“撿了些柴火,你就累了?太虛弱了吧?!鄙俪柯犃耍樤桨l(fā)紅了,說道:“今日暈車,故容易累著。”落棠這才想起下午少晨坐馬車,確實受了些罪。鎖茵說道:“既然他們倆個回來了。大家就休息吧,明天一早還得上路呢?!睅兹讼胂胍彩?,便都安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