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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九重天

第057章 如玉身世

天上九重天 小白夢想 2523 2019-06-12 22:02:40

  夸父追日,愚公移山,精衛(wèi)填海……都是用來形容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比喻。

  夸父,愚公,精衛(wèi),世人總不吝給予他們極大的褒揚(yáng)和敬意,然而深究起世人的內(nèi)心,有幾人不從內(nèi)心里覺得他們有些癡愚。

  如玉似乎也當(dāng)了一回愚公,而且如玉這位愚公要移的大山的沉重難以想象,至少目前在天上帝國還沒有人有足夠的力氣能移動這等高聳入云的大山。

  如玉知道自己面前有一座多高的山要移走,她曾經(jīng)想過放棄,但每當(dāng)午夜輪回,夢境中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走馬燈似的在自己眼前徘徊不停,面色蒼白,形容枯槁,身負(fù)血海深仇在敵人眼皮底下曲意逢迎,委曲求全。

  如玉時常想著現(xiàn)狀太復(fù)雜了,時事太艱難了,自己的血海深仇權(quán)當(dāng)癡人說夢,能深深記在心里的,只有她自己。

  “少爺,如玉已經(jīng)好久沒回家看望親人了,再過幾日便是中秋佳節(jié),叔叔嬸嬸時常寄信,詢問我何日返家,家中有二畝薄田,近日收割,他們包好了我最喜歡吃的芙蓉月餅和豆沙月餅,就等我的好消息了……”

  如玉可憐巴巴的望著星辰,圓圓的臉蛋仿佛鑲嵌著兩顆璀璨的明珠,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清澈見底的眼神可見這個小蘿莉的心靈是多么透徹。

  剎那間,星辰為自己齷齪的想法感到羞愧,臉色頓時漲得通紅,禽獸啊禽獸,這么可愛的小女孩你都不打算放過,你還是人嗎你?可惡的楚星辰!

  很顯然,星辰并不覺得那般齷齪的想法是自己的,很明顯是楚星辰余魂未散,他的靈魂還潛藏在身體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深深的影響著他。

  “如玉,啥時候想回家,咱就一起回,少爺讓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衣錦還鄉(xiāng)。”星辰憐惜的看了小丫鬟一眼。

  “少爺,記得五年前,也是在這般風(fēng)景無邊、熱鬧非凡的中秋佳節(jié),那時我才六歲,我最喜歡的就是躺在父親的大腿之上,父親用臂膀緊緊的的夾住我,保護(hù)我不掉下去,母親最喜歡煮的蓮子杏仁粥,酸酸甜甜,那時我人雖小,一頓卻能吃兩大碗,那時候幸??鞓贰瓱o憂無慮……父親母親,還有最喜歡打趣我的姐姐,一家人團(tuán)團(tuán)圓圓吃上圓圓的酸甜豆沙月餅,你知道我多想回去嗎……”

  小蘿莉的臉龐布滿了淚痕,晶瑩剔透的眼眸里的淚珠如潮水般洶涌而出,嘀嗒嘀嗒,兩腿早已被淚珠打濕,一大灘濕潤的水跡瞬間凝聚,喉嚨哽咽著,似乎再怎么用力也無法發(fā)出一個字?

  星辰長嘆了一聲,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自己和如玉同病相憐,雖為主仆,感情卻是共通的,一種不被了解的孤寂驟然襲上心頭,此時此刻,總算體會到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的孤獨了。

  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難得碰上這么一個同病相憐的可人兒,自己更該好好珍惜她,給她溫暖。

  執(zhí)起手邊如玉的碧綠簪子,星辰忽然輕輕地敲起了桌子上的梳妝盒,一邊敲一邊放聲吟道:“……舊游舊游今在否?花外樓,柳下舟。”

  “夢也夢也,夢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黃云,濕透木棉裘,都道無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吟畢,星辰苦笑著端過如玉的碧綠簪子,輕輕的插入如玉的發(fā)髻之中,青絲如縷,碧綠環(huán)之,此情此景,景美,人更美。

  這個世界,他是獨一無二的,也是最孤單的。

  “少爺,少爺……”一聲甜美而熟悉的呼喚將星辰從無邊哀愁的虛擬世界挽回了真實的世界。

  “我沒事,只是有感而發(fā),對了,回家為何是見你的叔叔嬸嬸?父母今何在呢?還有你的姐姐呢?”

  星辰話語一出,便感懊悔,硬生生將話鋒一轉(zhuǎn)。

  “你想回家?guī)滋?,少爺都批?zhǔn),不過有個小小要求哦,帶我回去見見你的叔叔嬸嬸?!?p>  星辰跟如意聊家事,卻戳到了如玉的痛處,將如玉的背景一翻,才知道這孩子苦得很吶!

  七歲喪父,八歲喪母,九歲喪姐,楚星辰腦海中的記憶大多數(shù)是關(guān)于吃喝嫖賭的,連都沒想到竟然還有這小丫頭的瑣碎記憶,不多卻歷歷在目。

  可見原來的楚星辰對小丫頭是多么的圖謀不軌,覬覦已久,瞬間大感惡寒不已,五年前的小丫頭不過六歲而已,衣冠禽獸?。?p>  至于小丫頭為何來到鎮(zhèn)北王府,則是因為如玉的父親年少時惹了一筆禍端,得罪了縣令的兒子,破家縣令,滅門府尹,原本殷實的家境經(jīng)不起縣令的幾番折騰,一下子抖摟的干干凈凈,最后怒極攻心而死。

  其母遭逢大變,鶼鰈情深,郁郁不歡,一年后隨夫君而去,殉情而死,堪稱可歌可泣。

  其姐又因縣令兒子逼迫,無奈之下,投河自盡,以免清白之身被無恥的殺父仇人玷污,只能以這種悲慘的方式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以明其志。

  而小如玉如今這般膽小的性格便是從家門遭逢大變漸漸形成的,原本那個活潑開朗,熱情洋溢的小女孩,變得膽小如鼠,一有風(fēng)吹草動便草木皆兵,平時嘴上從未表露出一絲絲哀愁,眉目之間卻永遠(yuǎn)飽含深情,眉如遠(yuǎn)山,山高水遠(yuǎn)重重思念,只愿遠(yuǎn)方早已消逝于人間的親人亦能聆聽到她的聲音。

  剛開始如玉初入鎮(zhèn)北王府之時,臉蛋紅彤彤的,像極了尚未熟透的水蜜桃,惹得楚星辰憐愛不已,才破格將一個出身背景平平無奇的小丫頭升為貼身大丫鬟。

  別看只是小丫鬟,這崗位卻是炙手可熱,有多少對王府忠心耿耿,不惜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們的兒女就是被這樣一個小丫頭所擊敗,競爭之激烈堪稱后宮甄嬛傳。

  而小丫頭也不負(fù)所望,自進(jìn)府以來處處低眉順目,乖巧體貼之極,也頗得老爺子的喜愛,這才勉強(qiáng)放心將其放在星辰身邊伺候,小丫頭成為貼身大丫鬟之后既沒有趾高氣揚(yáng),又沒有頤指氣使,既然小丫頭識本份,王府從管事到丫鬟,一致覺得其毫無威脅,能拿捏在手里,又頗得老爺子賞識,于是,一場貼身大丫鬟之爭的風(fēng)波這才消彌于無形。

  老爺子都接受了,眾多將士們自然不好再多說,況且自己的女兒是什么品性,他們也不是不清楚,又怎么舍得將自己的掌上明珠送來伺候人,哪怕這人極有可能是鎮(zhèn)北王府未來的世子爺。

  星辰一想到小丫頭已經(jīng)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只剩下將其賣入王府的叔叔嬸嬸,卻無法理解小丫頭為何仍對這二人心心念念,她如今成為丫鬟,名字入了賤籍,成為低人一等的奴婢可是由此二人造成的。

  想起楚星辰那小子貪圖小姑娘伶俐可愛,腦海里竟有一系列縝密周詳?shù)酿B(yǎng)成計劃,不覺大呼人才,人才呀!這小子不到島國從事動作電影真是可惜,可惜了!

  如果楚星辰生在星辰的前世,恐怕黃金之手加藤大叔給他提鞋都不配,必深感自身技藝不精,一生伏首楚星辰。

  又想到這小子圖謀不軌失敗之后,對如玉的態(tài)度那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那是三天不打就怕如玉上房揭瓦,輕則打,重則罵,當(dāng)初對小丫頭有多憐惜,失敗后對小丫頭就有多狠厲。

  一想到這個身世悲苦的女孩子一直默默忍受著禽獸不如的人渣的壓榨迫害,星辰的玻璃心差點就碎了,一絲莫名的憐惜在他的心房里蕩漾著,鐵馬蹴冰冰欲裂,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伸手輕撫她的秀發(fā),不發(fā)一言。

  若非剛剛聽到如玉口中的中秋節(jié)三個字,算算日期,這才猛然驚覺到,中秋團(tuán)圓節(jié),這小女孩的心里該有多酸澀呢?

  如玉感受著星辰在輕輕撫弄自己的頭發(fā),出奇的柔順,沒有做聲。

  如此溫柔的楚星辰讓她有了幾分看不透,雖說自己內(nèi)心的仇恨依舊在炙熱的燃燒著,但在行動上還是將楚星辰當(dāng)成了自己的少爺來對待,伺候他教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如玉心里暗想,如今的楚星辰從尋短見卻未死的那奇怪的一夜之后,整個人的性子都變了,隔三差五的就來找自己這個小丫鬟拉家常,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他將我當(dāng)成親妹妹一般對待,會好好憐惜疼愛我,絕不讓我干苦活累活,想不通啊……

  雖然她的心中真切的感受到了星辰由衷的關(guān)愛和無微不至的照顧,但奈何國仇家恨,自己又怎能對敵人心慈手軟呢?

  一種莫名的感覺讓她由衷的害怕,那種感覺極為突兀,更是奇異,竟然是這個自己以前最為深惡痛絕的人,以一種秋風(fēng)掃落葉的雷霆之勢霸道的占據(jù)了自己的內(nèi)心,他的身影愈來愈清晰,上善若水,緩緩的,仿佛在一步步的流入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而自己居然不感到厭惡,反而有些期待的情緒莫名的在自己的心中扎根生長,直至無法忘卻……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連如玉自己都不知道,這種感情究竟從何而來?

  或許是那個在賭局里為自己硬抗紈绔的身影,或許是那個在賭局后任自己拿取獎勵的身影,又或許是那個在梳妝臺為自己插上發(fā)髻的身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少男少女的初戀總是那么甜蜜和措不及防的,那道身影就是那么忽然的闖進(jìn)自己的心房里,當(dāng)自己最脆弱的心房任對方肆意蹂躪,哪怕是血海深仇,如玉此時竟有些想要放棄自己心心念念的復(fù)仇大計,只想感受著星辰身體的溫暖。

  腦海中不由得浮起一個想法,一個不該有的想法,若是時間能在此刻靜止,永遠(yuǎn)的依偎在這個溫暖的身軀,該有多好啊!

  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云卷云舒。

  自己真的能做到視血海深仇如花開花落般平常而不驚嗎?真的能做到視父母姐姐的死亡如云卷云舒般變幻而無意嗎?

  歲月本長而忙者自促,天地本寬而卑者自隘;風(fēng)花雪月本閑,而勞憂者自冗;天行健,君子以自強(qiáng)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父親,您的教導(dǎo)孩兒無一刻敢忘,您最喜歡云卷云舒的詩句,每每做出解讀的每一句教誨,孩兒銘記于心,不妄取,不妄予,不妄想,不妄求,與人方便,隨遇而安。

  可是恪守圣人教訓(xùn),時時警惕自己,日日三省吾身,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都無愧于心的你為何竟淪落得如此下場?

  孩兒不服?。?p>  必為您,為全家討一個公道,讓罪魁禍?zhǔn)捉邮芾咸鞝數(shù)闹撇?,天日昭昭,必讓魑魅魍魎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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