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古津豫帆
而就在這萬分威及一刻,卻突見一道寒冷雪掌掃空而入,一擊銀槍而回身,擋下了這致命的一招,而隨即,一道白色人影從天而降,白扇白發(fā),帶著淡淡的藥香落地而現(xiàn),身姿從容氣質(zhì)脫俗,竟是昆侖山三弟子慕佛子。
“剛才那掌是你所發(fā)?”
慕佛子圓扇輕搖,道:“正是?!?p> “那是什么掌法?”
慕佛子眼也未抬:“關(guān)你屁事!”
“我見過這種掌法?!?p> 慕佛子:“關(guān)我屁事!”
“你也是古津豫帆的人?”
慕佛子:“關(guān)他們屁事!”
“你……。”
棄上龍眉怒眉一起,手中銀槍直插入地,隨后,他掌心一轉(zhuǎn),凌厲攻勢欺然而近,慕佛子將扇插入腰后,拂掌同向,亦是一招雪嘯化風(fēng)掌,此招一出,棄上龍目中微亮,雙掌相按,疾攻而來。
“這是什么掌?你是什么人?你與19號是什么關(guān)系?說!”
慕佛子被他問的一頭霧水,但見他識得這掌法,細思便知他定是之前曾見過這套掌法,這掌乃是昆侖獨門所傳,但周鏡蘭已死,玉橫尊仍在昏迷中,便只有李清流。但也可能是五年前周鏡蘭與玉橫尊行走江湖時與他有過交手?
慕佛子擋下他一掌,察覺他手極大卻遍布厚繭,定是常年練習(xí)鐵砂掌之類的硬功,不可輕心。隨即,他掌風(fēng)頓化,雖依舊是雪嘯化風(fēng)掌,但已換成了其中一式醉揉白云,再起周身,外以混雪乾坤作防護之用。兩招同起,棄上龍更加確認(rèn)自己欲尋之人定與他有些關(guān)系。
而場外,相婉容并不識慕佛子,正欲尋人一問,卻發(fā)現(xiàn)場上中人皆不識他,陸正平為引開屠殺眾人的大批魔兵,此刻已不知所蹤。而正在此時,古津外的援兵終于到了,棄上龍察覺之后,知再戰(zhàn)不利,一掌浩然直擊慕佛子胸前,待其回掌相擋之時,身影一轉(zhuǎn)人已無影。
“我會再來找你!”
“逃就逃,廢話還真多?!?p> 慕佛子擋下那一掌,手中重持圓扇,見古津眾人皆盯著自己,輕咳了聲,道:“在下昆侖山慕佛子,與貴司凌帆使乃是多年好友,此次來附近采藥,察覺貴門遭襲,特來相助。相帆使,你我數(shù)年之前曾有會面,可還記得?”
相婉容搖了搖頭:“不記得?!?p> 慕佛子頓時有些尷尬:“也是,這么久過去了,帆使事務(wù)繁忙,想必已不記得我這種小人物了。”
相婉容:“多謝閣下前來相助,但凌帆使目前不在門內(nèi),掌門亦不知所蹤?!?p> “正平?”
“是,剛才我問過門內(nèi)弟子,他應(yīng)是引開魔兵去了,情況不明,我還需前往找尋,不便招待,見諒!”
“沒事沒事,你們自己忙就好。我山上還有事,先回了?!?p> “請?!?p> 慕佛子搖扇欲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從懷中取了一瓶丹藥,道:“觀你們門內(nèi)重傷者多,這藥雖不是靈丹妙藥,但對內(nèi)傷外傷皆有奇效,眾人若不嫌棄,便請收下?!?p> 他話落,才發(fā)現(xiàn)相婉容已運輕功離開,此時場上皆是古津弟子,他一個也不認(rèn)識。手上那藥,也沒人來取。
又是尷尬。
“多謝先生救命之恩,這藥我便代眾人收下了?!?p> 就在慕佛子內(nèi)心暗罵這群人不懂給自己臺階下時,一名古津弟子上前,接了那藥丹。正是剛才欲偷襲棄上龍被他所救之人。
“呃,沒事沒事。你們還要療傷收拾殘局,我就不打擾了?!?p> 唉,本來是想借這次采藥順便來看看凌錫坤,畢竟這么多年來次次都是他來昆侖尋自己,難得自己來找他,他卻不在。也是,這個時候牡丹花會剛剛落幕,他應(yīng)該還在路上,自己這時來也真是蠢,也不知小師妹怎么樣了?與梅止有沒有見面?帶了那么多藥丹,身上的隱癥應(yīng)該沒有發(fā)作吧?
而洛陽城的破廟外。
無愁按李清流的要求在廟后的空地上挖了個大坑,將昨日被雙音蛇王毀掉的琴取來放下,再將土掩起,立了個小墳。
“無愁,墳立好了嗎?”
“立好了。”
回頭,李清流不知從哪兒牽來了兩匹馬。
“清姐姐,為何要給一把琴立墳?”
“這琴曾是雙音蛇王冷無血的心愛之物,跟隨他數(shù)年,不知征服多少敵手樂家,如今只因主人不察,便遭滅軀之災(zāi),于琴來說,一生所隨之主竟如此棄已于此,若它有心必是難過極了?!?p> 她說著,低頭掃了掃馬背上的琵琶盒。
“五年不見,李姑娘果真大不一樣。”
不遠處,開心嘆了一句,梅止微點了點頭。他們兩人吃了早飯就趕了過來,至于醉夢華,吃的太慢,被梅止留下結(jié)帳了。昨天與李清流交談之中,她太過正常,雖是出手相對,但言語之間,并無泄露太多恨意。依著她在牡丹花會與城門口的所作所為,梅止不認(rèn)為她打算以德抱怨,放過江湖眾人,但又擔(dān)心她身上攜帶師無月遺物會遭江湖眾人覬覦,思考之下,便打算先跟著李清流,看她有何計劃再說。
“主人不上前問好嗎?”
遠處,李清流正在教無愁騎馬,或低頭扶馬,或抬頭關(guān)切,又或者微笑鼓勵,一舉一動,皆與幾年前那個任性妄為的李清流大相徑庭,梅止不得不承認(rèn),他現(xiàn)在完全看不透她。她欲何為?她想什么?她打算做什么?他猜不出來,卻也因此更加心焦。
開心見他不理自己,掂了掂懷里的琴,心里道:聽歡喜說主人對李姑娘只是兄妹之情,但現(xiàn)在看他這眼神,似乎有點不太像兄妹啊……。
“你在瞎想什么?”
“沒,沒什么,我先把您的琴幫您放馬上。我在外面等您?!?p> 她說著,轉(zhuǎn)身便抱著琴便沒了影兒。
空地上,李清流還在教無愁如何勒韁,夾馬腹,轉(zhuǎn)彎,無愁顫顫的按她說的來,但騎馬并非一朝一夕能成,她又膽小,雖是努力鎮(zhèn)定,但一張小臉卻是嚇得慘白,再加上她那一臉的疤痕,更添慘愁之色。李清流見狀也不好逼她太狠,扶著她下了馬。
“清姐姐……我可以的,我一定能……學(xué)會?!?p> “算了,是我太著急了。你我共乘好了?!?p> 無愁一聽“共乘”二字,眸中微亮,輕輕道了聲:“好。”
“去把面紗帶上,廟里的東西收拾一下,火別忘記滅了。我們準(zhǔn)備起程?!?p> “嗯?!?p> 無愁遠去,梅止隨即上前。
“她是什么人?”
“我在路邊撿的?!?p> 話到這兒,李清流突然想起昨天自己往無愁體內(nèi)灌輸內(nèi)力時的異狀,再思及她的失憶之癥,拍了拍馬,她道:“等會兒,煩你幫她把脈看看。”
“把脈?”
“她有失憶之癥,而且……?!?p> 梅止見她欲言而不言,道:“你懷疑她有武功?”
李清流聽他居然能猜出自己這怪心思,抬頭望了他一眼,晨陽初上,微風(fēng)拂面,他一如五年那般,仙姿不減,清圣高潔。
“你猜人心思,猜的還是這般準(zhǔn)?!?p> 梅止輕笑,上前也撫了撫那馬,道:“你與之前,大不相同?!?p> “時光流梭,人自會變?!?p> “重踏江湖,你有什么打算?”
“無打算,一切,皆是由心而行?!?p> 梅止撫馬的手頓住,低眼見她捋著馬身上的鬃毛,斂眸無波,面色平靜,道:“魔教近幾年一直隱于暗處,多方打探破除《苦真鬼訣》謎面之事,你未死之消息近兩日就會傳出,到時無論魔教還是江湖眾方,皆會將你視為欲得之對象。”
“我并不知道《苦真鬼訣》所在何處,那書是雪老頭寫的,后來他給了云路大師一份,就是你化龍寺的師父,然后將那書分成了七份,分別藏于江湖各地,但我并不知道地點,師父也沒告訴過我。周鏡蘭是大師姐,她知道的最多,然后就是二師兄,但現(xiàn)下她已經(jīng)死了,二師兄還在昏迷中,魔教抓了我也沒用?!?p> 梅止轉(zhuǎn)了個身,站在她的左手邊,馬踏著蹄兒打了個響鼻,噴出些白色的熱氣,他抬手拍了拍馬的額安撫它,道:“聽聞周姑娘把書的藏地告知了魔教?!?p> “那有什么辦法。當(dāng)時鳳修華把刀架在我臉上,只要她不說,我便會被一刀刀活活砍死。她可做不到你那般的狠心無情?!?p> 她說的云淡風(fēng)輕又諷意十足,梅止卻突然出手,一手抓過她始終藏于袖中的左手腕,李清流一手被制,脈門被抓,本欲出擊卻察覺梅止居然在她出手那一刻硬是通過她那受制的脈門強鎖她大半元功,力提難盡。
“你……?!?p> 還是這般,無論五年前還是現(xiàn)在,他皆能輕而易舉的將她掌控,無論是她的思想,還是行動。
“想看我的手而已,用得著這么大費周張嗎?”
李清流擔(dān)心他察覺自己身體異狀,狀若自然的抽了抽那手,卻發(fā)現(xiàn)他握得極緊,難以脫開。梅止扯起她的腕,一把掀開她的長袖,待見到她缺了一指的左手時,眼中瞳孔驟然收縮顫動,素來淡然平靜的臉上,崩出了數(shù)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