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舊時謝郎窗前燕

第三十九章 真相大白 水落石出

舊時謝郎窗前燕 橙呈澄橙 2676 2019-08-25 09:45:36

  自此之后,我的病越來越沉。謝安急了,一連換了五、六個郎中,開了一大堆的苦藥。我也怕死,更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這里,于是對那些湯藥來者不拒,一碗接一碗地喝了個干凈。

  半個月之后,本姑娘的意識終于變得清明起來。我睜開眼睛,第一眼見到的就是滿臉胡茬的謝安。

  我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那張過分俊俏的臉和滿腮幫子的青黑色十分的不搭。

  謝安見我醒來,從案邊移來床邊坐下。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接著舒了一口氣。從他的表情來看,我的這條命應(yīng)該是保住了。

  “前些日子請了支公過來。他說家中有惡鬼,將你鬧得這般不得安寧。如今他已將惡鬼盡數(shù)除了,你果然就好了?!敝x安如是說。

  我簡直有點懵。謝安也信這些怪力亂神?那個支道林恐怕也是個欺世盜名的,竟然說有惡鬼鬧我。哪里有什么惡鬼?我這病就是被謝安本尊給嚇出來的。不過,這樣一來反倒是幫了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向謝安解釋我會因為一個“燕”字被嚇成這樣。

  我對謝安扯出一個苦笑。謝安繼續(xù)說:“我不過是忘了你原先有字,幫你重取了一個,你若是不喜歡,不要便是,不至于同我置氣吧。”

  呵!本姑娘簡直哭笑不得!合著這段日子純粹是我自己在嚇自己玩兒嗎?他只是不記得了劉氏的字了,碰巧又喜歡《燕燕》這首詩而已。怪只怪我自己心里有鬼。

  “你且好好養(yǎng)著,我明日再來看你?!?p>  心魔一除,本姑娘心情大好,飯也吃的香了,覺也睡的好了,就連喝藥都覺得不苦了。很快的,我的身體漸漸大好起來。

  在我恢復(fù)身體的這段時間里,謝萬和王家姑娘成了親。謝安獨自一人帶著謝瑤回建康賀了他。我本想讓謝安帶上謝萬送我的那副耳鐺當(dāng)做賀禮去還了他,又怕謝安知道這副耳鐺,萬一追問起這東西如何就到了我這里,反而麻煩。想來想去,最后我還是用劉氏陪嫁的幾副金飾打了一套首飾送去給了新娘子,其中那副耳鐺是我親自設(shè)計的,仿照的是我媽媽送我的一副牡丹花耳環(huán)。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zhuǎn)眼又是新春。這幾日梁上的燕子多了起來,我看著它們筑巢,時不時感慨一下從前二十一世紀的生活就像是一場夢一樣,越來越模糊了。轉(zhuǎn)頭看見檀香正急匆匆地向我跑過來。等她跑近了,瞄了一眼她手里捏著的信,問她:“這是第幾封了?”

  “這個月第七封了,再這么下去,今秋就收不到糧了……”

  我打斷了檀香,問她:“我讓他們查的事兒,查清楚了嗎?”

  “您安排進賬房的那幾個人說和您預(yù)料的是一樣的?!?p>  我冷笑一聲道:“此事可大可小,若是被好事之人捅到朝廷那里去,只怕整個謝家都要跟著倒霉。此事必須盡快處理?!?p>  檀香哭喪著臉,臉上寫著一個大大的“難”字。

  我笑著接過她手里的信,安慰她:“不用擔(dān)心,我已經(jīng)有了處理這件事情的法子了。人帶回來了嗎?”

  “帶回來了,從后門進來的,正在外面候著呢?!?p>  “你且安排他歇下,好生安撫,告訴他明日有場硬仗,讓他千萬撐住。我一定為他做主?!?p>  檀香應(yīng)了一聲,便去安排那人。我攥了攥手里的信。這是佃戶的退租信。這段時間一共來了二十幾封。他們要退租的理由出奇的一致,都是“租金太高”。謝家對佃戶一向是出了名的寬仁,三成的租金放在哪里也不能算高。去年夏天鬧洪災(zāi),朝廷下達了文書,要求征租不得超過總產(chǎn)糧的兩成。我和謝安商量了一下,干脆將糧租直接降到了一成。他們卻仍說“租金太高”,紛紛退租。這些佃戶都跟了謝家十幾年,多少也與謝家有些感情,若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是不會退租的。事有蹊蹺,我便派人在暗地里查訪了一番,真就被我查出了這么一件不得了的事兒來。

  次日正午,我命人在前廳的正中,設(shè)了公案和兩把椅子。我坐在其中的一把椅子上,一言不發(fā)地掃視著堂下神色各異的賬房伙計,他們之中有一部分是我在上次“查賬風(fēng)波”之后安排進賬房的人,但大部分都是老何的人。

  老何是最后一個到的。就在他晃晃悠悠地進門的時候,檀香對我耳語道:“我聽說他來前讓人去請了老爺?!?p>  我心里“咯噔”一下,低聲對檀香說:“我們得速戰(zhàn)速決了。安郎若來了,恐要生變?!?p>  老何漫不經(jīng)心地向我行了個禮,居然堂而皇之地往我身邊的椅子上一坐。

  我看了他一眼,冷聲道:“站到對面去,這不是給你坐的!”

  老何十分不屑地“哼”了一聲,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才在對面站定。

  我開門見山:“老何,謝家留不得你了。請你走吧?!?p>  老何嗤笑了一聲,滿不在乎地說:“夫人莫不是在說笑?我在謝家多年,一直任勞任怨,府里大事小情都要經(jīng)我之手,我如何走得?”

  “呵,可笑!你的意思是,謝家缺了你不行?你多慮了!你走后府里的大小事務(wù)自然有別人能夠打理妥當(dāng)?!蔽抑噶酥钙渌娜?,接著說:“他們?nèi)羰遣粷?,府里還有我。我不妨把話說得明白些,你不配留在謝府,請你立刻,馬上離開!”

  老何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露出陰冷狡黠的本來面目,氣勢洶洶地說:“我來謝府的時候夫人可還沒進門呢。這么多年以來,您清清閑閑地做甩手掌柜,是我任勞任怨、盡心盡力地打理全府上下。夫人一句‘我不配留在府里’就要打發(fā)我走,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吧。夫人且說說我是如何的“不配”?但凡夫人能說出個一二三來,我立刻走人,絕無二話?!?p>  “好,我今日便給你個理由!”

  我朝檀香使了個眼色。檀香拿出很久之前便準備好的賬簿,走到前廳正中,一條一條地念道:“”“建元二年,何管家謊報購入文房四寶共三百四十八件,私吞三萬比輪,綾羅綢緞二十匹,私吞五千比輪,各色古玩擺件共五件,私吞兩千比輪。建元三年,謊報購入牙粉香料等物共私吞一千比輪,私自克扣下人工錢共一萬比輪。永和元年,偷賣老爺字畫,得一萬比輪,謊報購入修補內(nèi)院材料,私吞……”

  隨著檀香一樁樁一件件地念出來,老何的臉色也由紅轉(zhuǎn)黑。當(dāng)檀香念到三分之一的時候,老何臉上的顏色已經(jīng)讓我十分滿意了。于是我示意檀香停下,向老何問道:“怎么樣?還需要她再念下去嗎?當(dāng)初我念及你姐姐曾救過安郎一命,你又年長,給你留了臉面,并沒有將這些公之于眾。我私心想著,倘若你能改好便既往不咎。誰知你非但沒有悔改,還變本加厲,竟可惡到借賑災(zāi)之名壓榨佃戶實在是讓人忍無可忍!”

  老何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夫人莫要誣賴我。假借朝廷之名征糧可是死罪。”

  我看著已顯老態(tài)的他,心稍稍一軟,輕嘆一口氣,說:“你若是認了,我們便在家里將此事了了,將你打發(fā)出去,填上佃戶的錢也就罷了。你若不肯認賬,就是在逼我拿出證據(jù)來,一旦有外人介入此事,我便不得不將你送去官辦了。你且想想清楚。”

  老何想了一會兒,突然走近了兩步,低聲要挾我道:“我已將一應(yīng)文書全都燒毀了。那些蠢笨的佃戶只當(dāng)是朝廷要強征。我還和他們說了,誰敢提及此事,或背后議論,便是死罪一條。夫人,你哪里有什么證據(jù)?更何況,你別忘了,我表兄可是會稽王舍人。你當(dāng)真要置謝安的前程不顧,要與我過不去?佃戶本就是奴,低賤得很,餓死兩個也沒什么打緊……”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