墊城之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號角聲,緊接著是一大隊兵馬,那帶頭之人,身騎白馬,頭帶白盔,一襲黃袍,耀眼奪目異常。
木洋遠遠的就聽見了聲響,帶著王妃立即出了王府,走到了城門口迎接。
“王爺,你可回來了?!蓖蹂M可能的穩(wěn)住情緒,仍舊激動不已,看著那馬背上的帶頭之人。
木王爺這才下馬,抖擻了幾下衣袖,大步流星的走上去,接住王妃的手,正聲道,“我回來了?!?p> “爹?!蹦狙筮@才恭敬的喊道。
“爹聽過你們的事跡了,兒子,好樣的!”木王爺拍了拍木洋的肩,鄭重的夸贊。
“王爺,我們先回府吧。”王妃看著自己多時未見的夫君,心疼的提議道。
聞言,王爺才轉(zhuǎn)身看向副官,沉聲令道,“讓將士們就在城外駐扎,好生休息?!?p> “是?!备俦I(lǐng)命,立即去指揮將士們安營扎寨。
木王爺這才扶著王妃,眉目間帶著一絲暖意,豪氣凌云的說道,“走,回家!”
三人慢悠悠的走回王府,感受著難得的安穩(wěn)和團聚。
“王爺回來了,不會再去打仗了吧?”王妃憂心的問道。
“此次是將蠻邦擊退了,回來時卻看見流民無數(shù),怕是還會再起風(fēng)波?!蓖鯛斔妓髦?,雖然很不愿讓王妃擔(dān)心,但還是道出了實情。
“如今妖魔橫行,大家本該聯(lián)合起來,共御外敵,那蠻邦的人,竟還想著趁火打劫,惡意滋生戰(zhàn)火,枉添生死?!蓖蹂袊@不已。
“路上流民無數(shù),若是蠻邦不接濟一二,怕是會全都涌進墊城來?!蓖鯛攽n愁不已,思及流民之災(zāi),煩悶又無可奈何。
“墊城已經(jīng)困頓難渡了,再來一批流民,還怎么過活呀。”王妃感傷道,眸中淚花泛起,只讓人心生嘆息。
“唉,再說吧。”王爺不愿此事讓王妃焦心,轉(zhuǎn)而看向木洋,笑道,“之前不是說有喜歡的姑娘了,木洋沒一起帶回來,讓爹也給看看?!”
“爹,你兒媳婦麻雀變鳳凰,飛走了?!蹦狙蠛敛蛔咝牡暮鲇频馈?p> “呵,盡胡說?!蹦就鯛旊S意呵了一聲,轉(zhuǎn)口幽幽道,“你表妹為了你,至今未嫁,如今她爹也戰(zhàn)死了,我們尋個平穩(wěn)的日子,將你倆的婚事辦了?!?p> “爹,我不想……”木洋小聲的拒絕著,話未說完,就被王妃打斷了。
王妃難得嚴(yán)肅,盯著木洋,義正言辭的說道,“你就當(dāng)給我娶個女兒不行嗎?!你表妹如今無依無靠,你這個當(dāng)表哥的,就不能有點擔(dān)當(dāng)?!”
“知道了,娶就娶嘛。”木洋無奈的癟嘴道。
“就這兩天,天氣還不錯,如今戰(zhàn)火紛飛,也不求個大操大辦,大家一起喝杯喜酒就是了?!蹦就鯛斕ь^望了望天,鄭重的說道。
“哦。”木洋無奈的應(yīng)道。
果然,就這兩天,王妃親自出馬,派人將王府的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簡單掛上紅綢,拿出準(zhǔn)備多年的喜服,稍加修改,喜鑼鼓就敲了起來。
在王妃的幻想之中,她兒子的成婚大禮,本該是奢華無比,轟動四野的。
只是如今,一切都不可能了。
木洋帶著采秋和元佑,黑著臉走去迎親,將笑靨如花的新娘子,利索的背回了王府。
采秋看得直樂呵,拉著元佑竊竊私語,頗為激動,“以后我娶祝青青的時候,你也要幫我踹門啊,到時候,再把師兄的喜服借來用用,齊活了,嘿嘿!”
“真不要臉。”元佑嫌棄的瞪了采秋一眼,感嘆道。
“怎么就不要臉了,這叫勤儉節(jié)約,我從玄壇師伯那里學(xué)來的?!辈汕镆槐菊?jīng)的反駁道。
“不好了,不好了!”眾人正樂呵著,城外的守兵就急急來報,擾了一眾好興致。
守兵看著正拜堂的新人,尷尬不已,仍舊硬著頭皮稟報,“城外涌來了大批流民,不下百人!”
“流民?!”木王爺拍案而起,暗自焦灼,該來的總會來的。
“王爺,這時辰……”路仁管家小心提醒道。
“先拜堂?!蹦就鯛斠ба溃匦伦?,心情晦暗,沉重不已。
路仁這才鄭重的唱詞,引導(dǎo)新人叩拜。
“一拜天地,福同享?!?p> “二拜高堂,苦共當(dāng)?!?p> “夫妻對拜……”
木洋將將拜了下去,看得高堂上坐著的人欣慰不已,王府之外卻突然奏起了迎戰(zhàn)的號角聲。
緊接著,又有守兵急急跑來,禮都來不及拜,就慌慌張張的大喊道,“不是流民,是妖怪!妖怪變成流民,開始攻城了!?。 ?p> “什么?!”木王爺急喝道,飛快的跑出了王府,連戰(zhàn)袍都來不及換上。
墊城門口,百余衣著破爛,蓬頭垢面,張牙舞爪的人,像是被奪去了意識,癡癡的走著,竟不管不顧,爭先以頭搶門。
那些人身上泛著黑氣,一靠近其他城外守兵,竟從頭頂冒出一縷黑煙,瞬間闖進守兵體內(nèi),驅(qū)使著守兵抓狂叫囂,而之前附身的流民,直接就癱軟成了一灘肉泥。
驚駭不已。
只不過,妖魔肆虐年余,這種驚駭?shù)木跋?,大家已?jīng)不會嚇到尿褲子了。
“不要靠近流民!”木王爺站在城墻上,大聲命令道,急急思考對策。
守兵們急急閃躲,不敢與流民正面交鋒。
而流民們卻似正合心意,直撞城門,撞了個頭破血流也全然不顧。
“這些流民被妖怪附身了?!备惫僖а狼旋X的說道。
“一定要守住城門,城里百姓更多,決不能放他們進城!”木王爺沉重的說道。
“是!”副官應(yīng)道,趕緊又增派了人手,去死死撐守著城門。
木王爺看著城外發(fā)生的一切,焦心不已,看見流民和自己的將士殘殺,竟順手奪了一把劍,從城墻上飛身下去,帶頭砍殺。
木洋帶著眾兄弟飛快趕來,看見此情此景,眾人也毫不猶豫的飛出城去,趁流民體內(nèi)的妖氣竄出,還沒來得及進入另一人之時,飛快的念咒除妖。
只是,單靠他們幾人,救不了所有的將士。
“王爺,閃開!”木王爺身后,一守兵急忙推開了他,自己挺身承受了那一縷妖氣。
“老李!”木王爺大喊道,身旁卻又有守兵受到侵蝕。
“小張!”
“二胡!”
“老鐵!”
木王爺眼睜睜的看著,與自己一同征戰(zhàn)多年的將士,一個個的被妖魔蠶食,揪心不已。
突然,木王爺只覺得背后一痛,看見了長劍刺穿自己的胸膛,痛到麻木,才緩緩側(cè)頭去看。
“老鐵……”木王爺虛弱的喊道,顫抖著抬手,指了指那仗劍之人。
“爹!”木洋察覺到,飛快跑過去,扶住了木王爺,痛聲大喊。
“王爺,我……我不想的,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木王爺身后,老鐵松開了劍,看見自己做了什么,瞬間清醒,轉(zhuǎn)而竟抱頭抓狂,七竅流血。
一縷黑煙冒出,承影趕緊揮劍斬殺,消失于天地之間。
“爹?!蹦狙笃嗦暫暗?。
“一定要……保護好墊城,還有你娘……”木王爺顫抖著抬手,虛弱的交代道。
“爹,你不會有事的,我馬上帶你進城!”木洋抓住木王爺?shù)氖?,焦急的說道。
木王爺卻擺手制止,反抓著木洋的手,虛弱的說道,“木洋,爹能看見你成家,已經(jīng)很知足了,你是爹最驕傲的兒子,保護好你娘……”
說著,木王爺手一丟,就閉上了眼睛。
“爹!”木洋凄聲大喊。
眾人都是揪心不已,卻連多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奮身斬殺著侵蝕流民的妖怪。
木洋緩緩的將木王爺安放在城門之下,抓起劍,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奮力的沖進戰(zhàn)場,砍殺妖魔,將自己的悲痛發(fā)泄個徹底。
仇恨如火,無力喧囂。
良久,妖魔才被除了個七七八八,破體逃竄。
尸橫遍野,流民盡亡,墊城的將士也死了不少。
看著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將士,木洋卻無話可說,抱起木王爺?shù)倪z體,落寞沉痛,一步一步的穿過了城門。
明明前一刻,他爹還在受他跪拜,等著喝他敬的酒;而這一刻,卻已然冰涼,毫無生氣。
王妃由人攙扶著,急急走出了府門,站在大街上,等著木洋和木王爺?shù)臍w來。
“娘。”木洋凄聲喚道,很不愿說出口。
“回家了。”王妃抬手抓住了木王爺?shù)氖?,強忍住眼淚,凄涼的笑了。
“回家了就好?!?p> 回家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