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瑜后背劇痛,感覺自己骨頭都要被身后的墻面拍碎了。
她吃驚的看著魯婧兒,大聲道:“魯姑娘,住手!”
魯婧兒卻不管不顧,對著顧心瑜揚(yáng)起手,爪子呈鷹爪狀,對她的臉抓下去。
魯婧兒的眼神里,帶著一股狠厲和快意,剛才云子洲領(lǐng)顧心瑜進(jìn)來的時(shí)候,魯婧兒就感覺很不爽了。
因?yàn)轭櫺蔫てつw太白,太嫩,一張臉上一點(diǎn)兒瑕疵都沒有。不像她,在青州風(fēng)吹日曬,哪怕脂粉也遮不住她有些暗沉的面色,還有鼻側(cè)、眼瞼下方的那些雀斑。
她要狠狠的抓花這張臉,破壞顧心瑜的這份完美,心里才痛快。
顧心瑜忍不住緊緊的閉上眼睛,等待即將到來的疼痛。這時(shí),卻聽見魯婧兒一聲尖叫:“啊,你放開我,我……我的手……”
顧心瑜睜眼一看,只見不知什么時(shí)候,云子洲折返回來。
他正攥住魯婧兒的手臂,一把將她朝外甩去。
嗵的一聲響,魯婧兒撞在門口花叢旁的一座矮假山上,恰好額頭磕在嶙峋的石尖上,雖然沒有昏過去,但卻撞出一個(gè)龍眼大小的傷口,鮮血不要錢一樣流下來,瞬間染紅她的臉頰。脖子,和上衣。
“婧兒!”魯老爺子悲呼一聲,朝著魯婧兒撲過去,一手去扶她,一手朝她頭上的傷口摁去,想要幫魯婧兒止血。
而云子洲,則面色冷清,似乎沒看見眼前的一幕一樣,對顧心瑜道:“你能重制出螺奇香的解藥,若是我給你失效的綠熊香解藥,你能不能看出里面材料是什么,配出好的來?”
看來,是云子洲離開后,想到了這個(gè),才會返回來,卻恰好看見了魯婧兒對顧心瑜出手。
對現(xiàn)在的云子洲來說,魯婧兒已經(jīng)是個(gè)棄子了,可是顧心瑜還很有用。
所以,才會發(fā)生剛才的一幕。
顧心瑜被他盯著,心里有些發(fā)寒,低著頭,小聲道:“能?!?p> 她也想說不能,可是想到渝州那邊姜姨娘也中了毒,她有這個(gè)能力,為了幫姜姨娘解毒,綠熊香的毒,她就攬下來吧。
嘴里回答著,她心里卻在想,等這茬事兒完了,她絕對不要再跟云王府和云子洲有任何牽扯了。
越是和云子洲接觸,她越是發(fā)現(xiàn),云子洲就好像一條毒蛇一樣,還是偽裝成一條無害蠶寶寶的毒蛇。
他這一刻不咬你,說不得下一刻就會對著你來一口,讓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聽到顧心瑜說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云子洲對著身側(cè)的親兵頷首,那親兵來到魯家祖孫兩個(gè)跟前,像是拎小雞一樣撕扯開兩人,從魯老爺子懷里掏出那只裝了解藥的瓷瓶。
魯老爺子絕望的看著這一幕的發(fā)生,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對著云子洲不??念^,道:“世子爺,您發(fā)發(fā)慈悲,給我孫女找個(gè)郎中看一下吧?!?p> 魯婧兒頭上磕了那一下,人沒昏迷,卻鮮血長流,人也看著木呆呆的,魯老爺子跟她說話,她都不知道回應(yīng)一聲,看起來像是摔成憨子了一般,魯老爺子自然心中大急。
云子洲涼涼瞥他一眼:“自會有郎中來。”但語氣里的冷意,卻似乎在說著:你們也配死在我家,弄臟我的地盤。
這樣的云子洲,簡直冷血到極點(diǎn),旁觀的顧心瑜,已經(jīng)從骨子里冒出寒意了。
“跟我來。”云子洲對顧心瑜說道。
顧心瑜低眉順眼,跟在云子洲身后,一路走了一刻多鐘,云子洲才停下來。
他身上的氣息還是有些冰涼,卻比剛才好多了。
隨手一拋,云子洲將手里放著解藥的瓶子扔給顧心瑜。顧心瑜嚇了一跳,一時(shí)竟然沒來得及去接,那瓷瓶又小,咕嚕嚕掉在地上,嚇得顧心瑜一顆心提起來。
好在,瓷瓶沒碎,她匆匆拎起裙角蹲下身,撿起瓶子。
“盡快把解藥復(fù)原?!痹谱又拚f道。
“是?!鳖櫺蔫ぽp聲點(diǎn)頭。
云子洲轉(zhuǎn)身就走,立刻,就有一名仆婦匆忙跑過來,對顧心瑜露出個(gè)大大的笑臉,說道:“是顧小姐吧?我送你回家?!?p> 兩人到了前頭不遠(yuǎn)處的拐角,就有一頂軟轎等著,顧心瑜坐上轎子,回了家中。
才下了轎子,那仆婦就和一直等著女兒歸來的吳氏說話。
她遞上來一個(gè)紅漆木盒,笑吟吟道:“顧太太,這是我們王妃的一點(diǎn)心意,她看了您家小姐,實(shí)在歡喜的緊,以后若是可以,說不定還要請顧小姐多去我們府里,和王妃娘娘說說話,逗逗悶子呢。”
吳氏在家等著女兒,看見她完好無事回來,就已經(jīng)心里千恩萬謝了,這會兒見了云王妃還備了禮物,更是松口氣,女兒這趟肯定沒出事兒。
她卻不知道,顧心瑜在云王府,差點(diǎn)兒被抓破相,還又一次見到了云子洲暴戾的模樣。
顧心瑜也沒準(zhǔn)備把這些事告訴吳氏,免得她跟著瞎擔(dān)心。
這頭母女兩個(gè)到了屋里,吳氏將云王府留下的紅漆木盒打開一看,不由吃驚的啊了一聲。
她本以為,這盒子里裝的,可能就是點(diǎn)布料,甚至是精細(xì)吃食之類,就算再貴重些,頂多也就是根金釵之類。
沒想到,盒子里頭鋪了一層淺藍(lán)色帶著珠光的柔軟錦緞,上頭一個(gè)挨著一個(gè),放了用上好羊脂玉雕成的小玩意兒,有蓮蓬、花生之類的植物,也有小牛、小狗之類的動物,還有貔貅、佛手等等吉祥物。
一個(gè)個(gè),都只有拇指肚大小,已經(jīng)打好眼。拿來做手串也好,或是拿來當(dāng)扇墜子等物,都是極好的。
這些羊脂玉又白凈又通透,顏色漂亮像是剛擠出來的牛乳,即便個(gè)頭不小,每一只也都很難得了,何況攢了這么一盒子,零零碎碎總有幾十個(gè)。
這些小東西,價(jià)值可是不菲。
顧心瑜和吳氏母女面面相覷。
這段時(shí)間,吳氏其實(shí)在心里多有埋怨,因?yàn)樵仆醺傻剿麄兩磉叺倪@些下人們太貪婪了,動不動的拿話點(diǎn)吳氏,要求吳氏給賞賜。
光是給這些人賞下去的金銀,攏供加起來快有五六百兩銀子了。
這一刻,吳氏那些埋怨煙消云散,因?yàn)檫@匣子羊脂玉的小雕件兒,起碼價(jià)值四千兩銀子,怎么算都是顧家賺了。
高興過后,吳氏又有些擔(dān)心,看著顧心瑜:“你在云王府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兒了?!币蝗?,平白無故的,云王府給這么重賞賜。
顧心瑜用上春秋筆法,避重就輕說道:“哦,云王府找到了綠熊香的解藥,只是時(shí)間太久,藥性不太好,云世子叫我拿著過期的解藥,回來研究下,看能不能做出來新的。”
“我說呢!”吳氏抿了抿頭發(fā),高興的說道:“你能做解藥,人家肯定會對你好。這些小雕件兒你也別拿出來把玩了,娘給你留著,將來做嫁妝。”
顧心瑜并不辯駁,但心里卻道:“我才不會嫁呢?!?p> 但這件事既然被吳氏提起來,顧心瑜心里不免有些憂愁。她年紀(jì)一天打過一天,身子也健康起來,怪不得爹娘惦記她的婚事。
可是,她怕死了嫁人。萬一她再像上輩子那樣所托非人呢?想到這里,顧心瑜就硬是打了個(gè)寒戰(zhàn),不由自主的驚恐起來。
不行!她必須得想個(gè)辦法,讓自己擺脫嫁人的命運(yùn)。
此刻,云王府,云子洲正坐在云王妃的床前。
大概是知道身上兩樣毒很快就能被解掉,云王妃的精神頭好了一些。
她斜靠在迎枕上,瘦的驚人的手,握住云子洲的手,輕輕摩挲“洲兒,你不是看上那個(gè)魯家姑娘了么?等娘身子好了,親自給你操持婚事。”
“娘,您不是覺得魯姑娘生的不好么?”
“傻孩子!是你說的,你看上魯姑娘身子骨健壯,和她待在一起,就覺得身上多了許多元?dú)?,十分舒服,因而想娶她。娘一開始替你不值,但想一想,雖然她容貌普通些,但天下能比我兒好看的人,不好找,只要她能讓我兒開心,娘還有什么不答應(yīng)的?!?p> 云子洲的長睫輕輕一闔,又翛然睜開,笑著對云王妃說道:“娘,兒子剛知道,魯姑娘在青州老家,和她的表哥曾經(jīng)私下互許終身?!?p> 云王妃杏眼圓睜:“真的么?”
“真的,這件事,是兒子一廂情愿了。幸虧,兒子還沒有把心意告訴魯姑娘,要不然,魯姑娘若是迫于我們云王府的的勢,不得不答應(yīng)我,可是要誤了她和她表哥終身。強(qiáng)扭的瓜不甜,兒子也不會得到幸福的?!痹谱又拚f道。
云王妃有些激動,道:“這……怎么會這樣?!?p> “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娘。”云子洲道:“幸虧兒子也沒有陷得很深,并不是非魯姑娘不可。剛好,最近您要服用解藥,兒子需要盯著,等您身子好起來,說不定兒子的命中人就會來了?!?p> 云王妃點(diǎn)點(diǎn)頭,眉梢掛上愁緒:“也許吧?!比缓笥钟行尚U道:“最好我身子好前,你就找到自己的世子妃,娘剛好能給你們主持婚事。”
“是!娘,兒子盡量。”云子洲笑著。
母子兩個(gè)坐在一起,再和諧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