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黃治。與白槿,白大人同為朝廷效力,算是同僚,久聞白府將相世家,未曾親臨拜訪,還望老夫人莫怪?!?p> 李治一進白府的大殿就開始說起嘰嘰喳喳的官話,聽得白槿很是不自在。倒是白家老夫人明顯覺著很是受用。
“黃大人客氣了,老身不過一介布衣罷了,何需多禮,既同孫兒一朝為官,還望黃大人可以多多幫襯,吾家孫兒雖有幾分才學卻為人耿直,不知處世之道,若是日后犯了什么忌諱,還望黃大人提點一二。老身有禮了?!?p> 言語既罷,老夫人拄著拐杖,艱難的支起身,想要行禮。李治走上前去,扶住了老夫人,并將她安穩(wěn)的置于主屋的椅子之上。
白槿看到這一幕竟有些莫名的意外,布衣向權(quán)貴行禮是應當之舉,白槿自己心中雖有人人平等的意識,卻敵不過禮制的束縛。
“老夫人言重了?!?p> 李治說完,一臉和善的瞥了一下白槿繼續(xù)開口道:
“白大人,禮制規(guī)矩分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面對皇子的時候,‘恭敬’的很!是吧?白大人?”
白槿只得順著他的話往下接,本來還一臉狀況外,十分嫌棄李治的神情,秒變嬉皮笑臉,頗為討好奶奶,讓奶奶安心的狀態(tài)。
“是!奶奶,您就別擔心我了!我規(guī)矩著呢!如果我有逾矩之舉,黃兄一定會立馬制止我的,對吧?黃兄?”
李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搖晃著腦袋,明顯是要坑白槿一道。
扭扭捏捏了片刻才啟齒道:“對!”
白家奶奶聽得李治的保證,這才站起身來,沖著內(nèi)院說了一句:“用飯。”
聽到老祖宗發(fā)話,府中人等才放下手中的活計,紛紛朝著主屋走來,待得片刻以后,人便齊齊的坐好了。
“不是?。磕棠?,嬸嬸,姐姐妹妹們,你們都還沒吃呢?”
白府一眾女眷只是低著頭,有序的取起碗筷,而后吃起飯來。
李治掃視了一圈,除白槿和自己之外再找不出第三個男人來了。
「怎么都是女眷?」
“槿兒上朝未歸,府中家眷都惦念著,也就都這么等著了。畢竟咱們白家再也經(jīng)不起風雨了!”
打破沉默環(huán)境的是白家奶奶,府中其他女眷都在吃飯,只有白家奶奶一人,只是一手放于圓桌之上,一手撐著拐棍,就那么坐著,看著小輩們。
「哎呀,果然是封建禮教害死人啊,就因為我是家中唯一男丁的關(guān)系就讓一眾的姐姐妹妹們還有奶奶挨餓嗎?這我心里多難受啊?!?p> “奶奶為何不吃?”
“奶奶老了,心中掛念著你,餓著餓著便也就吃不下飯了?!?p> “那怎么能行?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來,我喂您吃!”
白槿捧起一碗飯,真就喂老夫人吃飯。
這一刻的畫面定格在了李治的眼中,他本來是打算混在白槿身邊悄悄出宮,待得出宮以后找個歌舞閣樓,消遣人生,跟著跟著突然對白槿的身世有些好奇,也就順道進了白府。
「沒想到此人有這般孝心,真是從他狡詐圓滑的外貌下一點也看不出來,倒是讓我高看了這小子幾分?!?p> 夜席在眾女眷吃完以后也就散了,留下的人有收拾碗筷的,也有清理桌椅的。白槿同李治兩人抬腳跨過主屋門檻,乘著月光朝庭院走去。
“哎,問你個問題,方才我環(huán)顧白府上下,竟發(fā)現(xiàn)除你我二人以外盡是女眷,這是為何?”
“嗯……聽奶奶說,我的父親以及眾叔伯都是在一場戰(zhàn)爭中死去的,自男丁死去之后,白家就開始分崩離析。原本還算殷實富貴,人丁興旺,如今也就只剩下這些至親了?!?p> 白槿踢了一腳地面上凸起的那株雜草說道,話已講完它仍舊牢牢的扎在地上。
“呃,是我唐突了。”
“哎,沒事啦,這些事在我心底掀不起一點波瀾,倒是如今僅存的這些家眷們,我想讓她們過上哪怕一天的好日子?!?p> 因為親族男丁的離世對白槿來說可能是至深至痛的,但對白成器來說,這些人的身死不過是遙遠的一串數(shù)字,遠不及眼前的這些人來的真實。
“既然說了想要讓親族過上好日子,那為何不在朝中進?。慷市脑谖疑磉呑鰝€小小侍讀?可曾想過志在何處?”
李治停下腳步,一改平時嬉笑的語氣,十分認真的說出了這番言論。
「志在何處嗎?靜下來想一想,我自從穿越到這里以后,似乎真就沒有了什么人生目標,一直在京都城內(nèi)瞎晃悠,要為奶奶她們賺取銀量改善生活也不過是說說,就連生意也是程處默幫著談的,我以為我是人生地不熟,實際上不過是逃避罷了。」
李治見白槿陷入沉思,連連擺手,恢復紈绔嬉笑模樣。
“我不過隨口一說。罷了罷了,見你這么煩惱,我就帶你去個好地方吧!”
李治拉起白槿就往白府外頭走。
“你瘋了?這是宵禁時分,私自上街者,除有陛下旨令,否則格殺勿論!”
“哎呀,哪那么多廢話,去便是了!”
白槿在李治的一再推動下,極不情愿的出了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