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楓站在白廬的門口處,內(nèi)衛(wèi)的身影匆匆的走入白廬,他將手中的一竹藤交給暮晚楓。
“你跟我來!”
暮晚楓接過內(nèi)衛(wèi)手中的竹藤,帶著內(nèi)衛(wèi)來到北苑匿芳閣邢氏的居所,房門緊閉隱約可見燭火搖曳,暮晚楓撩起衣擺雙膝跪了下來,他將手中的竹鞭舉過頭頂,對著門內(nèi)說道:“楓兒忤逆母親自來領罰?!?p> 屋內(nèi)斑駁的人影微微動了動一下卻未傳出任何聲音,暮晚楓將手中竹鞭交給一旁內(nèi)衛(wèi),對他說道:“罰!”
“少爺!這個……”內(nèi)衛(wèi)猶豫著遲遲不敢動手。
“暮氏家規(guī):‘子忤逆父母乃不孝,笞二十?!闳羰遣粓?zhí)行家規(guī)包庇于我,明日領罰的便是你!”暮晚楓對身旁內(nèi)衛(wèi)威脅道。
“公子得罪了。”
內(nèi)衛(wèi)舉起竹鞭重重的打在了暮晚楓的背上,竹鞭每落一下暮晚楓必高聲對著緊管的房門報數(shù),然而房內(nèi)的人卻巋然不動,暮晚楓忍著疼不停的報數(shù)。
鞭數(shù)過半暮晚楓背后的衣衫已經(jīng)侵染出一片紅色,他整個人的額頭上也都是汗水,聲音也不似之前洪亮,內(nèi)衛(wèi)略微猶豫了一下對暮晚楓說道:
“公子繼續(xù)嗎?”
“繼續(xù)……”暮晚楓微喘氣對內(nèi)衛(wèi)說道,目光卻未離開屋內(nèi)那斑駁的身影。
“不知那鄉(xiāng)野女子怎得就讓二公子動了凡心,現(xiàn)在正在二夫人的院子里自罰呢!”
“你若是有她那天姿國色,還需在此處做女婢?!?p> “紅顏薄命!而且再美貌的女子終于年老色衰的一天。那女子也是逃不過了的,我到覺得二公子自是圖一時新鮮而已?!?p> “我到覺得二公子這次是認真了,剛剛我路過偷瞧了一眼,二公子的背上血淋淋的一片?!?p> “二夫人雖然對二少爺管教極嚴,可從未對二少爺動家法?!?p> “二夫人這次是真的動怒了,不然也不會任少爺當眾受罰而不叫停了?!?p> “那竹藤可是‘仙人劫’,據(jù)說神仙都挨不過二十下?!?p> 兩個說閑話的女婢忽感身旁有疾風吹過,見一白色身影消失在院落的拐角,兩位說閑話的婢女相互看了一眼快速的走開了。
北苑‘仙人劫’最后一下落在了暮晚楓的背部,內(nèi)衛(wèi)收了竹藤伸手要去攙扶暮晚楓,可被暮晚楓推開了,他虛弱的跪在院子中,目光依舊望著屋內(nèi)。
屋內(nèi)燭火搖曳聽到院中竹藤抽打的聲音結束,邢氏緊抓著衣角的雙手漸漸放開,她一臉擔憂的望向門外聽著暮晚楓的聲音,但終究讓自己狠下心不走出房門。
暮晚楓如雕塑一般在雪中跪著,玉塵簌簌聲的落到暮晚楓背上,被傷口沁出的血染成晶瑩的紅寶石色,他緊咬牙關忍著身后傳來的劇痛。
“仙人劫”據(jù)說得道之人若是生受百下必定脫去仙骨,他以為是謠傳今日領教過后才知道所言非虛,難怪兒時暮云烺聽到‘仙人劫’這三個字,嚇得學會了隱身術以躲避暮長洛。暮家家法有三種他為何翩翩選了最重的一種,他的嘴角不禁揚起一絲自嘲的微笑。
暮晚楓抬頭看向天空,心中喃喃的說道:“若是可以……也算值了?!?p> 素紗的衣角掃過積雪的路面,悄無聲息向暮晚楓走來,一把紅油紙扇將簌簌的玉塵遮擋住,暮晚楓抬頭對著眼前溫柔的一笑,忽然想到自己狼狽的樣子有些微囧,想找些東西遮住背后錯亂的傷痕。
一件青色的披風覆在了暮晚楓的身后,隨即暮晚楓耳旁傳來了衣料被風吹動的聲音,一襲白衣從容的跪在暮晚楓的身旁,他一臉驚愕的看著正對她微笑的風思染。
“寥兒,你怎可跪下?”
風思染伸手為暮晚楓系好披風,朱唇輕啟淡淡語調(diào)如銀鈴般清晰入耳:“男兒膝下有黃金,我想看看能否掘出兩三桶來給我做聘禮?!?p> “我跪的是父母自然跪得,你怎可……”暮晚楓即著急又心疼的對風思染說道。
暮晚楓伸手想將風思染拉起來,風思染反手覆在了他冰涼的手掌上。
“你跪的是母親,我跪的是婆母有何不可?”風思染迎上暮晚楓猶豫的目光。
“不可!寥兒你是靈……”
“我是你娘子!還是你想用這套說辭趕我走,娶那位衛(wèi)小姐?”風思染打斷了暮晚楓說辭,她字字清晰字字認真的對暮晚楓說道。
“我……”他別開目光看向緊閉的房門,終是將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讓你為難了。”
風思染心底的失望如同酒曲一般發(fā)酵開來,他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也許是該離開的時候了,風思染緩緩的起身,忽感一股力量拖住了她,暮晚楓緊緊的抓住風思染手,生怕一松手她就會溜走。
“別走!”暮晚楓轉(zhuǎn)而對著屋內(nèi)說道:“暮晚楓此生只有妻風思染一人足矣,還請娘成全?!?p> 屋內(nèi)斑駁的人影動了一下,隨即傳來一聲響動,聽上去是拳頭砸在桌子上的聲音。
風思染微微蹙眉看著暮晚楓,他抓著風思染的手不禁又加重了幾分力道,暮晚楓輕輕的靠到風思染的耳旁,對著她耳語道:“寥兒不必擔心,我娘拗不過我,她馬上就會妥協(xié)?!?p> “你這是何苦!為留下我這樣做值得嗎?”風思染望著暮晚楓倔強而又真誠的雙眼,她忽覺心底的某處開始融化了。
暮晚楓對風思染點了點頭,虛弱的在她耳邊繼續(xù)說道:“我對你動心了,這個理由可以讓你留下……”
暮晚楓覺得自己的眼皮越發(fā)的沉重,他終是沒有撐到風思染給出答案便暈了過去,風思染感覺肩膀上的重量異常,風思染扶住暮晚楓滑落的頭,風思染面露擔憂之色,她喚兩聲暮晚楓,見他不答風思染伸手扣住暮晚楓的脈門,神色越發(fā)的緊張起來。
見暮晚楓昏倒,一旁內(nèi)衛(wèi)高聲喊道對著緊閉的屋門喊道“二少爺昏倒了!快去叫大夫?!?p> 內(nèi)衛(wèi)的聲音透過封窗的紗幔傳入了邢氏的耳中,原本緊緊關閉的房門“嘩啦”一聲打開了,邢氏看到暈倒的暮晚楓已顧不得什么,她急急的走上前從風思染處扶過暮晚楓。
“楓兒你醒醒!別嚇娘!快去找大夫來!”
“不必了!”風思染收回手,輕撫了撫暮晚楓的額頭,對一臉無措的邢氏說道:“休剛剛生受了二十鞭‘仙人劫’?!?p> “生受?楓兒沒有用靈息護體?”
風思染對著邢氏點了點頭說道:“因傷勢過重他才昏迷?!?p> “你為了此女不惜以性命相搏?!毙鲜衔⑴目粗L思染,隨即用妥協(xié)的語氣對昏迷不醒的暮晚楓說道:“罷了!楓兒這場較量你贏了。你既懂得杏林之術還冷做什么?還不趕快醫(yī)治你外子。”
風思染先是一愣上前扶起昏迷的暮晚楓。邢氏與風思染兩人合力將暮晚楓移到了南苑影閣內(nèi)暮晚楓的房間,此時整個白廬燈火通明,暮家二少爺受罰重傷,白廬上下無人可以入眠,而暮晚楓自罰的消息自然不脛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