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露西用力地抓起裙角,手上的青筋暴起,然而臉上卻拼命地透出一股善意的微笑,導(dǎo)致肌肉僵硬,看起來十分詭異。
“那倒也是呢……”
一口老血不得不咽了下去,那滋味非比尋常。
眼看著艾倫殿下小心翼翼地將陌生少女送到臥房,不出片刻便換了件白色襯衣,黑色休閑褲的他緩步從樓梯間走了下來,水晶燈光照耀在他身上搖曳生姿,少年容貌秀美,卻并不柔弱,好似從少女漫畫里走出的男主角,只是眉宇之間多了幾分散不去的憂郁,憑空讓人覺得心疼。他將自己陷入古銅色的真皮沙發(fā)中,雙腿搭在沙發(fā)扶手上,凌亂短碎的黑發(fā)飄蕩在眼前,面容看起來有些疲憊。
露西倒了一杯紅茶遞給他,他道謝喝下,熱氣氤氳了他湛藍(lán)的眼睛,那目光如海,平靜無波時能讓人沉醉其中。她總覺得,只是這樣單純地看著他,便是歲月靜好,心滿意足了,自己從未奢望與他發(fā)生點(diǎn)什么,他們就像兩條平行線,永無相交的那一刻。
她只是討厭有人獨(dú)占他而已,就像朱莉那樣,迫不及待宣誓自己主權(quán)的女人,就該快點(diǎn)消失……
“還有什么事么?”艾倫抬眼看她,眸子里倒影出她的身影,露西臉色一紅,眼神躲避,表情有些不自然:“最近朱莉有些不老實(shí),消極怠工,每天恨不得睡到三竿才起,嚴(yán)重影響……”
只見他不耐地擺擺手,說道:“這種小事你做主便好?!?p> “是,花圃最近都荒蕪了,是該找人整理一下。”她低頭頷首道。
他沒吭聲,似乎是默許了。
“那個陌生的東方女人,”她欲言又止:“請殿下小心,最近魔黨那邊不安穩(wěn),怕是他們派來的奸細(xì)也說不準(zhǔn)……”
“露西。”他淡淡地道:“做好你分內(nèi)的事,其他的你不用管。”
“……是。”
露西順從地微微頷首,緩步退下。
離去時,正巧遇見迎面而來的朱莉,只見她滿臉淚痕,哭得那叫個梨花帶雨。手套被除去,雙手紅彤彤的,好像被什么東西感染過敏,她看見她時,目光怨懟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卻是微微上揚(yáng)的,一副‘你玩完了’的跡象。
露西并未著急離開,而是躲在走廊拐角,默默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只見朱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頭仰望著躺在沙發(fā)上的少年,言辭懇切,句句誅心,演技好到天崩地裂,她甚至都聽不清她說了什么,不過光看這義無反顧的姿態(tài),心里便給了她八十分。
“那個惡女人……”
“虐待我……”
“殿下,你看看我的手啊……”
他被煩得要命,好不容易才打發(fā)她走,隨著女人的抽泣聲漸行漸遠(yuǎn),濃濃的倦意也跟著襲來,他沉沉睡去。夢境里仿佛又重新回到小時候,母親有著一張溫柔的臉,常常把小小的他抱在懷里,她身上傳來溫?zé)岬?,干凈的橙花味的氣息,不像父親的身體,總是冰冷的,堅硬的。他最喜歡她的頭發(fā),就如他一般,光潔柔順,漆黑如墨,不經(jīng)意地掃在鼻尖軟綿綿的,癢癢的。
然而夢境一轉(zhuǎn),一場熊熊大火在他眼前如同災(zāi)難般降臨,他奮不顧身地沖過去,大喊著,我媽媽還在那里!他被許多人按住,動彈不得。父親冰冷的宣告,他的母親已經(jīng)在那場大火中逝去。他看著父親冰冷陌生的臉,眼里好似有種仇恨生根發(fā)芽。他知道,是他的父親放火燒死了他的母親,只因?yàn)樗莻€人類,父親想獲得家族的支持圖謀吸血鬼親王的位置,便不能存在過錯,而那個過錯,就是他娶了個人類的女人。
夢境到此戛然而止,窒息的感覺如潮水般涌來,硬生生地扼住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
“不,別走,不要離開我……”
他在絕望中吶喊,然而眾人的冷漠令他無所適從,最終他抓住漂流在河堤的浮木,終于才得以幸存。他睜開眼,看著房間里的一片漆黑,深深的孤獨(dú)感將他籠罩,天色漸晚,一輪皎潔的圓月懸于天際,他算算日子,終是快來了……
艾倫長舒一口氣,將胸膛里的煩悶一并呼出去,卻轉(zhuǎn)眼間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坐著個人影,正一動不動地看著他??v使是看千錘百煉的他也被嚇了一跳:“什么人?”
那黑色的人影幽幽開口,似鬼魅一般:“你請回來的客人。”
他皺起眉頭,定睛一看。隨即揉了揉發(fā)痛的額頭,無奈道:“你怎么會在這……”
“這話我還想問你呢,”那人語氣毫不客氣:“我怎么會在這,我明明應(yīng)該在牢里,偏偏在城堡里。我剛才四處看了看,也沒有出去的路……你是打算讓我老死在這么?”
這女人,真是……
有時候真想扒開她腦子看看,里面到底裝的是什么東西。地牢和城堡,讓你選的話你會選哪個?
“我是說,你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還……”這么近。
他看她,兩人的確距離有些近了。他甚至能捕捉到她所有細(xì)微的表情,魏藍(lán)明顯愣了愣,然后揚(yáng)了揚(yáng)手腕,而那牢牢握住她手腕的,竟是他自己的……
“是你強(qiáng)迫我的,你這人怎么做了還不認(rèn)賬呢?!?p> 艾倫適才意識到,連忙松開手,白皙的手腕處浮現(xiàn)一層淡淡的紅印,魏藍(lán)一臉怨懟地看著他。
“我不是故意……”他剛想解釋幾句,想想又作罷。
兩人相顧無言,半響,她開口道:“我不知你抓我回來是什么意思,可我現(xiàn)在想離開了,請放我出去。”
“不行。”他堅定拒絕。
“為什么?”魏藍(lán)不解地看著他。
他沉默不語。
“那你抓我回來干什么?”她又繼續(xù)追問。
接下來是長久的沉默,原本快放棄的她終于聽見他開口。
“我需要你的幫助……”艾倫頗為困難地開口,“末卡維家族古老的詛咒,一到月圓之夜就會精神失控,暴躁發(fā)狂,我需要能平靜我心情的東西……”
他冰藍(lán)色的瞳孔望向她,眼里有幾分期待和渴望:“你愿意幫我么?”
“……”
“呵,如果你不愿意的話,我不會勉強(qiáng),我會找人送你出去?!?p> 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整個人陷入孤獨(dú)的黑暗中,有種小心翼翼脆弱的美感。
“為什么是我……”她喃喃道。
艾倫支起身子,斜靠在真皮的沙發(fā)邊,露出一小節(jié)性感白皙的鎖骨,零碎的短發(fā)遮蔽了他的眼。蒼白骨節(jié)纖細(xì)的手指摩挲著她的臉,冰涼滑膩的觸感不禁令她渾身一顫。
“因?yàn)橹挥心隳軒臀?,自我們第一次見面時起,我便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