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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與凰歸兮

第十八章 言而無信的小人

龍與凰歸兮 巫山比目魚 4563 2019-05-28 17:40:00

  眼下,皇城的不雨之咒未解,復又現(xiàn)了兩個苦大仇深的小妖,想令那昏聵無道的靖王引咎自責又艱難了許多。

  獻藝元君無奈道,“靖王無道,自有報應,然你二人驅蝗引災,致饑民餓殍,雖有血海深仇,亦哀矜懲創(chuàng)?!?p>  綠衫男子聽到獻藝要懲罰他們,悲慟不已。

  他將女子推至身后,對獻藝等人忿忿說道,“蜢妹自修行以來緣慳(qian)命蹇(jian),藏怒宿怨也皆因舐犢情深。如今我更不忍她銜傷毓子,蝗哥斷臂殘軀不足惜,但請仙君允我一人應下所有罪名,雷霆電火,陰曹地府,蝗哥心甘情愿?!?p>  獻藝聽了這蝗精一席話,便使出仙法探了這女子的妖身,果然是身懷六甲的人。

  看來世子所言不虛,這蝗蟲蚱蜢毓子孕孫生生不息,數(shù)月間便可枝外生枝。

  廿熹動了惻隱之心,如是說,“本公主見你傷勢甚重,暫且放你一馬。我等此行亦是為了令靖王束手就擒,你二人且寬心在此調養(yǎng),待我?guī)熜值苁樟司竿踉偬幹媚愣?。?p>  紅衣女子恨靖王入骨,咬牙切齒道,“如仙君能令那昏王收因結果,令我焚骨挫灰,也絕無怨言!”

  獻藝一行從赤練酒莊離開,便郁郁回了靖王府。

  廿熹見世子羅綢加身,獨自在廊下駐足發(fā)呆,便要上前理論。

  獻藝卻怕廿熹說了重話,便勸下了廿熹,只帶無聲、無息兩位師弟去同世子敘話。

  雪諾世子緩緩開口,“災荒去了又來,果真是天神降怒了。”

  獻藝只淡淡答道,“哦?”

  世子淺淺看了獻藝一眼,哀戚戚說道,“獻藝兄已來城中多日,恐怕早已對我王府之事聽聞一二。我雖貴為世子,可我父王卻獨斷專行,修陵建寢,暴虐無常。如今城中百姓都道是父王無德擅政,惹了天怒,故而我朝百里不水,寸草不剩。雪諾身為人子亦處窘境,父王不愿聽我勸告,一意孤行。這金山銀山,華宮玉殿,只道是為我與千秋子孫而置,雪諾竟成了招致禍端的孽障,讓我以何顏面存于天地之間?”

  獻藝見世子如此自責,便寬慰道,“世子不必惱了自己,草螢有耀終非火,荷露雖團豈是珠,善惡有終,輪回六道,這并非世子之過。王爺欲壑難填,應知束身修德乃是予以世子來日繼位的絕佳慶禮。王爺所求家財萬貫,玉樓金閣,多是為平一己私欲罷了。”

  世子聽了獻藝一席話,仿佛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便急切問道,“獻藝兄,你可愿隨我一同勸說父王懸崖勒馬?”說著,世子便移身行禮,竟要伏地叩首。

  獻藝見狀,連忙止道,“世子莫要多禮,在下與王爺素昧平生,不宜出面勸說。世子乃王爺愛子,可曉喻情理,勸王爺就此仁德濟世,伏罪祭天。如此或可感天動地,求雨得水,使黎民安樂?!?p>  世子有心去勸說,卻為難道,“我已勸說父王多次,他非但不聽信于我,反倒將我囚禁。”

  獻藝卻說,“往日王爺只知流民四散,不知民怨紛紛。如今,即便天降甘露,卻稼禾俱毀,蝗災又起。城內饑荒難除,人人只道‘天道好還’,恐王爺也不得不信了?!?p>  世子聽罷,便決定再次勸說父親。

  這次,雪諾世子決定以死相諫,令靖王悔改。

  靖王房內,只見世子跪地慟哭,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父王,如今饑荒又起,定是您的暴行惹了天怒,城中百姓揭竿起義,一片混亂。孩兒寧可不要滿堂金玉,瓊樓玉宇,只懇請父王罪己告天,為萬民祈雨請福。如若父王執(zhí)迷不悟,孩兒也不愿令父王為了王府千秋萬代而勞民傷財。今日,孩兒既對著列祖列宗發(fā)誓,若不能勸得父王迷途知返,便以死謝罪!”

  靖王見這癡兒如此糊涂,便無奈答道,“罷了,本王不日將在圣壇祭天求雨,你且回去吧。”

  世子聽聞父王要認罪祈雨,喜出望外道,“多謝父王,無論民怨天怒之聲如何激切,孩兒定將陪在父王身邊?!?p>  三日之后,靖王在圣壇設了祭祀大典。祭壇之上,清酌庶羞,撮(cuo)土焚香,文武百官俱列席膜拜,誠心告天。

  獻藝與眾師弟、師妹皆在壇下觀瞻看禮,待靖王伏罪后請海神池樹解了這皇城的歇雨之咒。

  當日,萬民聚集,都欲看這暴虐的昏王如何認罪伏誅。

  只見靖王登上祭壇中央的高臺,行揖敬香,雪諾世子也在旁虔心參拜。

  敬完香火,靖王轉身面對壇下諸臣與萬民,高喝道,“皇城王都已三年不雨,人心惶惶。三年前,本王夜里夢入太虛,一玉身仙君自稱是海神之子,見我天朝王脈不正,遂托夢本王為陛下遷宮西南。本王不忍勞民傷財,卻不想這天神卻令皇城三年未雨。昨日,我已請高人查探風水,本王決定,應天神之命擴建行宮于西南之地,大修糧倉,告慰雨神,為百姓祈雨求福?!?p>  靖王話音剛落,壇下一片嘩然。

  文武百官皆對靖王此舉不解,百姓亦是怨聲載道,大喊著“昏王無道,罪己告天”。

  廿熹等人見這王爺言而無信,貪心不足,竟連親兒子也蒙混過去。

  師兄弟一行甚是氣憤,廿熹沒好氣道,“好你個昏庸無道的靖王,謊話竟也說得這般冠冕堂皇。我六王叔根本就沒有兒子,你竟然生生編出了這樣精彩的戲本子?!?p>  世子見父王如此一意孤行,便憤然地奔到靖王面前,指著壇下怨聲四起的百姓說,“父王,您為何如此糊涂?!如今國本動搖,朝綱岌岌可危,您竟又要大興土木!”

  靖王只生氣地丟下一句,“癡兒無知!”

  在靖王爺?shù)男闹校鯔嗉词且磺小?p>  他認為,只需用強硬的手腕令臣民稱服,便可避免天下大亂。

  遠處,紅男綠女兩個小妖今日也來到圣壇。

  他們本意要親睹靖王被天道懲罰,萬民唾罵,不曾想?yún)s見到了這令人切齒的一幕。

  那紅紗女子心灰意冷道,“昏王竟如此不知悔改,我必要他嘗了骨肉分離、家破人亡的切膚之痛!”

  說著,女子躍至半空中,逆風飛上祭壇,將雪諾世子捉了便逃之夭夭。

  廿熹見狀,情愿他們捉了靖王去,那樣還可假意作打不過這妖精,任憑他們處置了這昏王。

  可為何這妖精要捉了世子呢?

  獻藝與眾師弟、師妹不能對雪諾世子見死不救,正要飛身去追上那個女子。

  不料,綠衣男子在人群中投下數(shù)枚“香丸”,且引來成群結隊的蝗蟲。

  一時間圣壇大亂,百姓四下奔逃,場面一派混亂。

  獻藝只得令廿熹去追了那小妖,師兄弟四人留下來疏散百姓。

  說話間,廿熹已追著女子來到一片枯黃的樹林中。

  這林間鴉雀哀嚎,凄涼不已。

  廿熹見這女子懷中挾了昏厥的世子,便直呼,“本公主念你傷勢甚重,允你調養(yǎng)時日,你卻怎的又來搗亂?”

  這女子卻發(fā)瘋似的咆哮起來,“你們這些言而無信的小人!那靖王如何束手就擒,恭行天罰了?你卻厚顏無恥地反問我為何捉了他的兒子來?我今日便信了善惡有報,但這報應須得我親自動手,交由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只會讓惡人逍遙快活!”

  說完,這紅紗女子便又逃了。

  廿熹正要追上去,心中卻不是滋味。

  這時,綠衣男子從天而降,又同廿熹打斗起來。

  那妖精的幾句話一直在廿熹耳畔回響,廿熹想到自己確實未能信守承諾,便覺愧對了她。

  因廿熹心中七上八下,竟被這蝗蟲精占了便宜,扔下幾枚“香丸”就脫身逃了。

  靖王府內,靖王大怒。

  世子被那妖精捉了去,眼下他心中焦急萬分。

  靖王遂摒退文臣武將,割腕放血,傾倒入一墨色圓盆之內。

  這盆內養(yǎng)著一株黑色蓮花,墨色的蓮葉,墨色的花蕊,直教人心中感到幽暗憋悶。

  靖王的鮮血在盆內四散劃開,驟而便被這黑蓮吸食殆盡。

  此時,只見蓮蕊間有一團黑色的濃霧彌漫開來,那濃霧散播到廳內的雕花梨木座椅周圍。

  忽然,便見一著黑衣的神秘人坐于這椅子上。

  靖王急得滿頭大汗,語無倫次道,“那兩個余孽將本王的愛子捉去了。你若不幫本王,恐我兒性命不保??!”

  只聽這神秘人說話聲陰陽怪氣,鳶肩豺目,“那便讓他們破卵傾巢,灰飛煙滅!”

  靖王聽了這話,便知有了為自己撐腰壯膽的倚仗,就同黑衣神秘人脅(xie)肩諂(chan)笑起來。

  正在陰笑之際,一蝗頭飛鏢從院中飛入,狠狠釘?shù)椒績鹊钠溜L之上。

  靖王急忙取下,只見內中紙箋上寫著“明日酉時,西南城外百里,替你兒收尸?!?p>  是日未時,靖王一行已至城郊,如臨深谷。

  這片荒野竟與別處不同,田野間獨留了一片青蔥翠綠的禾田,油亮的莊稼草木在夕陽里映襯得甚是歡愉,仿佛時稔(ren)年豐的盛景一般。

  然除卻這片稼田,四周盡是不毛之地,對比之下,荒蕪凄涼。

  獻藝亦攜師兄弟五人在遠處鹿伏鶴行,欲借機救下雪諾世子。

  酉時已至,只見紅紗女子攜一偌大織麻布袋,自西面飛來。

  是而,獻藝便知世子被困于袋中。

  這蚱蜢精今日濃妝艷抹,蹁躚落地,將麻布袋徑直扔到翠綠油亮的田地里。

  她怒目圓睜,對盤足靠在椅上的靖王大喝一聲,“昏王,今日我便要你嘗了這骨肉分離的滋味!”

  靖王卻云淡風輕,不痛不癢道,“蜢蝗余孽,不自量力!本王今日也且讓你嘗一嘗灰飛煙滅的味道。只可惜本王肉體凡胎,不能體會這等蝕骨錐心的滋味了?!?p>  要離于遠處聽了這話,便憤憤說道,“這靖王如此心狠手辣,若化作一般人,早痛哭哀嚎,要拿自己的性命去換了兒子來。他卻只顧與這只蚱蜢精逞口舌之快?!?p>  廿熹見要離如此感嘆,答道,“這昏王已然鬼迷心竅,連心也不似尋常凡人一般柔軟悲憫了。不然,怎能做出一樁樁、一件件天理不容的壞事來。”

  蚱蜢精聽這昏王如此執(zhí)迷不悟,便不再廢話,只仰天大笑,伸出雙臂做出一通呼風喚雨的手勢。

  頃刻間,漫天都被密密麻麻的紅褐色蝗蟲蚱蜢籠罩起來。

  星星點點的飛蝗蜢蟲,遂即撲到荒野中的這一片青蔥的稼田上。

  只片刻過去,一片綠田便被啃食殆盡,連同袋中之人也嚙噬得只剩一堆累累白骨。

  獻藝等人頓時驚呆,不曾想這蚱蜢精的手段如此狠毒!

  眾人心中悲慟,竟還未見世子之面,便無端端被這些蝗蟲噬殺了!

  修行數(shù)十萬年的師兄弟一行五位仙使,竟不能護得一文弱書生的周全!

  正在師兄弟五人不知所措之時,靖王爺卻仰天大笑,喝到,“妖孽!親手將心愛之人殺害,感覺如何?”

  蚱蜢精聽了靖王之言,心中狐疑不已,這昏王為何這樣說。

  于是,蜢妹低頭定睛一看。

  只見在攤開的布袋束口處,一枚金枝玉葉在夕陽的余輝下,被照射得分外明亮。

  蚱蜢精頓時驚覺,難道……

  這枚金枝玉葉乃是七千四百萬年前,她與蝗哥的定情之物。

  這時,靖王命人從軍中抬出一只一模一樣的織麻布袋,取開布袋的結繩,遂見雪諾世子昏睡在內。

  一時間,蚱蜢精才知,適才被飛蝗所食之人并非靖王之子。

  只見靖王抬手命人將雪諾世子送回王府,得意地大笑起來,“你這妖孽,定不知本王還有這等偷天換日的本事?!?p>  蚱蜢精知心愛之人慘死在自己布下的飛蝗陣中,痛心不已。

  她狂奔到堆滿白骨的凄涼稼田之中,捧起那枚閃著亮光的金枝玉葉和數(shù)根隱隱帶血的白骨,牢牢按到心口之上。

  跟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心痛之音,她隨即仰天長嘯一聲,“啊……”

  那聲音撕心裂肺,令廿熹一行聽了心驚不已。

  她哭道,“蝗哥,為何竟是你?是我害了你?。 ?p>  紅衣蚱蜢精椎心泣血,聲淚俱下。

  愛人已逝,那般蝕骨錐心的痛楚竟一點點、一滴滴的從她的指尖,從她的眼角,從她咬破的唇角彌漫開來,那痛竟直直的將她心中最后一絲希望,蹂躪撕扯得粉碎!

  此時,她只覺五內俱焚,天降火雷。

  人無一絲求生欲,欲赴黃泉會閻王。

  可是,大仇未報,奸人仍在逍遙,她不甘心!

  蚱蜢精強忍悲慟,將金枝玉葉與一根白骨置入胸口的衣物內。

  她與靖王怒目相視,眼眶幾近齜(zi)裂,淚光寒冷決絕,誓要將這荼毒世人、殺夫弒子的奸人千刀萬剮、煉石祭天!

  她緩緩站起,漸漸飛升至這片凄涼的稼田之上,使出畢生法力,欲要手刃仇人。

  頃刻間,靖王身后閃出那日的黑衣神秘人,他使出暗黑邪術,將蚱蜢精打得五臟俱碎,口吐鮮血。

  霎時,這紅衣女妖的身下流出汩汩鮮血,綠瑩瑩的鮮血滴到了這片稼田之上,匯成一片閃著微光的河川。

  接著,那血越流越多,竟匯成了一片綠海。

  女妖已知,她腹中之子皆被這邪靈殺死,流下的乃是成百上千的腹卵稚子之血。

  她從半空中緩緩跌落,無力的身影在落日余輝里冷漠又凄苦,眼角流下最后一串孤寂滿足的淚來。

  如今,雖大仇未報,但終究,她可以與愛人、與稚子、與三年前葬身火海的子孫共赴黃泉。

  稼田之上,一汪碧色海洋輕輕蕩漾著。

  天將入夜,昏暗中,如螢火蟲般閃耀著的綠色微光飄散開來。

  那是紅衣女妖的孩子,和她未及道別的愛人之亡靈。

  終了,她還是嘗遍了這灰飛煙滅、蝕骨焚心的滋味。

  另一邊,靖王居然還不肯善罷甘休,竟要火燒稼田。

  廿熹實在忍無可忍,盛怒之下便使了仙法,將紅衣女妖一家的殘軀斷骨卷了,徑自朝赤練酒莊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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