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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經(jīng)恩仇錄之一夷人東歸

一三六章 饑荒年采集裹腹 青丘婈擄走婦媖

  八月天氣,白天依然十分炎熱。但早晚已經(jīng)涼爽了許多,夜間的霧氣雖然不能灌溉禾苗,但尚能給一些耐旱的作物補充些水分。一些野生的豆菽雜糧已經(jīng)提前成熟,雖不太飽滿但依然可以裹腹,可暫緩一時的饑荒,也正好接續(xù)上了南巢氏帶來的糧食。鄉(xiāng)民們都每天早早的起了床,步行到較遠的荒郊野外,采集野谷豆菽,傍晚再回家,只是再也不敢向西越過英山了!

  這日,皋陶的二兒子仲甄的媳婦婦媖,也早早了起床,匆匆吃過早飯后,便帶著仆人們一起去較遠的地方采集食物。

  沿途一般小溝渠、小池塘里的水早已干涸,魚蝦蟹蚌等早已被人捕捉干凈,只能往較遠的地方去尋找。但莽莽荒原,人煙稀少,毒蛇猛獸時常出沒,所以,遠也不可能遠到哪里,也就在離皋城六邑十幾里的范圍之內(nèi)。

  若是人數(shù)少,村民們是絕對不敢離開村邑周邊遠行的。十人以上才敢遠離村寨,走出去大約一個時辰,大約十來里的距離,再遠也就不敢去了,因為極其危險!

  婦媖帶著家中仆從們,約有十來個人。幾個男丁挑著籮筐,女仆、婦人們皆提著籃、背著簍。

  由幾個老軍兵走在前頭開路。他們手持著戈矛,一邊走,一邊敲打路邊草叢灌木。這是為了驅(qū)趕潛藏在路上或路邊的毒蛇毒蟲,以免被人誤踩到而被叮咬!畢竟人走的道路上較少灌木雜草,蛇類獸類也都愿意在這樣的路上行走休憩。

  一行人離開村邑往東約走了半個時辰,這里已經(jīng)看不見行人了。但是,道路還是勉強可見的,只是道路的界線已經(jīng)不太分明了。

  憑著記憶,哪里有池塘、溝澗?哪里會有野韮、野蒜?哪里有柤梨、野桃?……他們都還隱約記得方位。若能遠遠地看到有蘆葦、菖蒲,一般都是干涸的沼澤,走進去就能采集到苡仁、蓮藕之類的東西。

  一群人,憑記憶找了塊已干涸的池塘。魚蝦蟹蚌早已被其他采集殆盡,幸喜池中尚有一小片荷葉,雖不茂盛,但只要有荷葉,在這個季節(jié)就會有蓮藕或莖根,這都是可以采集食用的。旁邊還有苡仁、菰米,已經(jīng)飽滿,雖還未完全成熟,但脫粒曬干后一樣是糧食。

  婦媖帶著軍兵和仆從們,挖的挖,割的割,脫粒的脫粒,收集的收集……辛苦勞作,只希望能有些收獲,能讓這十幾個人填飽肚子就好。

  荇菜、藕、荸薺、慈姑等不能保存的食物,可以先吃。能貯存的苡仁、菱角、菰米可以曬干,留著過冬。每年農(nóng)閑時,人人都要出來采集,只是今年早了些。

  十幾個人正忙的熱火朝天的,忽然遠遠地聽到一陣鴆鳥驚飛時,發(fā)出的“咯咯咯……”的驚叫的聲音。

  老軍兵趕緊示意各人停止勞作,并就地伏下身去躲藏。

  透過荒草,只見遠處一個黑色小點,正跳躍著向這邊飛馳而來!

  隨著那個黑點越來越近,已經(jīng)能看清形狀了,原來是一只純黑色的玄狐!這只玄狐渾身黑的晶瑩油潤,四腳點踏在草尖之上飛奔,似一只穿花的黑蜻蜓,輕盈迅捷!它每一躍均有兩三丈之遠,在它身后拖著九條修長的尾巴,如一束黑的色鳳尾!

  它在草尖上往這邊奔跑而來,速度非常快,帶著一股沙沙的風聲。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只九尾玄狐絕不是什么尋常之物!因為不知它是善是惡?因此所有人都伏地不動,以免招惹了這個不速之客。

  但卻事與愿違,這只玄狐正向他們躲藏的地方疾馳而來!所有人都不得不緊伏在草叢中,希望這是個善良的異類,會直接從他們躲藏之處躍過,對他們視而不見!

  耳邊聽到輕微的沙沙聲,應該是玄狐跳躍時帶起的風掠過草尖的聲音。很快,這聲響便越過了他們的頭頂,消失了……良久,婦媖和幾個軍卒先抬起頭來察看。

  除了風吹荒草的陣陣聲響,就是偶爾傳來的幾聲鳥叫,那只玄狐應該已經(jīng)遠去了。

  仆從和軍卒們紛紛都爬了起來,婦媖也爬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草。一個仆從喊道:“二將軍夫人,您沒事吧?”

  婦媖一邊拍著身上的碎草一邊說:“沒事,大家快點采吧,籮筐滿了我們就回去,這荒野不安全。剛才那只九尾玄狐幸好不是惡物,不然我們今天可就麻煩大了!”

  突然幾個人身后一個陌生的聲音接話道:“敢問夫人,不然會有什么樣的麻煩呢?”

  幾個人被驚得回頭一看,只見身后兩三丈遠處,不知何時已站著一個渾身黑衣的女子!

  這女子做女巫裝扮,長相極為精致!滿頭烏發(fā)束于腦后,編了一條齊腰的粗長辮。留海齊眉,兩鬢也各編成一個搭肩短辮。一身玄色細麻染黑織袍,腰束紫色蠶絲絳,體態(tài)窈窕;尖尖下巴輕挑,細細蛾眉微蹙;雙眸晶亮,鼻尖小巧,嘴唇輕抿,酒窩含情;眼角帶恨透寒涼,渾身黑衣泛瑩光;年齡二十上下,聲音四十左右。

  這女子見所有人都驚在那里一時不知如何回話?便先開口道:“這位夫人?哼……這里離六邑不遠,六邑除了皋陶二公子仲甄的夫人婦媖之外……沒有可稱為夫人的大戶人家了。難道這位就是皋陶家的二兒媳婦,仲甄的妻子婦媖嗎?”

  婦媖打量了下這位黑衣女子,看其模樣,雖是個極為精致的女子,但渾身卻透著一股寒涼。于是,她挺起胸膛朗聲回道:“正是我,仲甄夫人……”

  旁邊家丁似乎想打斷婦媖的話,但被婦媖搖手制止?!拔揖褪侵僬绶蛉藡D媖,不知閣下是哪位?如何稱呼?”

  “哼哼!”這黑衣女子又從鼻孔中發(fā)出了似笑非笑的兩聲。

  “在下九尾狐青丘婈!”

  那兩個老軍卒一聽“九尾狐青丘婈”!立即手持長戈橫擋在了青丘婈與婦媖之間。

  “一邊去!”只見青丘婈輕斥了一聲,稍揮了下手臂,一股勁風就將他倆人掀倒在地。

  其他人剛想擁上前去護主,卻聽到婦媖急切地說道:“大家別動!你們上來只會徒增傷害,別無意義,都站到旁邊去吧?!?p>  婦媖挺胸而立,對著青丘婈道:“青丘仙子,你這是上哪兒去?”

  “呵呵……本想上六邑去,現(xiàn)在不用去了!”青丘婈回答的很干脆。

  婦媖道:“你上六邑做什么?”

  “哼哼,本想找那個叫敤手的臭丫頭,但是……現(xiàn)在可以不用去了,擄走你也一樣!”

  “哼!青丘婈,你本是青丘國的人,應該在東海東荒,我們本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你為何來到華夏之地,幫助那個不仁不義的有苗氏,聚兵在此制造混亂?難道就不怕違了五德,毀了青丘國的好名聲嗎?”

  “哈哈……”猛聽得青丘婈狂笑了兩聲,驚的身邊的荒草紛紛倒伏了下去,遠處一群鳥兒也被驚的飛起,胡亂地飛向空中!

  “五德?他唐堯殺崇伯鯀的時候講過什么五德沒有?他天帝派祝融殺崇伯鯀的時候,他有沒有想想崇伯鯀是他自己的親孫子?”

  “青丘氏!本來我們敬你為一方善神,是瑞祥神物!每見到你們族類,我們必跪地祈拜,設(shè)案祭祀??山裉炻犇愕倪@翻言語,你已經(jīng)不配作為善神受人們的祭拜了!那崇伯鯀偷息壤,阻黃河,保的卻是你東荒之地!黃河被那息壤所形成的堤壩阻攔,你東荒及羽城倒是躲過了水災,但華夏中原之地已是黃泛一片。他只顧自己小家小國,不管天下的安危,這還不該殺的話……”

  “閉嘴!”猛聽青丘婈一聲怒喝!只見她滿面彤紅,雙目圓睜:“你再敢侮辱崇伯鯀,我會將這里所有人立即殺死!我也不想與你多費口舌,此仇不報我九尾狐死不瞑目!”只見她倏的閃到婦媖身旁,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只是揮了一下手,婦媖連個掙扎也沒有,就倒在了青丘婈懷中,被她攔腰抱起,夾到腋下,飛奔向英山而去……

  其他人等明白過來,想去追,卻哪里追得上!僅跑出去不過十幾丈,便已失去了青丘婈的蹤跡!

  幾個老軍卒一路往西追趕,但哪里能尋著半點痕跡!不一會兒便已經(jīng)來到了六邑,他們便索性回來到皋陶府中,找到敤手和障山海便將此事說了一遍。

  敤手聞聽大驚失色!忙找來流星探馬讓他速去英山向皋陶匯報此事,一面讓障山海領(lǐng)人去英山各主要進山路口攔截。雖然都知道這根本就是于事無補,但也別無他法,能做的也就這些了,否則只能坐等消息。

  敤手吩咐完,便拿了一塊白絹,抽身來到院中無人處,揮了揮手中白絹,一只鳥兒落下……

  待敤手回到府衙后,又令人挨家挨戶地告戒民眾,都暫時待在家中不要外出,等過些天解除禁令后方可出去采集。

  忙完這些,已是半下午,敤手才隨便吃了點東西,便抽身來到女妭居住的農(nóng)戶家中。

  這里是個廢棄的老院,但茅屋內(nèi)卻透氣明亮。打掃收拾一下,既幽靜又不顯眼,與四周其他住戶相距有一段距離,比較適合女妭居住。

  敤手來到這里已是下半晌午,女妭坐在藤椅上,正用扇子趕著蚊蟲。一見敤手來了,高興地從藤椅上站起身來。拉著敤手坐到椅子邊上,讓侍從端來兩個果盤,一個里面是蓮子、菱角,一個里面是切小的嫩藕,她說道:“敤手,這是婦媖吩咐人上午送過來的,又甜又香又脆,我自己吃了些,也給你留了點,只是少了些,沒好意思叫人送到你那兒。你來的正好,來,嘗嘗,又解渴又祛火提神。”

  敤手一聽說是婦媖送來的,心中就覺一陣酸酸的難受!但卻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于是拾了個菱角剝了皮,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但已不知什么滋味?現(xiàn)在敤手擔心的是婦媖的安危。

  天帝女妭在發(fā)病時渾渾噩噩,但清醒時,卻也是無比精明!她打從中午吃飯時便發(fā)覺仆從們的行為有些異樣,知道發(fā)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但女妭卻又不愿對這些仆從們發(fā)號施令,命令他們說出是什么事來?但反過來一想,畢竟有許多事情自己知道反而不如不知道的好。她知道自己的神志忽好忽歹的,一旦自己受了刺激,神力失去了控制,不但幫不了忙,反而會添亂,而且還是大亂!

  她剛才看到敤手進院子,懸著的心稍放寬了些,起碼敤手這小姑娘是沒事的。若是英山開戰(zhàn)了那就隨他吧,到那時,如真看到有苗氏的軍兵和那些當年的敵人殺過來了,索性上前一把怒火燒了他們!免得他們過幾年鬧騰一次,過幾年鬧騰一次,弄的天下雞犬不寧百姓不得安生!哎……一了百了吧,到那時,自己再承擔起一切罪過。反正自己闖下的禍已經(jīng)夠多的了,天下人早已嫌棄自己多年,自己就此灰飛煙滅了倒也省去許多麻煩。免得再回赤水之北,一個人面對冰冷毫無生氣的荒原,苦耗那永遠也耗不盡的余生!

  女妭看著敤手失神地嚼著菱角,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一聲。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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