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爸那工地還有活。讓我過來了。他說。你行不行哦？我說。沒可以，沒問題，他沒再說什么。這一上午我都開的小心極了。打樁工人都是四川人。普通話不是很標準。嗓門兒大。說些話來像是吵架似的。有幾次他們和我說到倒在哪兒倒在哪兒。之后再怎么樣？我聽的不是很清楚。又問了一遍。他們說的還是模模糊糊的，我不好再問。只能照他們之前說的話中我能聽懂的部分去理解他們的意思，當然做的不是他們想要的樣子。好在最后也沒出什么大亂子。一上午忙的沒停下來。十點多鐘時，我就已經(jīng)餓了。挨到11點。沒等那個光頭男人叫我下班。我就把車子停好，去廚房吃飯了。還是昨天中午那七八個人。這次我長個心眼兒。我連忙盛完第一碗米飯吃完后。就去盛第二碗米飯。夾了些菜就出去了。這次午飯吃得飽飽的，吃過飯，不想再動。見那個男人還沒過來。就坐在簡易板房里歇會兒，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男人回來了。一見到他，我在那坐不住。但又不敢立馬回到車里干活。怕被他發(fā)現(xiàn)我在偷懶。他朝我走來，說。吃過飯了。我說，吃過了。他說，那就拉料吧，前面那幾個打樁工人剛跟我說他們那兒淤泥不夠。我說好，得到他的指示，我就立馬跑回車里干活了。就這樣，一天一趟來回自來水廠工地和灘腳村，早晨去下午回來。但很邪門兒，來去的路上都下著雨。我到了工地，進到駕駛室開車拉料的時候雨就停了。每次都淋著雨來，再淋著雨回去。
一天下午和往常一樣開著車拉料往打樁機工地里進。剛一進大門，一個穿著迷彩服戴著安全帽，打樁機工人模樣的人就對我說。小師傅，這一車倒在最里面。我說知道了。他指了指最里面的那一臺打樁機。我嘆了口氣，不耐煩起來。因為這幾天一直拉料。路都被壓壞了。他的那臺打樁機機在最里面。開進去要繞好幾個彎子。可還是硬著頭皮開了進去。繞過第一打樁機時，中間的那段路已經(jīng)被和深了，我就準備從路旁邊開過去。往旁邊看了看，寬度夠，泥窩里有一件截沒人要的電線。我就開了進去。等我倒完那車淤泥，剛準備掉頭開回來時。就聽見前面有人吵嚷起來。我繼續(xù)往前開，看見有兩個人在那說著話。其中一個人看著我指指點點。而另一個人則時不時著向我。我仔細一看，壞了。那人手里提著條電線。剛從泥窩里鉆了出來。就是我開進來時輾過的那條。不過我來的時候，那根電線只露出一截兒。其他的被稀泥蓋住了，而我以為是沒人要的。那人指著我。我停下車，他走過來吼道，你開車不看路嗎？剛拉好的電線就讓你給壓爛了。我身上熱了起來，我知道現(xiàn)在肯定臉也紅了。我說。你拿線的時候不直接拉好。露出一截兒在那誰知道你有用啊。那人叫道，你開車不走中間往旁邊開什么，我說，你自己看看中間的路壓成這樣了，還怎么開？那人瞪著我，轉(zhuǎn)身走向過來的現(xiàn)場管理員。嘴里用我聽不懂的方言罵咧咧的。我上半身從駕駛室窗口鉆出去沖他叫道。你說什么呀。她應該沒聽懂我說的是什么？以為我在罵他，走過來作勢要打我。我嚇壞了。我知道，我肯定打不過一個三四十歲的成年人的。氣得猛的打開車門，跳下來喊道。我不干了。然后就往工地大門走去。這時那個年輕的測量員跑過來問我怎么回事？我又羞又惱沒說話，他又朝著那個打樁機工人走去。剛走出大門。才想起來電瓶車鑰匙放在駕駛室里了。我轉(zhuǎn)身回去拿鑰匙。那個測量員估計也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就對我說，都先別生氣，別生氣。我猜那個打樁機工人和測量員我又回來。估計以為我氣消了，又回來干活。我上車拿鑰匙，就快步向工地大門走去。身上火燒似的熱了起來。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了。我忍住，沒哭出來。那個測量員見我又往工地大門走去，跑過來對我說。別生氣。你這么一走，車停在路上，我們工地就沒法做了。你先別走，我先打個電話給你老板說一下。一聽到他提到老板。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邊哭邊說。打電話給老板怎么了？你以為我怕他呀。他說。不是怕不怕的事兒。我騎著電瓶車就走了。走出一段距離后，回頭看那個測量員正打著電話。我加快速度，想快點離開這。一刻也不想在這多待。我又哭了出來。離那個工地已經(jīng)很遠了，才慢慢的好了一些。眼淚風干在臉上有點難受。我把車子停在路邊。下到山溝里的溪流邊。蹲在一塊大石頭上手伸進水里，舀水洗臉，冰冷的溪水瞬間感覺清爽起來。我感覺眼皮有點腫。又舀水洗了洗?；氐杰囎舆?，用后視鏡照了照。眼皮果然有點腫。面頰和鼻子也感覺有點紅熱。一路上我想應該怎么和父親說。但腦子很亂，什么也想不清楚。索性不想了，回到家。父親正躺在床上看彩票。父親說下班了。我說。嗯。又說今天怎么這么早？我說，工地上沒活，父親沒再問什么。那個老板應該還沒有給父親打電話。所以父親還不知道！過了半個多小時。我忍不住問父親說。那個工地老板沒給你打電話嗎？父親，說打什么電話？我說，我跟工地上的人吵架了，就回來了。父親說。跟他們吵什么呀，我感覺我又要哭出來了。好歹強忍住，對父親說。就是那幾個打柱機工人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