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么一個犄角旮旯找到自己的小員工,周研昧這個老板的臉上實在是有些掛不住,不由分說地提著陳佚的后領把她逮了回去。
“你剛剛那是在干嘛?”周研昧簡直哭笑不得,“幼稚不幼稚,以為自己在現(xiàn)實里‘吃雞’呢?”
“吃雞”?聽著不像什么好詞兒。陳佚沒明白她在說啥,不悅地皺了一下眉頭。
“你別跟她說這么新的網(wǎng)絡用語,”呂一然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走了過來,“她在這方面是個白癡,從來不上網(wǎng)的?!?p> “你……”陳佚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呂一然一臉“我已經(jīng)看透你了”的高深表情。
“知道嗎?我和呂一然分頭找了兩條街,我肘著高跟鞋,腳脖子都跑斷了?!敝苎忻疗ばθ獠恍Γ岸税?,今天你不交代點什么出來,組織上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自認為見識過大風大浪的陳佚還是沒忍住,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
“你認識那兩個人嗎?”
陳佚搖頭。
“那你干嘛要去找他們?”
陳佚不吭聲。
周研昧服了,柳眉一挑,無所謂地說:“你不說也行,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懷疑那兩人會對你不利,對吧?不就想查查那兩人是誰嗎?”
“我?guī)湍??!敝苎忻琳f著就要去翻手機。
陳佚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個什么路數(shù),伸手就要去搶她的手機,企圖阻止周研昧冒失的舉動。然而周研昧的反應更快,閃身一躲,沒讓她夠到,“怎么?妹妹,不是我吹牛,你姐姐我別的本事沒有,看人那是一等一的準。那兩個人堂而皇之地混在人堆里,我都能猜出他們什么用意,何況你一個我已經(jīng)錄用在自己店里的員工?你以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能在我這里藏得住?”
這話說的就有點滿了。作為一個真的一肚子秘密的人,陳佚眼神漸冷,不太友好地看著她。
“比如現(xiàn)在,你一定想說:你知道什么?我經(jīng)歷的那些,肯定超出你的想象?!敝苎忻琳f的繪聲繪色,“是,我的確不可能完完整整地猜出你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如果你相信別人會傷害你,那一定是你認為自己做過什么值得別人傷害的事?!?p> 呂一然在旁邊聽著,覺得周研昧說的有點傷人,偷偷拽了拽她,周研昧沒有理會,接著道:“我只看一眼就知道,因為這個原因,你不相信任何人。除了呂一然,你還有別的朋友嗎?”
“就這樣,你還想調(diào)查什么人什么事?你打算怎么查,繼續(xù)玩你的躲貓貓?”
陳佚轉身就要走。
“可是我不一樣,”周研昧搶在她走遠之前開口,“我認識很多人,我可以幫你。”
周研昧說著繞到了陳佚面前,很誠懇地看著她:“我是你的老板,以后這間酒吧會是你的家,我不希望我的員工出個門就被人綁走,也不允許總是有人懷著不友好的目的在我的地盤里亂轉。剛才在電話里的那句,我不會丟下你不管,不只是說說而已,我是認真地告訴你,如果你真的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可以告訴我。
我不會問得太多,你讓我查誰我就查誰,因為我相信你不會害我白費功夫,也不會輕易置我于危險的境地?!?p> “可是如果你又像今天這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亂跑……你以為你是在保護我們,保護別人遠離你所知道的危險,但其實并不是。我們會擔心,會漫無目的地找你,這么晚了,遇上什么誰說的清。如果你覺得這樣OK,那我們也沒辦法?!?p> 陳佚和呂一然雙雙呆立在原地。
呂一然偷偷瞥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陳佚,不禁暗暗在心里叫好,覺得還是周研昧有辦法。以前面對陳佚這種奇葩,自己只知道跳腳和嘮叨,陳佚照樣我行我素,起不到任何實質性的作用。但是周研昧今天來了這么一出,陳佚和她的利益頓時變成了一體,好像陳佚不老老實實呆在她們的眼皮子底下,就是不負責任。
效果堪稱道德綁架。
“所以啊,陳佚,小佚佚,你先和呂一然回家去,好好想想,到底要查誰,查什么,想好了告訴我。就當是我提前發(fā)的福利。”
被這么三哄兩騙,陳佚徹底暈了頭,和呂一然回家的路上,她甚至一度懷疑人生,思考著:自己這么草木皆兵,到底有沒有必要?是不是自己不肯放過過去,反而影響到了現(xiàn)在的一切?有什么好糾結的?為什么非要弄那么清楚呢?拜托,兩年了,她還能不能活得像個正常人?
“你說……”陳佚決定問問呂一然,“我是不是……嗯……怎么說呢?這樣總懷疑有人要害自己,是不是有點奇怪?”
“你說被害妄想癥?”呂一然一歪頭,“也沒有吧,你看,我們正常人都時不時要給自己加點戲,洗頭的時候哪怕泡沫糊住眼睛也非要睜開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身后。何況是你,不是經(jīng)歷有點特殊的嘛。這是人的本能。小心不是壞事?!?p> “那……”
“我們的意思是說啊,你不要總以為自己是主角,遇上什么都非要自己抗,本來可能都沒什么,但老這樣就特別嚇人。”
陳佚若有所思。
“不過……你有沒有想過真的嘗試一下,像個沒有經(jīng)歷過那些的普通人一樣生活?哪怕……一天?”
“真實的,活在你現(xiàn)在正存在的這個世界里?!?p> 這本來是個靈光一現(xiàn)的想法,但是呂一然突然覺得這實在是個絕妙的主意,“真的!這樣,嗯……”她清了清嗓子,學著老師的強調(diào)說:“陳佚同學,給你布置一項作業(yè)?!?p> 第二天一早,陳佚剛剛醒來,就想起了呂一然給她安排的任務:她要把今天,從這一刻開始的一切經(jīng)歷——哪怕是系鞋帶這樣的小事,全都原原本本地記下來。
她看了看表,早上5:58,她照例比自己定的鬧鐘早醒來了兩分鐘。
接著她翻身起來疊被子,輕手輕腳地換好了昨天晚上就擺在枕邊的衣服。
洗手間里沒人。陳佚刷牙的時候,不小心把牙膏沾到了自己沒有來得及扎起來的頭發(fā)上。
她的頭繩落在床頭了,但是她害怕再回去會吵醒呂一然,于是只好把頭發(fā)潦草地一卷,塞進衣領里,開始洗臉。
她燒了壺熱水,方便呂一然、陳冶、還有阿姨醒來的時候取用。坐在餐桌前,她看到鐘表顯示6:14。
她什么也沒有做。盯著表盤上的指針,直到秒針的尖兒準準對上最頂端的數(shù)字“12”。
早上6:15分,她開始喝水、吃東西。
6:30整,她吃完了呂一然前一天買給她,說一定要嘗嘗的芝士面包,覺得確實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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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的一天?;畹谜娌幌駛€人。 還好我還寫得出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