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別院與其他家族的別院都坐落在城外的前上,要去這個院子,必須經(jīng)過京城外的官道。
可巧的是,這幾日城外邊多出了一群難民,日日守在城門處。偏偏皇帝對之視若無睹,各大家族救助也不是,不救助也不是,便許多人干脆連別院也不去了,就在在各自的府里待著。
這群難民雖然可憐,但于此刻的陳鑰來說卻是來得正好。
她心里喜悅勝過憐憫,這群難民是誰,從哪里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為她所用?!罂梢源蛑皹s國公府”的旗號將那些燙手的玩意用在這些難民身上。
正所謂“斗米恩,升米仇”,得了好處的難民自然會去糾纏榮國公府。而那些御賜之物的流出也會成為她榮國公府埋藏下的驚喜。
同時,她救濟(jì)難民的消息也會傳入陳思宇的耳中。她這位哥哥定然是要揪著她不放的...
這可真是一箭四雕,再劃算不過的買賣。
想著,她對靖安侯夫人說:“母親,我是個俗人,那單子上的寶貝我也不喜歡,不如都拿去換了白花花的銀子,您覺得如何?”
這番話讓靖安侯夫人哭笑不得:“別個都是花銀子買寶貝,你倒好,拿了有價無市的寶貝去換銀子。”
“也罷...左右是你自個的東西,將來不要后悔即好。”
那些寶貝雖然好,可畢竟是用自己愛女的聲譽(yù)換來的,她瞧著總有幾分不喜。
陳鑰主動提出換成銀子,她是不贊成也不反對的。
當(dāng)然,她并不知道陳鑰拿銀子做什么,如果她知道陳玥要拿全部的銀子去救濟(jì)難民,她一定會反對到底!
陳玥微微笑著,她就知道母親會這么說,等到她把事情都已經(jīng)做了,母親就是不同意也無濟(jì)于事。
怎么樣打著別人的旗號給自己刷好名聲,順便破壞別人的形象,這事兒她前世簡直不要太熟練。
等到了別院,陳鑰即找來了幾個精明的管家婆子,將東西都交給她們說:“就是價格低些也不要緊,只管快快地將這些個玩意給換成了銀子來?!?p> 其中一個婆子詫異道:“我的姑娘啊,這怎使得?大件或是貴重的物件那可都得慢慢的變賣,若急著出手,那些個爛心腸的商家可不會給出什么好價錢?!?p> 陳鑰笑了笑,說:“這個媽媽們放心,就是價格低了些也不打緊,我不會責(zé)怪媽媽們,反而若是辦得好,辦得快,我這里還有重重的賞?!?p> 不可否置,即使是在治家嚴(yán)明的靖安侯府別院,重利之下,縱是再有什么不合理之處也沒得人講究。
這幾個婆子走后,陳鑰又叫了一批小廝來。
難民這樣好的機(jī)會當(dāng)然要好好利用,旁人不知道賢明的君王留著這些難民不理睬是為什么,她卻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回她不叫榮國公府那老妖婆即失了里子又沒了面子,那她前世那三十六年也算是白活了。
“你們稍后在府上支一筆銀子,去置辦幾口大鍋,然后在城里聯(lián)系一個大宅子要變賣的人家。”
“不拘地段如何,屋子好不好,關(guān)鍵是一定要大,若有這樣的房子,便讓那個人家給我留幾日?!?p> 陳鑰心中一動,她不但要救濟(jì)難民,還要幫助這些難民在京城落戶。
想想榮國府那些最要面子的人天天被一群難民圍著的場面,她就不禁發(fā)笑。
看著她做完這一切,靖安侯夫人心中也隱約有了猜測。她是一方面為自己女兒的善良而欣慰,一方面又為女兒的善良而擔(dān)憂。
“鑰兒,你可要記住,那群難民許是陛下那里也掛了號的,稍稍救濟(jì)可以,莫要過了?!?p> 陳鑰點(diǎn)點(diǎn)頭,而后看向靖安侯夫人身邊的老婦人:“母親放心,我自有分寸,不過我卻是還想向母親借蔡媽媽一用,不知母親舍不舍得?!?p> 靖安侯夫人失笑:“瞧你這孩子說的,還什么舍不舍得,我這里哪有什么舍不得的理兒?”隨后對身邊的婦人說:“鑰兒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她的事交給你來做,我也是放心的?!?p> 這番話的意思,也無非是放心不下女兒,叫身邊得力的人看著些。
她靜靜地看著蔡媽媽領(lǐng)了女兒的命令漸漸地走遠(yuǎn),然后將身邊的人全都打發(fā)出去,才對陳鑰說:“鑰兒,你布置這些究竟是要做什么?如果只是簡單的救濟(jì)難民并不需要這樣麻煩?!?p> 底下人在的時候有些話不好說,但現(xiàn)在只有他們母女兩個,應(yīng)該沒有什么不好說的了。
陳鑰有些錯愕,不過她還是決定告訴母親一部分真相:“女兒想讓榮國公府付出代價,通過這些難民讓榮國公府淪為笑話是女兒計劃的第一步?!?p> 說著,她停了一會,然后繼續(xù)道:“我的最終目的是讓榮國公府徹底消失在這個國度。”
“母親不用懷疑女兒是否能做到,恕女兒直言,就榮國公府那一群眼高手低的貨色,女兒可以將她們一個一個都送上黃泉路?!?p> “不管男的女的,還是王氏那個老妖子!”
靖安侯夫人兩眼一黑,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跳的厲害:“這也是你一個姑娘家該說得話?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說什么?”
陳鑰拿不準(zhǔn)自己母親的想法,因道:“女兒知道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可是...那榮國公府欺人太甚!”
“如果不是母親替女兒出頭,再加上當(dāng)時女兒留了一些心眼子,女兒豈不是只能背負(fù)罵名嫁給吳寶玉那個廢物?而且以哥哥對女兒的厭惡程度和那老妖婆對吳寶玉的疼愛,只怕女兒堂堂的侯府嫡女,連個平妻也未必能夠撈到?!?p> 這不是她空口而談,而是前世已經(jīng)真實(shí)的發(fā)生過。
聽著,靖安侯夫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個畫面,整個人都打了一個顫。
她可以想象到那個光景的女兒會是什么樣的凄慘模樣。
不行,斷斷不行!
“那該死的老妖婆真是可惡!”這會子,什么榮國公,什么兩府交惡的后果,全都被靖安侯夫人拋之腦后,惡狠狠道:“鑰兒,此事你只管放手去做,若有不好辦的地方為娘替你辦!”
陳鑰早知道自己母親是個溫婉穩(wěn)重的性子,可是母親的模樣可說不上“溫婉穩(wěn)重”,她愣了片刻方說:“母親還不知道我的斤兩么?縱辦事還有不周到的地方,可有蔡媽媽這樣的老人在,難道還怕事情辦不成么?”
如果由母親出手,她要辦成事自然容易很多,可是她母親出手,難道還能如她計劃的那樣讓她那位“好”哥哥知道、甚至讓整個京城都知道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