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陳鑰有一下沒一下?lián)芘媲把┌椎你y兩,看著地面上陳列著的一箱箱白花花的銀子,不由有些興奮。
這筆銀子來得比她預(yù)料中的要快,且更多。有了這次銀子,她就可以開始自己的計劃。
不一會,蔡媽媽拿著一個賬目來給她。陳鑰看也沒看,對蔡媽媽說道:“媽媽是母親身邊的得力人,我自是信得過的。只是這里還有一樁事情要煩媽媽去做?!?p> 蔡媽媽笑吟吟說:“姑娘請講。這別院不比在府里,能用的人少,是以姑娘有何事盡管吩咐老婆子去做就是?!?p> “也不是什么難事兒,只是想要媽媽喬裝去那難民群里走一遭,就說三日后我要施粥,并且為大家置辦居住之處。”
“最重要的是,要讓大家伙知道,這個銀子,是變賣了榮國公府老封君補償?shù)奈锛讲诺脕淼?。?p> 陳鑰沒有進一步解釋其中緣由,但蔡媽媽自有領(lǐng)悟。
如果是榮國公府要做善事,那么為和要托靖安侯府的嫡長女出面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再結(jié)合近期京中的傳聞,只怕頃刻間便會明白其中原委。
這等損榮國公府而利侯府的事情,蔡媽媽自然是愿意做的,更別說還有靖安侯夫人的吩咐。
“姑娘放心,我定好好的替王老太君宣揚‘賢名’?!?p>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陳鑰會心一笑:“那就辛苦蔡媽媽了。我記得媽媽的小孫子正好是進學(xué)的年紀,回頭我與母親說一聲,就讓他去府里的學(xué)堂里讀吧?!?p> 她將目光遠遠拋出,想要讓一個人真心給自己辦事兒,那就不能吝嗇。
用自己看來微不足道的東西換取一個可用之人的忠心,這比生意很劃算。
不像前世她在榮國公府遇到的某些人,賞個紅棗,等人家都吃到嘴里了,再讓人家吐出來,看著人家委屈巴巴的臉色得意揚揚。
那樣的人注定走不長久。
倒是蔡媽媽愣了愣,沒想到這個看似嬌縱的姑娘也有這般的手段。
臉上露出了笑意,倒不是為小孫子高興,而是為看到陳鑰的轉(zhuǎn)變而感到欣慰。她說了一聲“多謝姑娘”,便匆匆地離去。
夫人那里也離不開她。再者,想必夫人得知姑娘的轉(zhuǎn)變一定很高興。
去難民的聚集地之前,蔡媽媽把自己打扮成一個落難的農(nóng)婦。
穿上麻衣芒鞋的那一刻她就呆住了,她原以為這些也是不錯的物件。
像靖安侯府這樣的人家,即使是奴婢也不會穿著這般衣物,光是看著自然覺得是另有風(fēng)趣的。
直到真真切切穿到了身上,才發(fā)現(xiàn)其重量?!┻@樣衣物討生活的人,一定很不容易吧?
與此同時,陳鑰有序不亂地安排著下一步的計劃。
她從未懷疑過蔡媽媽辦事兒的能力,前世母親悄然離世,僅僅留下了蔡媽媽給她。
榮國公府是何等兇險之地?
才到榮國公府的那幾年里,多虧了蔡媽媽,不然她根本不存在生存的可能。
可是一心為了她的蔡媽媽最終因為保護自己而得罪了王氏那老妖婆,最后被安上一個“盜竊”之罪一頓亂棍打死,并被拋尸荒野。
也就是從那一天,那一刻起,她開始醒悟,開始慢慢明白人世間所謂的“是”與“非”。
如今,蔡媽媽雖不是前世的那個蔡媽媽,卻也是她為數(shù)不多能夠信任的幾個人之一。
她叫來幾個人徹夜看守著銀子,第二日一大早便悄悄入了靖安侯夫人歇息的小院。
靖安侯夫人起得早,也不意外女兒的到來,輕輕拉著陳鑰在院子里坐下:“我就知道你是要來的,可是有什么事情遇到了困難辦不成?”
陳玥搖搖頭:“母親這般就是小瞧女兒了,女兒親自出馬哪有辦不好的事情?卻是想來與母親議議接下來該如何做?!?p> 原來是“取經(jīng)”來了,靖安侯夫人笑說:“即是這樣,鑰兒就先把原來的計劃與我講一講可好?”
陳鑰依言照做。
她真是無奈,在母親心里她還是那個嬌縱的千金小姐,可偏偏重生這等事情不是她能解釋得清楚的。
本來她就有一番考量,來次也只是想讓母親對她之后要做的事情有個心理準備。
靖安侯夫人沉默良久,皺著眉道:“旁的人若使計謀,都是藏著掖著生怕別人知道是自己使的。你倒好,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你做的。”
“我知道你心有不平,可是狗咬了你一口,你何必用最不值當(dāng)?shù)姆绞揭Щ厝ツ兀靠幸蛔烀⒉恢档?。?p> 顯然,她并不贊同女兒這個計劃。
用陽謀報復(fù)仇人固然解氣,可人家知道是你在背后使壞,想要報復(fù)回來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陳鑰看著靖安侯夫人的眼睛,笑笑說:“比起她們對一個少女做的算計,我做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女兒家最要緊的聲譽,她們以為自己勾勾手指就能輕易奪去。世界上有這么便宜的事么?”
“我會讓她們知道,一個女人處心積慮的報復(fù)有多么可怕。”
“你需要有些分寸?!本赴埠罘蛉藢λf,“你現(xiàn)在做的事情對于榮國公府來說不過是小打小鬧,想要一時的痛快容易,可是痛快之后呢?一個從建國之初便傳承至今家族的底蘊之深...會給你帶來無窮無盡的痛苦?!?p> 即便她現(xiàn)在打心眼里瞧不上榮國公府,也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兔子急了還會咬人,一個百年世家如果不顧一切瘋狂反撲那無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分寸么?”陳鑰笑說,“母親放心,女兒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說她真的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或許在面對榮國公府這樣的大族會有些惶恐,可是有著前世經(jīng)歷的她太清楚這個時候榮國公府是個什么情況。
——自家內(nèi)部的事情都解決不過來,又哪有時間精力騰出手來對付她這個侯府的嫡長女么?
她所需要防備的,大抵只有那個堪稱自己至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