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沒有想到會在超市遇見唐茂,更沒有想到會發(fā)生剛剛那一幕,此刻蘇淺靠在小區(qū)樓下的墻上,手里的袋子掉落在地,東西散落一地,念念看著失控的媽媽沒有說話,默默地撿起地上的東西裝進袋子。蘇淺閉著眼,渾身發(fā)抖,眼角流出一行清淚,心臟一陣一陣抽痛,唐茂,唐茂,唐茂……這個她愛了五年的男人……
“媽媽……”念念仰著頭,眸中滿是心疼,她最見不得媽媽流眼淚,小小的拳頭捏的緊緊地,媽媽是見了剛剛那個男人才會這么傷心的,那個男人是壞人……念念心里討厭極了那個人。
蘇淺聽到念念的聲音,慌忙抬手抹去眼淚,整理好情緒,提起地上的購物袋拉著念念上樓。
剛進家門就聽到梵姐的聲音:“這一大早你們娘倆就忙著去超市,也不等等我?!?p> 蘇淺沒回答梵姐,放下東西就兀自回房間,還關上了門,梵姐察覺蘇淺狀態(tài)不太對,拉著念念輕聲問:“念念,跟干媽說說,你媽媽她怎么了?”
念念撇撇嘴,聲音里帶著些許控訴:“媽媽她被人欺負了?!?p> 梵姐變了臉色,蘇淺被人欺負?蘇淺還能被人欺負?越想越不對勁,干脆直接去問蘇淺。梵姐推開門,只見蘇淺趴在床上用枕頭捂著頭,梵姐知道蘇淺一定有事,而且事情還不小,這樣的情緒她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了。
梵姐走到床邊也不坐下,也沒問蘇淺為什么,就這么靜靜站著,時而可以清晰地看見蘇淺微微顫抖的雙肩。
梵姐站的腿酸,她準備去叫蘇淺,卻見蘇淺翻了個身,拿掉枕頭然后站起來,眼睛通紅,抽了張紙兀自擦了擦鼻涕,云淡風輕的看著梵姐笑了笑,似乎剛剛那一幕沒有發(fā)生過。
“梵姐,我跟念念買了魚哦,走吧!你幫我!”蘇淺明顯沒打算說她在超市遇到的事,梵姐也不打算問,蘇淺想說的時候會跟她說。
念念在客廳安靜的看著電視,蘇淺和梵姐在廚房做飯,梵姐看著一直忙忙碌碌不說話的蘇淺,心里有些奇怪,到底什么事能讓一向冷靜的蘇淺變成這樣,這些年她就沒見過蘇淺這么失態(tài)。
“淺,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說的?還是你不信任我?”梵姐忍不住了,她怕再這樣下去蘇淺會出問題。
蘇淺停下手里的動作,認真看著梵姐,思索著措辭,太多的話最終只化為一句:“我遇到了……唐茂。”
梵姐瞳孔驟然放大,聲音陡然拔高:“什么?。俊庇挚戳艘谎劭蛷d里安靜看電視的念念,壓低聲音在蘇淺耳邊說:“那他認出念念了嗎?”
蘇淺搖搖頭,雖然帶著笑,可那笑里更多的是苦澀,語氣里也是滿滿的諷刺:“怕是他新歡太多都忙不過來吧!”
“所以你還愛他對嗎?”梵姐怎么會聽不出來,這傻丫頭明明就對那個人那么在意,這么多年不就是一直在等那個人嗎?
“愛?”蘇淺又搖了搖頭:“早就不愛了吧!”對??!早就不愛了,他哪里值得自己愛?他又給了自己什么?就連念念……
兩人都不再說話,梵姐不知該怎么勸蘇淺,蘇淺對那個人的感情她知道,她也沒立場去勸。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沉默。
蘇淺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陌生號碼,猶豫了幾秒按下接聽鍵試探的說了句:“你好?”
“蘇淺?!彪娫捘穷^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可熟悉的聲音卻足夠讓蘇淺亂了心神,她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蘇淺,見一面吧,我們談談?!碧泼唤o蘇淺反應的時間再次開口。
蘇淺想起早上在超市看見的那個紅發(fā)女人,火氣突然又上來,聲音清冷而堅硬:“談什么?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不要再聯(lián)系了?!?p> 說完也不管電話那頭的人什么反應,直接掐斷電話,把手機往桌上一扔,繼續(xù)回廚房跟食材戰(zhàn)斗,把心里的火全發(fā)泄在食材上,梵姐見狀及時阻止了蘇淺:“我說蘇淺,你生氣歸生氣,別拿這些菜出氣啊,出去出去,我來做吧!你去陪念念,念念早上看到你那樣嚇壞了,快去哄哄她!”
說著把蘇淺強行推出廚房,蘇淺走到念念身邊坐下,電視里播放著動畫片,念念目不轉睛盯著屏幕。蘇淺心里再次涌上愧疚:念念再怎么懂事她也只是一個小孩子,她也還是有童心,會喜歡小朋友喜歡的東西,可是自己卻給不了她完整的家庭,太殘忍了!她這個母親當?shù)恼娴暮苁 ?p> 蘇淺記得,念念只問過關于她父親的事一次,那次,念念看著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帶著小朋友去玩,她認真的看著蘇淺,大大的眼里滿是不解:“媽媽,為什么其他的小朋友有爸爸,我沒有?”
蘇淺臉色不太好,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總不能告訴念念,你爸爸不要我們了,他從來不知道有你的存在,不,不能,不能說,這對念念太殘忍。念念看著蘇淺為難的神色,也不再問,小腿往前挪動兩步,輕輕環(huán)住蘇淺的脖子,一副大人的口吻對蘇淺說:“媽媽,對不起,念念不該問的,媽媽不要難過,念念不要爸爸了,只要有媽媽念念就很開心。”
從那次之后,念念再也沒有問過關于她父親的事,雖然口中說著不要爸爸,可每次看見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對其它小朋友的寵愛,她的眼中那種憧憬的光芒幾乎要灼燒蘇淺的心,可偏偏念念總是乖巧懂事,不吵不鬧,總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蘇淺曾經(jīng)一度覺得這個孩子不該存在,更不該生下來,可現(xiàn)在,她覺得念念就是上天送給她最美的禮物,是她這灰暗的人生中唯一的光亮。
蘇淺一如往常掏出手機看招聘網(wǎng)站,看到心儀的那個公司后淺笑了一聲,迅速投遞了簡歷,小溪,我終于有理由說服自己了……
顧氏集團副總經(jīng)理辦公室:
顧銘蕭正與人事部經(jīng)理商量招聘的事,顧銘蕭坐在那張實木辦公桌后的皮椅上,一副吊兒郎當?shù)哪?,漫不?jīng)心的轉著椅子,手里拿著一只筆一下一下的輕敲桌面,聽著人事部經(jīng)理說話。
“顧少,此次面試時間定于明早八點,不知顧少意下如何?”人事部經(jīng)理說著悄悄打量著顧銘蕭的臉色。在公司,所有人都稱呼顧銘蕭為顧少,他說他不喜歡顧總這個稱呼,太嚴肅。其實顧銘蕭心里明白,他在顧氏只是協(xié)助顧銘笙,他不會也不愿去跟顧銘笙爭,從小到大他都敬佩顧銘笙。他跟顧銘笙之間的感情不用言說,眾所周知,顧氏兩兄弟關系好,從不爭吵,從不爭搶,弟弟心甘情愿輔佐哥哥,哥哥也從不端架子,哪怕弟弟犯錯,哥哥也從來不生氣,總是笑著安慰,幫弟弟解決問題,有顧氏兩兄弟在,顧氏一定不會出問題。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忙,一會我去跟顧總商量一下?!鳖欍懯捯皇执钤谧郎希鱼紤械膾哌^人事部經(jīng)理,后者也不敢多留,道了句“是”便匆匆退出辦公室。顧銘蕭起身規(guī)整好外套,往總經(jīng)理辦公室走去。
敲了敲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門,得到應允后推門而入,合上門的一霎臉上緊繃的神情化為大大的笑臉,與剛剛嚴肅冷淡的顧銘蕭判若兩人。
“哥!”顧銘蕭喊了顧銘笙一聲,蹦跶著來到顧銘笙身旁,顧銘笙帶著一架防藍光眼鏡,正專注的盯著電腦屏幕,聞言移開視線,目光落到笑得燦爛的顧銘蕭身上,冰山一樣的臉緩和不少,顧銘笙摘掉眼鏡輕輕捏了捏眉心,略微疲憊的開口:“銘蕭,什么事?”
顧銘蕭很有眼力見,快步走到顧銘笙身后替自家親哥捏肩捶背,還不忘責備顧銘笙幾句:“哥,你說你工作歸工作,也該注意下自己的身體啊,爺爺要是知道了你可少不了一頓罵!”
顧銘笙拍拍顧銘蕭的手示意他停下,然后略帶威脅地看著顧銘蕭:“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去跟爺爺告狀,以后爺爺跟爸媽再逼你的婚事我再也不幫你。”雖說是警告,可聲音溫潤,絲毫沒有真的怪罪的意思,轉而又問:“你找我做什么?”
“哦對了,剛剛人事部經(jīng)理說面試時間定在明早八點,沒問題吧?”顧銘蕭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身坐靠在顧銘笙辦公桌上,一邊晃著腿一邊說。
顧銘笙看著自家弟弟一副散漫的樣子,一臉無奈地看著顧銘蕭,恨鐵不成鋼:“銘蕭,你這樣子要是公司里的人看見了像什么話!”
“我也就在你這里才放松一點,哥,你不會連我這點自由都要剝奪吧?”語氣滿是委屈,顧銘蕭說著就要擦眼淚,顧銘笙頭疼不已,伸手按住他的胳膊,制止了他下一步動作。
“明早八點是吧,我知道了,出去?!鳖欍戵弦皇洲又^,眼睛輕合,淡淡的下逐客令,顧銘蕭看了眼如此疲憊的顧銘笙,不再說話,默默地退出辦公室。
顧銘蕭合上門后顧銘笙抬起頭,輕嘆一聲,整個身子靠進椅背,昨晚顧小溪跟他說了那些話后他心里就一直像有塊大石頭壓著,沉重地連呼吸都困難。顧銘笙與顧小溪分開后就來了公司,一直忙于工作,好像讓自己更忙一些才能不那么在意顧小溪那些話,明知顧小溪說的是真的,明明自己心里早已明白一切,明明早就做好準備,可他也只是個普通人啊,哪怕心里再說服自己,可是心卻還是會痛,他承認,他一直在逃避,一直不愿意面對真相。
顧小溪啊,自從看見你第一眼之后我就已經(jīng)遍體鱗傷卻還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