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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望的漢末

第十一章 死生

在希望的漢末 悠悠青荇 2246 2019-05-25 18:00:00

  踏出一步,卻再未能更進一步,司馬朗被賈詡牢牢禁錮在原地。

  他回眸不解地看去,卻見賈詡若有所思地凝望火場,自言自語說:“見義不為,無勇也。人若無勇,遇事只知退縮,漸漸無勇者也就無用?!?p>  少間,在司馬朗不明所以的眼神中,賈詡要來一桶水將渾身衣衫浸濕。這之后,只用濕布將口鼻遮掩的他,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猛然扎進熊熊烈焰。

  人言性格決定行為,然而世上極少有理智到冰點的人。事實上,每個人都會干出些與他人為處事相悖的事情,就比如賈詡現(xiàn)在。

  誠然,他通過觀察,已經(jīng)確信火確系屋外燃起。誠然,他通過老者的敘述判斷出屋內并無助燃之物。誠然,他基于這兩點相信屋內狀況并不似屋外看起來這般嚴重。

  然烈火總歸無情,誰人又敢篤定不受其害呢?

  也許就像他領悟的,想要萬事萬全之人,終究將一事無成。但冒險也是分輕重緩急,似這般毫無必要地賭上性命,委實不像往日的賈詡。

  或許,這一刻他的心是想回應這個屢屢給他奇跡的世界吧。戊己校尉、衛(wèi)聃以及不肯透露姓名青年任俠,沒有他們,這個世界上也就不會再有賈詡?;蛟S,他的心底也衷心期待著,每份善意都能獲得好的結果。

  陌生人沖進火場的畫面,一時震撼著每個救火村民的心房。就在青壯們面面相覷時,領頭之人最先學著賈詡用水澆灌渾身。

  他是先前老者的獨子,也是唐家村下一任的掌舵,只聽他高聲說道:“都楞著作甚?外鄉(xiāng)人尚且如此,唐周是我們兄弟,我們何來惜命之理由?!”

  言罷,他同樣用濕布捂住口鼻,幾跨步就沖進火場。只片刻,又有數(shù)人在妻兒老小的驚叫中,毅然決然學著浸濕奔進烈火。

  一貧如洗的極致是什么?此刻賈詡有些明白,就是只剩下能躺人的床板。感受著炙烤,環(huán)顧空蕩蕩的四周,屋內的狀況遠比他想象中還要好。他甚至認為,若非兩人因睡夢中吸入濃煙而昏迷,恐怕自己就能逃出。

  走近確認昏迷者尚有呼吸,賈詡還未及退出火場,用自己當例子號召村民救人,就已見村民們陸續(xù)闖進。啞然的賈詡一陣比劃,驚訝于屋中無甚危險的村民,很快抬著唐周與張姓醫(yī)者離開。

  然而意外總是發(fā)生在不經(jīng)意間,就在他們一股腦地涌出屋門之際。一根不算粗壯的木頭,猝然砸落,并在瞪大眼睛的司馬朗驚恐目光中,不偏不倚砸中賈詡后腦勺。

  目睹亦師亦友的賈詡頹然倒在地上,司馬朗只覺是自己不自量力的正義感,連累到他。就在村民手忙腳亂抱著賈詡離開危險之地時,自責已經(jīng)吞噬司馬朗全部的思維,甚至令他在某個瞬間感到窒息。

  昏倒的賈詡被村民背到一顆樹旁,司馬朗幾步?jīng)_上前去,跪在一旁的他顫顫巍巍地探出手。手指感受到還算均勻的呼吸,令他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但自責未曾減分毫。

  良久,昏昏沉沉的賈詡漸是睜開眼睛。只覺腦袋異常疼痛的他,下意識捂著后腦勺。閉眼齜牙的幾個瞬間,他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帶給他不協(xié)調感。

  頭疼來得快,去得也不慢?;謴颓逍训馁Z詡,在用村民端來的清水洗臉之余,心中難免自嘲:果然萬事萬物,人總算不過天,好在這次冒險只是皮外傷罷。

  見賈詡蘇醒,先前的老者拄著拐杖帶著小童來到他跟前。面對大約是古稀老人的屈身致謝,賈詡忙不迭是回禮。只是余光瞧見小童捧著的衣衫,他終于察覺到是什么不對勁。

  有失禮數(shù)的一番手忙腳亂,司馬氏的符傳出現(xiàn)在掌中,好在是未損分毫。等到他還欲摸索時,不遠處驟然響起陣陣歡騰。賈詡循聲望去,卻是張姓醫(yī)者同樣蘇醒。

  隨著圍攏村民七嘴八舌的講述,張姓醫(yī)者很快明白事情全貌。臉上沒有劫后余生慶幸,反倒是多出莫名亢奮的他,在幾個村民的攙扶下來到賈詡面前,進而五體投地拜謝道:“鉅鹿張角,拜謝恩公救命之恩。煩請恩公留下姓名,日后張角定然報答?!?p>  一時驚詫于張角的態(tài)度,賈詡遲遲沒有吭聲,司馬朗見狀越俎代庖道:“我兄姓賈名詡,上襾下貝,左言右羽,你可曾記清?”

  說罷,他朝賈詡頗為弱氣地說:“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鬃釉唬骸斎吮卣缯咭??!@可是兄長教我的。”

  其實這些都只是后怕的司馬朗,想要多與賈詡說些話罷。不似甄豫之死只是耳聞,雖是唏噓,卻也不及親眼目睹賈詡頹然倒在地上,更令年歲尚淺的司馬朗體會什么是死亡,什么優(yōu)勢失去的滋味。

  “我也未曾說不圖他報恩啊?”莫名其妙被說教的賈詡,只能報之以苦笑。司馬朗這一番打岔,卻也令他不再細究張角神色的異常,更沒有去一一確認隨身物品是否遺失——總歸都是細枝末節(jié),無甚重要。

  “上襾下貝,左言右羽,恩公名曰賈詡?!本S持五體投地姿態(tài)的張角復述一遍,繼而又是一拜:“小恩公之名,張角定銘記終身,絕不敢有一日忘卻!”只是沒有人清楚,他拜的其實并非眼前的恩人。

  是夜,暗淡而陳舊的紅色,出現(xiàn)在村中角角落落。家家戶戶皆是聚在村子中央,他們烹雞宰鴨擺下村宴,老者更取出珍藏的杜康慶賀。

  這既替死里逃生的張角、唐周壓驚洗塵,也是款待外來的客人賈詡、司馬朗。喜慶的氣氛,理所當然地沖淡將走水的晦氣。

  罕見的酒足飯飽,村民們掛著笑容各自歸家。身體虛弱的賈詡則與司馬朗一道,被老者留在家中休養(yǎng)。這一修養(yǎng),就是足足白個月。眼瞅著賈詡、司馬朗都要被養(yǎng)得是白白胖胖,老者這才笑著放他們離去。

  他所以這般善待兩人,也存著結份善緣的想法。老者雖然居住深山,卻不是不與外界接觸。能夠去往潁川荀氏求學的學子意味著什么,他還是能明白個大概。

  既然賈詡、司馬朗皆有救人之心,老者相信他的這番付出,也一定能得到回報?;蛟S,唐家村未來的生活,也能因此稍微改善些。

  亦是因為這般的想法,老者才會在臨別之際,不但挑選出村中兩名青壯沿途扈從,更要數(shù)次去往潁川采買的長子親自出任向導。

  面對老者的善意,已經(jīng)目睹世道兇險的兩人當然沒有拒絕。就在他倆連連施禮致謝之后,一行五人在村民的目送下,漸行漸遠。

悠悠青荇

呃…細枝末節(jié),還是重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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