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白悠就上了南下的馬車。
馬夫是李文翰雇來的,一路上并不與她說話,只是悶頭默默趕路。
白悠昏昏欲睡了一整天,到了夜里,卻怎么也睡不著,于是坐在車上,一個人胡思亂想起來。
她想到了李文翰說她重生之前的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莫名地、遏制不住的好奇。
那個去她墳頭看她的男人,明明那么落魄,那么虛弱,又沉郁……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那些向來張揚得意的王公貴族。
那時候透過雨幕,白悠都能看清他瘦削而修長的手指顏色,冷白,甚至泛青,看起來明明就是個剛從棺材里被撈起來的男人。
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曾經(jīng)是她最愛的人,還是她重生前的丈夫么…
正想到這,馬夫忽然勒住韁繩,車子在半路停了下來。
他回頭掀開簾子,對白悠說了出發(fā)以來的第一句話,
“小姐,前頭的路被樹干子攔住了?!?p> 白悠望過去。
果然,夜色中,一根粗壯的樹干橫攔在半道上,把路堵的嚴嚴實實。
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涌上她的心頭。
于是,她出聲吩咐,
“咱們掉頭,繞過這條道?!?p> 馬夫點頭,正拉扯著韁繩,剛調(diào)轉(zhuǎn)馬頭,忽而又停住。
路邊,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帶著些痞氣,
“都來看看,是哪家的官家小姐出來了,迎一迎咱們的送財童子?!?p> 白悠聽著聲音,心下不由一緊。
自己剛剛拐進小道,竟然一下子就撞上劫匪。
今夜的運勢,看起來有些背。
她迅即看向馬夫,
“愣什么,快揚鞭子!”
馬夫會意,立刻揚起手,一鞭子揮下去。
馬兒嘶叫一聲,撒開蹄子,拉著車往前跑。
白悠顧不得車廂的顛簸,從車簾子的縫隙里往外看。
忽然,一把短刀掠過她眼前,徑直飛了過來,一下子戳進了馬肚子。
馬肚子被拉破,馬也受了驚,于是沒命地狂奔。
然而,有血肉從馬肚子上破了的傷口流出,垂到了地上,在泥土中被拖拽而行。
白悠坐在車子里,眼睜睜看著受傷的馬漸漸變慢,拽著簾子的手變得僵硬。
終于,馬夫從鞍上跳了下來,馬匹轟然倒地,連帶著后頭的車廂也歪斜下去。
緊接著,一伙人帶著馬刀圍了上來。
……
馬夫自然是寡不敵眾,被這些人五花大綁了起來。
白悠被從車廂里拽出,送呈到劫匪頭子面前。
劫匪頭子是個光頭的中年男子,滿臉橫肉,但又不茍言笑。
還是他一旁的小嘍啰說的話多一些,勾起嘴角,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白悠。
他上下掃視了一圈,走上前,一把扯掉白悠的面紗,
“戴著這玩意兒干什么,難不成臉破了相了?”
然而,面紗被扯掉后,他先是驚訝,而后又高興起來。
得意中,他看向一邊的劫匪頭子,
“這……可是賺大發(fā)了,老大。”
劫匪頭子轉(zhuǎn)身接過小弟們從馬車里搜出的財物,而后端詳了白悠一番,捏住了她的臉。
白悠怒目而視,他卻很滿意,
“確實是個好皮相?!?p> 小嘍啰奉承道,
“不如老大收了她去?”
劫匪頭子無所謂笑笑,看向他,
“派個人,明天把她送到花姐的閣子里去,相看相看。”
“那今天晚上?”
劫匪頭子一把搭住小嘍啰的肩,將他晃了晃,
“我還不知道你小子想什么。”
他彎腰,把白悠拎起來,丟給小嘍啰,
“賞你了。解決了趕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