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春天好美麗
周然的話讓在場的人瞬間提起了精神。
畢竟第一輪的發(fā)揮亮眼,大家對周然抱有期待實在是太過正常了。
周然雙手負(fù)后,低垂著頭,緩緩踱步。
一步,眾人面露期待。
兩步,眾人面露期待。
三步,眾人面露期待。
……
十步,眾人面無表情。
……
十五步,眾人面露不爽。
……
二十步,眾人面黑下來,一些壯漢擼起了袖子。
……
“到底會不會啊……”人群中傳來一個極小的聲音。
“可能是真的不會?!?p> “不能讓他浪費(fèi)時間啊!”
宇文夫人瞥了一眼周然,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毛輔司瞧見了這一幕,連忙開口告誡道:“周然,速速回答!”
“大人,再給小人……十步,十步之內(nèi)必將給出答案?!敝苋还笆值?。
毛輔司頗為無語,皺著眉頭道:“行!就限你十步!”
“多謝大人。”
“十步成詩?”人群中又傳來驚訝之聲。
“你以為自己是曹植?”伍明智嘴角泛起冷笑。
周然轉(zhuǎn)過頭來,他很想告訴伍明智——你可能不知道十步成詩是一個什么概念,這種人我們一般稱呼他為——詩怪!當(dāng)年他曹植能七步成詩,今天我周然用十步做出一首詩,不是問題!
可惜告不得。
周然遺憾的收回目光,接著環(huán)視四周,朗聲道:“小子的詩已成!”
果然是十步成詩!
眾人眼前一亮,頗為期待的看向周然。
能在這么短時間內(nèi)成詩的都是天才!
難道要此地要誕生千古名句?。?p> “詩名為……《春天真美麗》?!?p> 春天真美麗?
什么鬼名字?
眾人一臉懵逼。
周然輕咳一聲,開始念詩了:
“一年一共有四季,春夏秋冬年年替。其中春天最美麗,大小春風(fēng)吹滿地,花草長得真爭氣?!?p> 眾人的期待僵硬在了臉上……
毛輔司呆滯了……
宇文夫人呆滯了……
李夫人呆……咳,仍舊在睡覺。
“這是詩?聞所未聞……”
“或許……嗯,或許是?”
“這要是詩,我能現(xiàn)場做出三十首!”
“什么東西!這簡直是在侮辱文學(xué)!!”
“羞于為人,羞于為人!這要是小生所作之詩,非得讓先生一頭撞死不可!”
……
“區(qū)區(qū)拙作,獻(xiàn)丑了?!敝苋荒樒ず袢绯菈?,聽到眾人的議論之后,也面不改色,拱手退入隊伍。
“嗤!這可真是拙作!”
伍明智嗤笑一聲。
心里簡直樂開了花。
周然第三題的表現(xiàn),簡直如同一個草包!不對,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草包!
周然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宇文夫人蹙起眉頭,“你當(dāng)真不會詩詞?”
寫詩,講究的是韻律,章法,意境,這是初學(xué)者就懂的東西,比如剛才作詩的伍明智,詩壓住了韻律,且詩意上也非常到位,前兩句渲染了早春美景,后兩句畫風(fēng)一轉(zhuǎn),用早春美景來襯托出夫人的美麗。
雖然詩的意境比較粗淺。
而周然這首……嗯,《春天真美麗》,意境上來說……可能是在贊美美麗的春天?但是在眾人看來,和流水賬沒區(qū)別,從韻律上來說,更是一個音都沒壓?。?p> 當(dāng)然了,這是在場古代人的想法。
在周然的理解中,自己明明是單押×5。
在某些大型比賽中,自己這首詩絕對會成為評委爭相追捧的佳作!
“回稟夫人,小人確實不會?!敝苋幻娌桓纳幕氐?。
宇文夫人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搖了搖頭,不再多言。
眾人看向周然,也頗為遺憾。
從前兩輪來看,這個孩童思維縝密,邏輯清晰,是個難得的好苗子,可以作為秉筆奴培養(yǎng)。
可惜這基礎(chǔ)實在太差,以后與其他人的差距只會越拉越大。
……
王監(jiān)衛(wèi)把手中的狼毫筆置于硯臺上,輕輕吹晾一下宣紙。
宣紙隨著緩動的微風(fēng)輕舞,層上的墨跡逐漸印干。
王監(jiān)衛(wèi)把手中的宣紙遞向穩(wěn)居主位的毛輔司。
毛輔司接過宣紙,便站起身來,走到二位夫人面前,雙手輕捏住宣紙的兩側(cè),躬身道:“二位夫人,這是本次調(diào)配結(jié)果,請二位夫人過目?!?p> “毛輔司客氣了,此事由你負(fù)責(zé),便由你處理。本宮只是為了選個心靈手巧的孩童?!庇钗姆蛉吮砬榈?p> 不過作為在王府摸爬滾打幾十年的毛輔司,哪能聽不出來宇文夫人話里的意思?
毛輔司揚(yáng)起了笑容,滿是皺紋的臉猶如菊花般綻放開來。
“不知二位夫人看好哪一位孩童?盡可自行挑選?!?p> 站在一起的那幾個孩童,明顯面容緊張了幾分,滿懷期待的偷偷看向二位夫人,一副“快選我,快選我”的表情。
“那如何好意思?”宇文夫人嘴上這樣說,但是表情卻是一副“算你識趣”。
李夫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了過來,她倒是沒說過,只是眸光正逡巡著孩童們。
“二位夫人不必客氣,不必客氣?!泵o司連忙躬身,誠惶誠恐道。
宇文夫人不再說話了,她狐媚般的眼睛微微流轉(zhuǎn),被她看到了孩童,無不期待幾分。
她素白的玉手輕輕抬起,終于確定了一個方向。
“就他吧。”
“他。”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了。
“我?!”
兩只潔白無瑕的青蔥玉指,赫然指向了同一個方向!
是我!!
伍明智激動的顫抖著身軀,滿臉充斥著興奮的紅暈。
我……我被夫人選中了!
而且……而且是兩位!
“多謝……多謝夫人們垂青……奴才一定……一定……”
伍明智激動的匍匐在地,前言不搭后語的道謝著。
宇文夫人狐媚的眼睛微微上翹,稍稍瞥了一眼李夫人,捂嘴輕笑道:“妹妹是看中了這位吧,放心吧,姐姐不和你搶,我看中的是——他?!?p> 宇文夫人指著伍明智身后的周然。
李夫人輕搖螓首,聲音淡淡:“我選中的人,是他。”
“周然。”
柔媚和素雅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宇文夫人指的人是——周然。
李夫人看的人是——周然。
……
我?!
龜縮在身材高大的陳二牛身后,個頭矮小的周然,忍不住驚愕的瞪圓了眼睛。
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兩位夫人居然不約而同的都選了自己!
我表現(xiàn)的已經(jīng)這么差了!還選我!
周然對于這個結(jié)果是難以接受,而毛輔司則是驚恐萬分了。
兩位夫人居然選擇了一個人!
自己最怕的結(jié)果!
今天是不是沖撞了哪位神靈,專門過來整自己??!
毛長龍臉色蒼白,腿筋發(fā)軟,幾乎要當(dāng)場癱倒。
丟人現(xiàn)眼……
嫉妒!
羞恥和嫉妒充滿了伍明智的胸腔。
自己夢寐以求東西,居然被他如此輕易得到!
而且,還是以一種最為恥辱的方式!
伍明智赤紅著雙眼,對周然的恨意幾乎要溢了出來。
……
宇文夫人愣了一下,便瞇起雙眼,彎曲的睫毛狹長的落在眼眸下,宛若一只美麗的白狐。
“妹妹這是何意?”宇文夫人細(xì)言細(xì)語,一如平日。
李夫人微微歪著螓首,“嗯……”了半天,輕攏慢捻道:“我覺得他挺有意思的。”
宇文夫人紅唇微抿,不咸不淡道:“素婉妹子,凡事都有個先來后到,這周然,可是我先選的。”
李夫人搖了搖頭,聲音溫婉,卻絲毫不讓,“是我先說出周然的名字?!?p> “你!”
宇文夫人高聳的胸脯猛然起伏了幾分,她轉(zhuǎn)過臉,直盯著站在一旁的毛輔司,冷聲道:“毛輔司,你說說看,到底是誰先選的?”
在場的人都縮著身子,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池魚。
真是怕什么就來什么!
毛輔司身體猛的一哆嗦,心中叫苦不迭。
一定是沖撞了神靈!一定是!
難道是因為上次沒有還愿?!
改天一定要抽個時間去再送點香火錢!
不過現(xiàn)在說什么都遲了!
豆大的汗珠自毛輔司的腦門上集聚在一起,又咕嚕嚕的滾下臉頰。
一滴……
兩滴……
三滴……
毛輔司覺得自己從未把汗珠數(shù)的這么準(zhǔn)確。他俯下抖如糠篩的身子,顫顫巍巍的動作猶如耄耋之年的老人,“夫……夫人,奴才……奴才全……全憑夫人做主。”
“你這個草球倒是踢得利索!”宇文夫人的薄唇冷冷一合,“如果我非要你說出個結(jié)果呢?”
毛輔司現(xiàn)在恨不得自己立刻變成一個啞巴。
怎么辦?
怎么辦?
毛輔司咬了咬牙,偷偷的看了一眼周然,唉聲一嘆。
事到如今,只能……只能死道友不死貧道了!
“夫人,奴才認(rèn)為,如果把奴才的意志強(qiáng)加到周然身上,未免有些不太公平,所以,還是由周然決定自己的歸屬吧?!?p> 毛輔司嘆了口氣,一副替周然考慮的模樣。
媽的!被坑了!
這是周然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他連忙偷偷瞥向宇文夫人和李夫人,卻發(fā)現(xiàn)這二人都露出了一副認(rèn)可的模樣。
別??!
我只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黃口小兒!別把這種事情交給我??!
周然在心中大聲疾呼。
“本宮覺得可以。妹妹覺得如何?”宇文夫人根本沒有回頭的意思,只是微微用余光看著李夫人。
李夫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縮在人后的周然。
雖然溫婉賢淑的表情依舊,但是,那雙如同剪水般的秋瞳,好似閃過了一絲促狹。
周然愣了一下,回神之后,李夫人的目光已經(jīng)收了回去。
“可以。”
李夫人淡淡的點了點頭。
可以你妹??!
周然憤怒的吼了一聲。
當(dāng)然,是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