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突然就變了,灰蒙蒙的。
玉琴冉倚在容煞玦的身邊,靜靜的看著還在敲門的王居月。
“這個契約的記憶,挺痛苦的?!币恢背聊挠袂偃?,突然冒了一句話出來。
容煞玦偏頭看了看,又看向他的父親:“來到焚苼閣的,都不是幸福的人?!?p> 玉琴冉點了點頭,看著幾乎快放棄的王居月,大概也能體會一點那種感覺。
“我是說,這個契約的內容,能看見簽約人的回憶,挺痛苦的?!本驮谟袂偃蕉加X得門不會開的時候,門,開了。
玉琴冉站直了身子,默默的說了一句。
容煞玦還來不及去體會那句話的意思,就看見了謝爾微悄悄的走了出來。
“居月,你怎么來了?”
謝爾微的樣子,和幾日前的完全不同,憔悴了很多、很多。
“爾微,你怎么樣?他們是不是不分青紅皂白就污蔑你、欺負你?”王居月一把抓住了謝爾微,那迫切的關懷,就像在焚苼閣里見到的他們一樣,還是那么的親密。
“居月,別說了。嘴在他們身上,我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但是我知道,你會相信我,你會站在我這一邊,對么?”謝爾微那蒼白的臉上,這才有了一絲的笑意,雖然笑容凄楚。
王居月點了點頭,摟住了她:“爾微,你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時光飛逝,時光也最殘忍。
王居月再見謝爾微時,謝父遭人暗殺,謝母忍受不了各種壓力,自裁而去。
謝家,就這么倒了……
“爾微……”一身孝衣的謝爾微,早就沒有了當初的光彩。臉上除了絕望,也就只有一絲絲的恨意。
“居月,我好恨啊……”謝爾微的頭埋在了王居月的懷中,悄悄的,說了一句。
不知多久之后,謝爾微和王居月再會,此時的謝爾微明顯振作多了。
“居月,聽說欽差大臣已經(jīng)來我們棲全鎮(zhèn)了,我可以向他揭露這個魚肉百姓、縱容其子為非作歹的知府的真面目了!”
謝爾微說了很多很多,一下子把積壓了很久的悲痛都傾述而出。
有時候,還能微微的笑著。
那時候的王居月,亦是像從前一樣,安安靜靜的聽著,及時的給出了回答。
“爾微,一切一定都會好起來的?!蓖蹙釉乱琅f是那么溫柔的望著,望著最好的朋友。
心底里,也在默默的祈禱,祈禱他們一定要得到應有的懲罰。
玉琴冉抱臂在一旁看著,心底里卻很清楚,眼前的這個故事走向,一定不會有一丁點的順利。
“話說起來,現(xiàn)在的海平城里,有一家人,很有勢力也很有錢,就姓白?!?p> 容煞玦三人來到這里的時日不長,所以對這里的人情世故都不算很了解。
玉琴冉也只是隱隱約約的記得,是有這么一戶人家,而那個當家的老爺,的確也不是什么好人。
時間總是會隨著王居月的記憶,或快或慢。
一轉眼,便是王居月滿面愁容的一把抓住了謝爾微的貼身丫鬟環(huán)兒。
“怎么回事,不是說去找欽差大人么?”王居月的神情焦急,顯然這件事果真不那么容易。
環(huán)兒一邊掙脫,一邊苦惱:“王小姐,我要去救小姐啊,快點放手??!”
環(huán)兒來不及解釋,匆匆離開。
王居月轉臉一看,環(huán)兒進的是閑云茶館。
王居月猛地一怔,仿佛想明白了什么,連忙跑開,找人幫忙去了。
待玉琴冉三人跟了過去,就見王居月搬了梯子,爬上二樓。
再一推窗,就是謝爾微衣衫不整的模樣以及慌亂的王居月。
“爾微,快點,下來??!”王居月一邊向下爬,一邊小聲的喊著。
“她怎么了?”玉琴冉昂著腦袋看了兩眼,向一旁的容煞玦問了一句。
容煞玦輕咳了一句:“你猜他們能不能安全逃離呢?”
“居月,你也慢點?!敝x爾微匆匆爬出,突然又頓在那里,“環(huán)兒你怎么進來了?快點離開這啊!”
謝爾微的語氣之間,還帶著焦灼,緊緊的盯著那個屋里。
“王小姐,小姐就交給你了?!薄芭椤钡囊宦?,環(huán)兒將窗戶關上,也讓謝爾微的心徹底的涼了。
王居月拼了命的拉下了謝爾微,拉著她不顧一切的奔走,跑回了家里。
“小姐,這是怎么了?”王家的人都嚇著了,尤其是看著不停傻笑的謝爾微。
王居月也嚇著了,呆在了原地。
彼時,王父王母聞訊趕來,看著這一副慘狀,便也都能想象得到發(fā)生了什么,匆忙帶著他們兩個就進了屋子。
“居月啊,這……”王母一邊安撫傻笑的謝爾微,一邊又偷偷望著女兒。
王居月緊握成拳的手心里,都是冷汗,她微微發(fā)顫的身子,至今也不敢想象,留下的環(huán)兒,會發(fā)生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驚醒的時候,王居月聽見了謝爾微的傻笑聲音,偏頭看去,皺了眉頭。
“爾微……”王居月伸了一只手去,握住了謝爾微。
王父和王母后來說了很多,但是就連玉琴冉他們也沒有聽清絲毫。大概,是當時的王居月也忘了去聽。
玉琴冉依舊抱臂站在王居月的身邊,看著她的每一個表情,感受她的每一次情緒變化。
“閣主,我們能看見契約回憶,是什么原因?”玉琴冉才進入了第二次,心中卻總有一些很奇怪的感覺。
容霖蕭彼時并沒有去注意回憶里的人物,而是望向那屋外的天。
“契約是神力所成,能因此看見回憶,是曾經(jīng)有個焚苼閣的閣主偶然間發(fā)現(xiàn)的。
所以后來就成了習慣,在將契約送上去之前,我們都會回顧一遍其中的記憶。”容霖蕭的嘴角起了一絲笑意,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偏過頭,望著玉琴冉:“你有此問,肯定是有什么看法了吧?!?p> 玉琴冉點了點頭,走向了容霖蕭:“回憶是一個人存在過的證明,我們閱了一遍,也相當于在他們的人生里,走了一遍。
觸不到,改變不了,只是看著而已。
可是,我們了解這些有何意義呢?天道循環(huán),報應不爽,不是應該讓世人去切身體會么?否則他們,怎么會知道因果必報?”
玉琴冉冷冷的眼神里,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同情,甚至,也察覺不到一點的溫柔。
突然,容煞玦伸手拍了她的后背:“說什么呢,他們知不知道都會因果必報?!?p> 玉琴冉斜了一眼,沉默了。
“她的回憶很長,繼續(xù)看吧?!比萘厥挓o奈的望著兩個孩子,指引了一句。
不知為何,天空的顏色,始終比正常世界里的,要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