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聲嘈雜,愈接近容府,聲音逐漸小了許多。
從別了喬桐語,周異聲送玉琴冉回來的這一路上,她就一直這么沉默。
玉琴冉此刻猶豫不決,就連走路也是心不在焉。
“冉兒,你可是舍不得離開?”周異聲就跟在她身側,她時而無奈,時而欣快的復雜表情,全被他看穿了。
捫心自問,玉琴冉的確不舍得。
“周大哥,我被容家收留之恩的確需要報答,可是我并不喜歡他們那種報答的方式。
而且,關于我爹娘的事情……”玉琴冉正帶著周異聲向左邊轉(zhuǎn)去,一不小心,撞上了個人。
玉琴冉機敏,第一時間退后了去。
周異聲也是反應極快,一把將人拉著,掩在身后。“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這妹子沒有看見你?!?p> 玉琴冉被他拉著,護在身后的這種感覺,十分奇妙。
如果身邊這是容煞玦,那么沖在前面的,只會是自己吧。突然間,玉琴冉仿佛想明白了什么。
對面的公子,卻是滿臉的驚詫望著被周異聲護在身后的玉琴冉。
“姑娘,你這臉居然好了?當日那劍刺的可不淺,沒想到容煞玦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边@聲音、這囂張的語氣,玉琴冉似乎想起了這個人,來者不善。
從周異聲的身后站了出來,便望見了這個曾經(jīng)有過矛盾的李公子。瞥了兩眼,這李公子身側的兩個護衛(wèi),可不就是那日傷她的人。
“那日我不過是不慎被你們所傷,今日相見,你倒是要找麻煩的意思?”玉琴冉很不客氣的先拔了長劍,將周異聲護在身后,劍指那三人。
“周大哥,此事和你無關,你且先向前,在容府門口等我便是?!庇袂偃阶屩墚惵曋蒙硎峦獾哪欠N習以為常,似乎一直以來都是如此保護那個容公子的。
周異聲不由分說將她拉開,微微的笑著:“冉兒,今日你得記著一件事,保護可以是相互的,但最好是由男人保護女人!”
與此同時,周異聲瞬間拔劍出鞘,朝那兩名護衛(wèi)出手,速度之快、下手之恨,是玉琴冉從未見過的。
只在片刻,兩個護衛(wèi)竟全無還手之力,紛紛被擊傷在地。
“怎么回事?”突然間,容煞玦現(xiàn)身此處,就站在那李公子身旁。
“小心!”周異聲尚沒有制住那個李公子,便見他從袖中拿出一匕首,向那人刺去。
因有些距離,周異聲只來得及出聲提醒,沒來得及上前制止。
說來也是詭異,明明站在自己身后的玉琴冉,仿佛一瞬間能預見那人會受傷一般,登時沖了過去,一手握住了那匕首。
生生握住了匕首的手,一道口子,直直的往下滴血。
再看時,玉琴冉面有痛苦之色,眉頭緊蹙。
“啊!”容煞玦反應過來了,一腳踹開了那李公子,便聽見了他的一聲慘叫。
容煞玦極快的將玉琴冉手里的匕首扔了:“你、你!你可以躲,你可以踢開這匕首,你為什么偏偏拿手去接啊?”
容煞玦急了,氣了也惱了。何以每一次,都要以見血才能結束這保護?何以,這契約就如此難對付?
“走,去醫(yī)館?!敝墚惵暃]有多問什么,拉著玉琴冉就要走。但就在握著她的那一瞬間,不禁慌了,“這,這匕首有毒!”
容煞玦一聽便急忙去尋那地上的幾個人,誰知皆是空無一人!
忙拉著玉琴冉,看那傷口發(fā)黑,很是嚴重?!翱欤S我回去!”
“你瘋了!她中毒了受傷了,你會治么?”周異聲一把推開了他,將玉琴冉攬入懷中,心疼不已。
“你究竟是什么人?”容煞玦伸手過去,欲將玉琴冉拉回來,卻被周異聲輕易躲開。
“容煞玦,我是欠你們?nèi)菁乙粭l命,現(xiàn)在算還完了么?”玉琴冉也感覺到了,那毒性很大,整只手都開始發(fā)冷,半邊的身子都開始麻了。就連此刻的說話聲,也是有氣無力的。
容煞玦不曾想到,此刻玉琴冉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說到底,當年的契約,當年他們連家發(fā)生何事,他也不甚清楚。何況這些年來,玉琴冉代他受的苦痛,確實太過了。
“冉兒,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們先治你的傷好么?”容煞玦怕了,怕接下來玉琴冉說的那句話,會是他還不能承受的一句。
容煞玦忍著那份苦楚,低低的聲音開始發(fā)顫。
“如果算是還完了,那就解了我的契約,放我離開吧。
我要和我喜歡的人,離開海平城?!?p> 這一句微弱的話,落在容煞玦的心上,何嘗不是殘忍的?什么時候,她居然有喜歡的人了?她喜歡的,就是這個眼前的男人么?
“你,你愛他?”容煞玦垂下了頭,握緊的雙拳,恨不能自已。只四個字,仿佛萬箭穿心。
風輕輕的吹著她的長發(fā),沒有凝住的褐色的血液,落在地上。
玉琴冉只是簡單的從周異聲的話里,悟出一個道理。但凡說出喜歡別人的話,會讓人誤會的話,那么容煞玦只要誤解了,也許會放她走吧。
畢竟,喜歡是要兩個人白首到老的,他怎么能阻攔?
“放我走……”可她卻很快失了意識,只說了三個字,便暈了過去。
“原來你就是一直讓她保護你的容煞玦,如果你真的有辦法救她,難道不該先救人么?”周異聲說話之間,將玉琴冉橫抱起,正色道。
容煞玦輕輕的嘆了口氣,望著眼前這個一身正氣的男人,心中感慨萬千。
若不是玉琴冉中了毒,也不會將外人領進容府了。
“隨我來吧。”
周異聲毫無防備,隨著容煞玦去了那容府,氣氛之詭異,環(huán)境之稀奇,絕不是一般的家里會有的。
也正是這片刻的松懈,容煞玦百般思索,終是下了狠心。讓周異聲將人放在房里之后,便施法向他父親傳話。
“爹!你出來!我不要冉兒再受傷了,我要還她自由!”
凝神的一話,似乎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聲音還回蕩在屋中,可周圍卻冷冷清清,像極了此時容煞玦的內(nèi)心。
周異聲便站在那,看著容煞玦嘶吼一陣,面容卻十分痛苦的模樣。
到底,這個男人是不是對冉兒還有別的情意?否則為何以為冉兒有心上人的時候,會是那么痛苦失落的模樣呢?
“爹!你出來、你出來!你如果假裝聽不見的話,我今日就陪她一起死!”容煞玦舉劍的那一刻,便是周異聲都愣住了。
他還沒有來得及阻止,隨著一陣風來,另一個人的手竟將那劍接住,兩指便輕輕折斷了那劍。
“逆子,你以為焚苼閣是誰都可以囑托的么?她的命重要,你就不重要么?”
那突然出現(xiàn)的中年人,吹胡子瞪眼,說完便給了容煞玦一耳光。
“這句話,我也想問問你,我的命重要,她就不重要了么?憑什么這些年來,你要控制她,不要命的保護我?
今日你如果不解了這契約,來日我必覆了這天下!”
容煞玦的氣勢如虹,絕非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