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鶴唳,天色剎那間變化,烏云遮頂,傾盆大雨隨即而來。
“一紙契約在這,你自己看看,有沒有這樣的神力。”容霖蕭明白,自己的兒子若不是沒有把握,怎么會這么囂張。何況,他的確有這樣的能力。
也是出于無奈,容霖蕭從懷里取出一張契約,遞了過去。
周異聲雖不太了解此情此景,但見容煞玦便隱約感覺的到,此人并不是一般人。聽得神力一詞,更加確信。
彼時,周異聲也只能在旁觀看,不出言語。
容煞玦接過了那張紙,仔細端詳。
而容霖蕭則上前,替玉琴冉救治。只見他將自己的手掌置于玉琴冉受傷的手上,熱氣騰騰,片刻間,玉琴冉原本發(fā)紫的嘴唇已完全恢復了原色。
“這么說,這不過是普通的契約,那冉兒怎么……”容煞玦將那一紙契約握在手里,越發(fā)的生氣。
“爹是有私心,自小使了計,一開始這契約是生效的,但只維持了兩年。
后來只是因為這孩子覺得,契約會一直生效,所以心里留下了陰影,自己強迫自己接受了這樣的事情?!?p> 容霖蕭的話剛剛出口,容煞玦便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里,滿是諷刺,滿是可悲。
屋外依舊狂風大作,暴雨急下。
唯有容煞玦的內(nèi)心,也是泛濫成災,痛苦不堪。
“那你走吧,兒子知道該如何解決了?!比萆帆i的笑容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容霖蕭不明白,也一時間參不透容煞玦的內(nèi)心究竟在想什么。
可此時也不好繼續(xù)撕破臉皮了,唯有讓他們自己冷靜下來,自己處理了。
驟然間,呼呼風聲,容霖蕭消失不見。
周異聲雖有了初步的判斷,卻還是大吃一驚。面上還是裝作平靜,走近了兩步:“冉兒這是沒事了?”
周異聲并不理解他們口中的契約究竟什么意思,但也能聽出個大概。于是乎,既然那個容煞玦的父親說了,契約相當于不存在,便對玉琴冉來說,是無礙的。
“你放心,既然是她的心愿,我自然不會阻攔。
我雖不知你是有心接近的她,還是真心待她,但我不會再強迫她了。
等她醒來,你可以帶她走,只要她想走?!?p> 容煞玦一直望著沉睡的玉琴冉,眼中含淚,卻不敢落淚。
語氣悲傷,卻又不敢悲傷。
也許,她這一走,此生都不會愿意再相見了。
片刻,屋外的天氣又變了。轉(zhuǎn)了陰天,陰雨綿綿。
過了片刻,玉琴冉醒了。
“周大哥,我……”玉琴冉醒來,見自己身處焚苼閣之內(nèi),不由探了頭去看看容煞玦那家伙是不是也在此處。
周異聲將她扶起,將她面前的碎發(fā)理至耳后:“你沒事了,而且那位容公子也說將你的契約解除了,你想離開的話,隨時可以走?!?p> 玉琴冉聽見周異聲說容煞玦解除了她的契約,第一時間喜出望外,握起了周異聲的手:“真的么、真的么,我的契約解除了么?”
此時,容煞玦從屋外進來,見玉琴冉緊緊的握著周異聲的手,心下一涼,面上寒了三分?!皼]錯,爹已告訴了我,如何解除的方法。不信的話,你看,我剛才不小心傷了手臂,可是你卻安然無恙?!?p> 玉琴冉聞聲前去檢查自己的傷勢,果然,一點傷都沒有。
她臉上盡是無法掩飾的喜悅,她眼中皆是逃脫束縛的歡快。
果然啊,玉琴冉的所求,就是這個了。
容煞玦苦笑著,如果早一日能明白這個道理,就不會讓她活的那么傷感了。
“真的,我沒事!周大哥太好了,我們趕緊離開這里吧!”玉琴冉連忙下床,急匆匆的拉著周異聲就要離開。
容煞玦不舍,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她。
“冉兒,如果你真的要走,我不會攔你,但是你能不能再等幾日?”
容煞玦拉住她的動作很輕,似乎也是怕她急躁了,不愿留下。
玉琴冉見著他的手臂,便又想著,既然契約解了,這曾經(jīng)的情分也算是一種緣分,不好拒絕。
“那我要和他商量一下,我怕耽誤行程。”玉琴冉?jīng)]有第一時間就答應下來,也是更加惦念另一件事。
那白衣女子的話,還在耳邊回蕩。盡管那只是一場夢,卻是最不可思議的夢。至始至終,她都覺得那個人,的的確確是相識過的。
“冉兒,你無須擔心,若你想留便留,想和我一起走,便一起走。等你一日是一日,一月便一月?!敝墚惵曌咧了纳磉?,朝她微微的笑著,伸了一手將她扶著。
玉琴冉回以最真摯的笑意,毫無保留:“真不知為何,有你在竟如此安心。
阿玦,你我畢竟是自小一起長大,如今沒了主仆關(guān)系,到底情分在。
多待幾日無妨,不過你該明白,走,是一定的?!?p> 當玉琴冉的視線落在容煞玦的那只手上時,看似溫意卻冷漠了許多,看似欣喜卻又不同于一般的客套。
容煞玦悻悻的收回了那一只手,低眉之時,面上平靜,輕輕整了整衣衫:“冉兒,我明白。”
從父親道明了這一切的計算之后,容煞玦便自知虧欠,不敢奢求。
是夜,周異聲離開了焚苼閣,匯合喬桐語后說了很多,也討論了很久。
而月色之下,陰冷的空氣中,還帶著白日里的濕氣,玉琴冉正坐在石凳上,獨自望月。
“冉兒,天氣冷,你怎么不進屋休息?”容煞玦百感交集,總是靜不下心,本就是打算去瞧瞧玉琴冉,正巧看見她在外面。
走近的每一步,都怕惹得她退后一步。
“阿玦,我失去的記憶,還能拿回來么?”玉琴冉望月時,想起了前人們歌詠的人月兩團圓,一時失落,便脫口而出。
容煞玦的腳步登時停在原地,久久沒有邁開下一步。
雖然契約的時效只有兩年,可記憶已經(jīng)隨著效力歸于九天之上,絕無取回的可能。
如今她問起,便是思念家人了吧。
“冉兒,你知道焚苼閣的規(guī)矩。”沉默了許久,容煞玦才繼續(xù)走向她的身邊,直言不諱。
玉琴冉對這個答案顯然沒有失望,畢竟這是意料之中。只是苦笑了笑:“阿玦,這最近一陣子,你何以故意和我保持距離,分清主仆關(guān)系呢?”
玉琴冉很少去思考別人的行為目的,這一刻,也是一時興起,思來想去,竟慧從心起,和以往大不相同。
同樣,聽得玉琴冉的這一番話,容煞玦也是詫異的很。
皎潔的月光之下,玉琴冉竟像是換了個人,面對他沒有絲毫顧慮,沒有絲毫反感。更顯得蕙質(zhì)蘭心,更顯得別樣獨特。
大概,亦如他們第一次見面般,她的特殊,才會令他第一時間給她起了這個“玉琴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