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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萬古一逆賊

4.辛酉大獄牽連廣

李朝萬古一逆賊 穢多非人 2007 2019-06-04 06:00:00

  洪大守只看這“斥邪綸旨”四個大字,就知道自己經(jīng)歷了本次穿越中的第一個歷史事件。

  辛酉邪獄!

  果不其然,等官差和從役走后,后面的刑曹吏押運著一溜的牛車。車上有老有少,面色各有不同。但無一例外的都反剪雙手,跪坐車中。

  牛車后又是男男女女百余人的隊伍,外衫盡被剝?nèi)ィ粋€個只穿里衣。有的神色悲憤,有的面容清苦,更有的哀泣不停。看年歲大的花甲古稀,小的總角垂髫。

  不用問了,這都是此次大獄被指斥為邪佞的天主教徒。

  按照洪大守的記憶,這一溜人基本都要被推到南門口外斬首示眾,極個別的還要凌遲處死或者五牛分尸。

  你說他們冤枉嗎?冤枉得很!很是有一部分人不過是無辜的信徒,被有心人舉報,于是正好牽連進來。

  你說他們不冤枉吧,那也不冤枉。因為死的人當中很大一部分是兩班貴族,死因是黨爭!

  往前推到英祖大王在位,這位仁兄兇的很,活活把自己唯一的親生兒子關在米柜里餓死了!

  最是天家無情意??!

  當時朝鮮小朝廷就鬧開了,等到英祖一死,原本已經(jīng)被打壓下去的黨爭再度興起。一方是為餓死的思悼世子鳴不平,繼而依靠他兒子正祖大王的王權而團結起來的時派。

  另一邊就是依靠慶州金氏,以及垂簾聽政的王大妃貞純王后,以維護英祖的“光輝形象”為借口而團結起來的僻派。

  很不幸,正祖如今死球了,時派的大靠山倒臺,貞純王后以大王大妃的名義代國王統(tǒng)治朝鮮。

  然后嘛,正好時派的幾位大佬李承薰、李家煥、丁若鏞、洪鳳漢等人不是天主教徒就是親近天主教徒或者對天主教持宗教寬容態(tài)度的人。

  原本時派是不虛的,如今的文安武靖大王雖然才十歲出頭,可過不了兩年就能親政。等他親政,那肯定繼承他爹的遺志,給他爺爺平反啊。

  但是吧,這事壞就壞在他爹正祖大王臨死前看錯了人!

  他爹正祖死前,知道時派可能有兩年是干不過僻派的,就準備給兒子找個好靠山,制衡僻派的權勢。

  兩眼一掃,朝堂上不是菜雞雜魚,就是已經(jīng)旗幟鮮明分化陣營對著干的。唯有一個人大義凜然,時時刻刻以中立派自居,張口閉口都是天下百姓,經(jīng)國社稷。

  正祖信了他的邪,臨終就把這位號稱正直無私的金祖淳叫來,直接托孤,讓他輔政。

  轉頭正祖一死,金祖淳就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先是火急火燎的把女兒嫁給今上大王,榮登府院君的名位。

  隨后就和僻派合流,借著鎮(zhèn)壓天主教的機會,直接就把時派的各路人馬砍瓜切菜,全部牽連進來。能殺的一概殺了,不能殺的也遠流一千里,去外海小島吃鮑魚去。

  自此朝鮮小朝廷的大權逐步就轉移到了各路外戚的手中,兩班士大夫再也聚集不起足夠的力量掀起黨爭,朝鮮也就進入了勢道政治的時代。

  反正此次大獄和一般的屁民沒有半點關系,不過是一場惡心的狗咬狗一嘴毛的黨爭罷了。

  輸了贏了,總不過是換撥貪官污吏繼續(xù)統(tǒng)治這個國家而已。

  唯一感興趣的只有后來被稱作“朝鮮達芬奇”的丁若鏞,這人屬于實學派,看不起平時信手彈弦琴,臨事無策報君王的無能貴族。

  其人主張革新吏治,改變田制,救助自耕農(nóng),建立基層政權。

  屬于有點見識的兩班貴族,可惜如今他面臨的將是近二十年的流放生涯。

  洪大守擠進人群,順著人群指指點點的方向,看到一個面容清瘦,國字臉,相貌威嚴,在囚車中依舊鎮(zhèn)定自若的中年男子。

  “那人便是丁侍御?”洪大守向左右發(fā)問。

  “是啊是??!”“可不是嘛!”“就是丁侍御!”眾人看著熱鬧,七嘴八舌的應和著他。

  洪大守趕忙往前跑了兩步,脫離人群,來到囚車邊。隔著街道和官差,向這位有心革舊除弊的思想家低頭行禮。

  也許是有所感應,丁若鏞突然偏頭看向了洪大守??焖俚拇蛄苛艘谎壑?,居然也點頭致意,露出一抹微笑。

  兩人就這般錯身而過。

  再無其他好停留,洪大守轉身離去。丁若鏞他們還要游街示眾,洪大守還要為生活奔忙,不會再有什么交集。

  似這等高官顯宦,累代名門,父祖纓簪的兩班貴族。在政治斗爭的傾軋中也不免家破人亡,身死族滅。

  不過是一介捐科出身的落魄兩班洪大守,這日子還不知道會怎么難過呢?

  原本還頗顯輕松的心情,如今也不由得苦悶起來。這種封建社會,殺人見血,處處吃人,壓抑的地方,能讓人透不過氣來。

  偏偏洪大守還就落在了這樣一個時代,如今的洪大守沒有一星半點和命運抗爭的實力,隨波逐流無法預知的未來令他仿徨。

  就這么一路想,一路愁。用了三天的時間,徒步從漢陽走到了自古以來便聞名朝鮮的港口,熊津地方。

  坐在路邊樹墩子上的洪大守揉了揉有些發(fā)酸的腳丫子,好在這個身體出身的武官世家,除了讀書認字,還學習槍棒刀劍。如果是普通兩班那種弱不經(jīng)風的小身板,那指不定就死在半路上了。

  聞著海港城市特有的淡淡魚腥味以及海水的咸味,洪大守很是感嘆。

  熊津不僅僅是面向黃海以及渤海灣的大漁港,實際上也是在地郡府向漢陽轉運年貢米,外地商人轉運商品的中轉港和貿(mào)易港。

  雖然沒有什么外國人的身影,但是從黃海道平安道南下,以及從全羅道慶尚道北上的各種船只匯聚在這個繁榮的港口。

  各種地方的方言縈繞在洪大守的耳邊,加上海面漁船上無數(shù)飛舞的雁鷗,嘈雜又充滿著熱火的氣息。

  比之略帶壓抑的漢陽城,還是這種充滿活力的城鎮(zhèn)更適合洪大守大展拳腳。

  這兒就是他第一桶金的發(fā)源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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