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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云侵

討好

風云侵 夢若流金 4441 2019-07-22 15:23:48

  “父皇,你說我可以隨意要什么賞賜,還可以提兩個要求,這話,作數(shù)嗎?”

  周云若還從未一口氣對周云澈說過這么多話,所以,周云澈聽后,先是一愣,繼而點頭。

  “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說的話,自然作數(shù)。怎么,你現(xiàn)在就要討賞不成?”問的時候,還掀起眼皮涼涼地看了一旁的周左澈。

  周左澈挑起一邊眉,關于賞賜云云,他可什么都沒說。

  周云若點頭:“我想要一件賞賜,還想提一個要求,現(xiàn)在。”

  剛走近的蘇元夕、蘇南枝聽言,愣住。方才,她們兩個還在為這事兒愁半天,眨眼功夫,周云若就要兌現(xiàn)?

  蘇元夕皺眉,周云若自跟她的半個多月,一直聽話得緊,她可是刻意叮囑,先不用著急說,待日后再提的。

  這個周左澈,到底和小太子說了什么不靠譜的話?蘇元夕不好發(fā)作,只得惡狠狠地掃了一眼過去。

  收到蘇元夕目光的周左澈:“?”

  這么看他干嘛!

  “云若,不早了,要不……”

  周云若卻是不依,掙脫蘇南枝的手,漂亮的眼睛直直看著周云澈。

  “只消不違天理,你就都答應我,我想何時提出來都可以,這是父皇你說的,但我現(xiàn)在就想?!敝茉迫粽f的很認真。

  周云澈猶豫片刻,這才緩緩伸手,在周云若頭頂輕拍了一下:“你先說說看。”

  周云若:“賞賜,我不要什么金銀珠寶,也不要什么稀奇玩物,只要兩樣東西。”

  周云澈點頭:“什么東西?”

  周云若看著蘇元夕:“母妃的一副畫作,還有,一枚可隨意出入宮門的令牌?!?p>  前一句,周云澈很快點頭,反應平平,可后一句,卻讓他倒吸冷氣。一旁蘇元夕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其實,在聽見第一句的時候,蘇元夕就已經(jīng)夠吃驚的了,第二句,可謂是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余下的人,吃驚的吃驚,沉默的沉默。

  “貴妃的畫作,父皇可以答應你,想必,她也不會拒絕。”周云澈看向蘇元夕,果真見她點頭。

  “出宮令牌,明令規(guī)定,只有等你滿十二歲才可拿到。不過……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給父皇一個可以答應你的理由,你告訴父皇,你要它作甚?”

  周云若眸光深沉,側頭,遙遙望著殿中燭火:“皇奶奶曾說過,父皇與皇叔八歲那年,因提了個好法子,幫百姓解決了水患之災,向皇爺爺討的,就是出宮令牌。皇爺爺也問過一樣的問題,云若的回答,與父皇當年無異。”

  周云澈怔住,這相似的一幕,倒讓他想起從前光景,他在討要令牌時,說過的一番話。

  “皇城雖好,但總歸是小小的四方天地。人這一生,不能屹然不動。到過窮極惡之地,親歷途程閱難,才真能懂苦楚二字,才更能體會冷暖一詞。紙上談兵,終有一天要敗的。不若自討苦吃,做那脫殼金蟬,因我終信一句話——未盡紅塵事,怎配常倫理?!?p>  周云若一字不差地重復,神情模樣,亦如周云澈當年。原本要拉住周云若的蘇元夕,沉默地收回動作。

  輕吐出一口氣,周云澈臉上掛著淡笑,他蹲下身子,平視周云若:“你年紀尚小,又明白那話中深意幾許?”

  周云若閉上瑩亮的眼眸,輕搖頭,繼而睜開,卻換了沉靜之色:“但我信那最后一句?!?p>  未盡紅塵事,怎配常倫理。

  周云澈深深地看著他,良久,起身:“好。張三,明日領旨,去一趟禮司?!?p>  張三作禮:“是。”

  “可你也得答應父皇,在不能有足夠實力保證自己安全前,不得離開都城。”周云澈到底不放心,加上了條件:“你要出宮,我會讓程平跟著?!?p>  周云若點頭,對此沒有異議。

  “你還說要兌現(xiàn)一個承諾,是什么?”

  周云澈忽然好奇,只有三歲的他,還會說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來?

  “你會答應嗎?”

  這話,周云若問得認真,又有些小心翼翼。

  “你得先說說?!敝茉瞥簺]有貿(mào)然點頭答應。

  周云若觀察著他的神色,一字一句,認真無比:“以后的婚事,我想自己作主,而且,終生行之有效。”

  語不驚人死不休,周云若很好地驗證了此話。

  這下,周左澈真算不得無辜了。

  柳如決的憤怒、蘇元夕的驚恐、蘇南枝的指責……還有,周云澈那極其冰涼深沉的目光,一一掃向周左澈。

  周左澈:“……”

  屁大的孩子!擱這時候談婚事!

  可憐周左澈,好心辦鬼事。所承受的,都是涼颼颼的刀子。堂堂親王,卻被嚇出冷汗。

  此話一處,不淡定的豈止是他們幾個?滿堂官員都惶恐了!紛紛進言。

  “皇上,此事事關重大,萬萬不可啊!”

  “太子殿下尚且年幼,皇上萬不可跟著糊涂?。 ?p>  “這是于江山社稷的大事,不能這么兒戲!”

  “太子殿下才是個三歲小兒,怎知婚姻?定是受小人唆使!皇上,不得不防?!?p>  ……

  一聲大過一聲,一聲比一聲惶恐。到第四句的時候,榮升小人榜的親王殿下,冷著臉看向說話的大臣,尋思著找個什么時間,趁著月黑風高,正一正那位的牙。

  周云澈負手,周云若垂眸,二人都不言語,安靜聽著。神色態(tài)度,和雕刻出的一般無二。只不過,就身形來說,一大、一小。

  “云若要娶的又不是你們,你們大驚小怪的作甚?你們就是愿意嫁,他還不愿納呢!”

  一向正經(jīng)的周云澈忽然來這么一句,堵得群臣啞口無言。

  “噗!”

  周左澈剛想捧個腹笑一笑,被周云澈給一眼瞪老實了。一口氣噎在喉口,不上不下,漲紅了臉。

  加上周云若還鄭重其事地點了一下頭,原本氣勢洶洶的群臣,瞬時尬得老臉通紅。

  終于安靜了!

  蘇元夕暗舒一口氣,看著這對父子,臉部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瞧瞧?什么叫有其父必有其子?一唱一和的,厲害得緊。

  “你貴為太子,可知,你的婚事被多少人看重著?”周云澈搖頭,勸道:“換一換吧?;橐龃笫拢瑑簯虿坏?,父皇不可能由著你來決定的,那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要擔的,遠比你想得重?!?p>  “聽起來,做太子很復雜?!敝茉迫舻皖^沉思。

  “嗯,還很難。”周云澈輕聲答道。

  “為什么要這么復雜?知道復雜,簡單些來,不就好了?”忽然,周云若抬頭,皺眉。

  “簡單?如何能簡單?”周云澈淡笑著搖頭。

  “真心悅愛方為妻,既是無情又何娶?”

  話出,砸中多少人心神……

  周云澈臉上,不自覺浮現(xiàn)一絲苦笑:“這么淺顯的道理,像我們這樣的大人,卻是沒幾個能守的……罷了,依你。君無戲言,百官為證,朕不會賴的?!?p>  不再理會眾臣的進言,周云澈擺手:“天色也不早,各位都散了吧。對了,左澈,你留下?!?p>  被點名的某位親王,只得苦哈哈地收回腳。

  至于那些鬧著要長跪不起的老家伙,周云澈理都不理,由著他們鬧,兀自進了書房。

  “左澈,能耐啊你,才一會兒工夫,倒又給我一次跟老家伙們干架的機會啊?”周云澈半邊臉隱于燭光中,唇角欲笑不笑。

  周左澈當即起了一層疙瘩,臉上掛著討好的笑:“不不不!皇兄,這次你真信我,我什么也沒干,就是……和云若說了下……額……什么叫婚事,可誰知他個牙沒齊的小子就……”

  “不止吧?肯定還說了別的什么,譬如……他的婚事,那些個大臣會如何插手?”

  “……我那不是順便的嘛?!?p>  “原本,我想徐徐圖之,你倒好,讓他一步登天了??磥?,親王這假,是休得太久,得松快松快骨頭。那不若去邊境吹吹風?”

  “皇兄,我這都一把年紀了,寒冬臘月的,還是你親兄弟,你這……你這也說不過去啊?;市郑市??……周云若!我去你個賊貨的兔崽子!”

  周云若丟下前面的話,就寒著臉去對付不依不饒的一幫人,就剩周左澈在那賣苦罵桑。

  這邊,蘇元夕、周云若、蘇南枝三人剛走出大殿,就被三五成群圍上來的嬪妃堵住去路。

  “之前還當貴妃娘娘糊涂,卻不想,娘娘竟是個神機妙算的,如此手段,實在讓人佩服?!标戨x違心道。

  江漓笑道:“太子殿下如此聰穎早慧,可是聞所未聞的事,想必不多時,必會揚名四方,將來成就不可估量,還真是要恭喜貴妃娘娘了。”

  蘇元夕不發(fā)一言,拉過周云若,將他嚴嚴實實藏在身后。

  蘇南枝笑回:“靜嬪也不錯,短短數(shù)月,連升數(shù)級?!?p>  “怎敵貴妃娘娘與雅妃娘娘?今日貴妃娘娘受封大喜,明日請安,我們眾姐妹,可是要上門討杯茶吃的,還望二位娘娘,不要嫌我們姐妹叨擾了?!标戨x回道。

  許多嬪妃在后頭笑著稱是。

  因著多人攔路,三人一時間也走不開,蘇南枝應付著,想早些打發(fā)人走。

  也不知是蘇元夕心情不好,還是陸離哪句話讓她聽了不舒服,毫無征兆地,蘇元夕就發(fā)作了火氣。

  “吃什么茶!我的東西,憑什么讓你們幾個外人白占!”

  蘇元夕不留情面的話,終是讓陸離穩(wěn)不住,臉色當即白了:“你!”

  “我什么我?怎么,不演了?繼續(xù)演下去給我看吶!”

  蘇元夕端的,從來都是溫和面孔,就是訓人,多少也會給幾分薄面,但此刻,卻是真正發(fā)了脾性,步步緊逼。

  蘇南枝這才發(fā)現(xiàn),蘇元夕明顯心氣煩躁,黑著臉,神色極其隱忍。

  “真是受夠了!一天到晚陪著你們本宮妹妹地喊,我真是受夠了!警告你們,我蘇元夕沒什么好脾氣,識相的,少在我面前晃悠!尤其是你們兩個,江漓,陸離,動不動就湊上來咬人幾口。不磨牙就不會吠?我一忍再忍,忍了這么些天,真是忍不下去了!姐妹情深的戲路,到此為止!實在讓人惡心透了!你們別給臉不要臉,我不是深養(yǎng)閨閣的人,我這外間長大的,野慣了,少揪著我眼皮子跳,礙眼!聽清了?聽清了就滾蛋,擋著我路了!”

  蘇元夕可是從來沒說過這樣粗鄙的話,現(xiàn)在一籮筐報出,別說其余人,就是包括蘇南枝與秋風秋月在內,都驚呆了。

  周云若,一開始還是驚訝的,但很快,就沒什么反應了。

  蘇元夕脾氣好不錯,但也要看對誰,看是什么場合。

  原本,窩在宮里陪著演戲,就夠她受的了,還整天甩不開后宮的狗皮,又被周云澈變相軟禁一個月,已經(jīng)可以說是忍到頭了。一個一個的,自發(fā)現(xiàn)周云若的不同后,一晚上都吵吵,她早聽大了頭,正一口氣沒處發(fā),卻偏偏有那么多不長眼的撞上,可不是惹急她了?

  “你……你好歹也是貴妃,言辭怎如此不堪入耳?”有人忍不住出來嗆她。

  “不堪入耳?”蘇元夕撒開周云若的手,逼近:“罵人,不就在個罵字?哦,你的意思是,我罵你,還得斟酌華麗辭藻一番,說話輕聲細語,罵你聽著就像夸你似的?罵人不帶臟字,那叫境界,可也要挑對象不是?你個溝溝里撲騰出的蝦魚,我用得著么我!一腳能踩塌的爛泥,還非得架個火烤熟絡,我有病?給你臉了真是,找賤受!讓不讓?”

  攔路的眾妃嬪,何時見過這種陣仗?被罵得發(fā)懵,自覺讓開路,看著蘇元夕風風火火走人。

  反應過來,周云若最先跟上,蘇南枝等人緊隨其后。

  “這……這樣的人,怎么還能當貴妃?!”

  “粗鄙!”

  “省省吧,只要不是殺人放火,皇上不會對她怎么樣?!苯彀字槪瑩u頭:“暫時別招惹她了,走吧?!?p>  說來,江漓也是心有余悸,見多了蘇元夕的溫和禮讓,她不管不顧的模樣,著實可怕!

  ……

  “蘇元夕,你怎么回事!正處風口浪尖,你這樣,不是找罪受?瘋了你!”后邊的蘇南枝急急道:“你到底怎么了?走那么快做什么?我們都跟不上了!云若還在你后邊追著,你莫讓他摔了!”

  蘇元夕走得飛快,內心煩躁:“那也是他們逼瘋的!成天演戲,我想吐!他追著我做什么?沒看見我真面目嗎?摔了也是他活該!”

  “母妃……”周云若的聲音,從后面輕輕傳來。

  蘇元夕頭也不回,腳下步伐半分未緩:“叫我作甚?像我這種粗鄙又不講理的林間野小,養(yǎng)不起聰慧絕頂又深有遠見的太子爺!你還是另找個好的來養(yǎng)吧!”

  “算了,由她去,不必追了?!碧K南枝喘著氣停下,攔住秋風等人:“我算是知道她在氣什么了,讓她兀自發(fā)發(fā)牢騷,完了就沒事,別管她。”

  “可是,太子殿下還在追著呢!”秋月急道。

  周云若小小的身子跑跑停停,始終離蘇元夕有幾步遠,但始終不依不饒地追在后頭。

  “她這人,心比豆腐還軟,嘴倒比刀子還利。等勁頭過了,她心疼小太子還來不及。這事兒。讓她自己想,你們先回去,備好熱水爐子,等著他們自己回來就好?!?p>  不多時,周云若便追著蘇元夕沒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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