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妹崽飛奔過去，扯著媽媽的手搖晃，“大姨，今天是周末，去外婆家玩兒好不好？”
“前幾周不是才去了嗎？”媽媽打了個(gè)呵欠。
“今天也想去。好不好嘛大姨！”妹妹嘟起嘴吧撒嬌。
“真想去的話，下周吧。”媽媽掰開妹妹的手指，“聽話。大姨給你做早飯?！?p> 向來聽話的帆妹崽這次不聽話了。她鯉魚打挺似的在地上撲騰。
啪！媽媽的巴掌落到帆妹崽臉上。
帆妹崽眼睛瞇成一條縫，淚水嘩啦啦流，就是不哭出聲音。她眉毛豎起，嘴巴緊咬著，像在跟誰慪氣。
以往這種時(shí)候，媽媽總會把妹妹抱在懷里哄。媽媽說妹妹幾歲前沒能跟在爸媽身邊，要盡量補(bǔ)償妹妹。
可是今天，媽媽不知道哪根筋搭錯(cuò)了，她不但不哄哄妹妹，反而一把扯起地上流淚的妹妹，巴掌一下又一下落到妹妹屁股上，直打得妹妹喉嚨都哭啞了。
楊某某蹲在床邊，牙齒止不住地顫抖。
看著嚎哭的妹妹，媽媽無精打采地問，“真的想去外婆家嗎？”
楊某某高興得很，心里連聲叫好。媽媽這態(tài)度，多半是同意了！妹妹趕快應(yīng)一聲?。?p> 誰知道帆妹崽歪著頭說“不去了！”她梗著脖子，像只準(zhǔn)備斗架的公雞。
這下可好，媽媽瞬間被激怒。她從床下抽出上次打楊某某的棍子，照著妹妹的后背打了下去。
妹妹張大嘴巴使勁嚎了幾聲，眼淚又刷刷落下。
媽媽舉著棍子，問，“去不去？”
“不去！”
媽媽的棍子又落下，又問，“去不去？”
“不去！”
一旁的楊某某又急又氣。帆妹崽不是想去外婆家嗎？怎么這會兒讓她去又不去了？而且寧愿挨打也不去？
媽媽又打了幾下，喘著粗氣扔了棍子，丟下句“今天一天都給我待在家里”就出門了，然后關(guān)門上鎖，留下楊某某和帆妹崽兩人干瞪眼。
楊某某瞪著帆妹崽，“都怪你，給你機(jī)會讓你去，怎么不去？”
帆妹崽瞪著姐姐，“挨了這么多打，不去了！”
楊某某本來還想說點(diǎn)什么，屁股碰到板凳的那一刻，她猛地想起了前幾天自己挨打的情形。她閉上了嘴。
妹妹突然開口，“姐，你說我們長到多大才不會挨打？”
楊某某認(rèn)真思考了好大一會兒，說，“得等到很大很大的時(shí)候吧?！?p> “要是能馬上長大就好了?！?p> 兩姐妹望著窗外，都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媽媽回來了，手中的籃子裝得滿滿的。
楊某某瞟了一眼，有她愛吃的葡萄，有妹妹最喜歡的西瓜，還有她們兩個(gè)都最愛的鴨嘎嘎。魔芋燒鴨子太好吃了，只不過一年最多能吃上兩、三回。
媽媽直接折進(jìn)廚房，很快又出來了，把一盤洗得閃閃發(fā)亮的葡萄和兩塊紅艷艷的西瓜放到楊某某和妹妹面前，又進(jìn)了廚房。
楊某某吞了吞口水，沒有動(dòng)。妹妹也沒動(dòng)。楊某某聽到了妹妹吧唧嘴巴的聲音，她又悄悄吞了吞口水。
媽媽再次出來時(shí)，手里端著兩碗酒釀小湯圓。她看了看原封不動(dòng)的水果，淡淡地說，“真不吃？”
爸爸走過來了，說，“我們剛剛在街上托人給外公外婆帶話了，中午去他們家玩?！?p> 楊某某和妹妹一起蹦跳起來，險(xiǎn)些把水果打翻。
媽媽瞪了兩姐妹一眼，把小湯圓放到她們面前。
爸爸又說，“誰先吃完，誰今天晚上就可以在外公外婆睡。”
楊某某和妹妹端起小湯圓，咕咚咕咚，兩碗同時(shí)見了底。
“兩個(gè)小傻瓜?！眿寢尯谥槪蝗恍α?。
楊某某和妹妹故意撅著嘴，兩雙小手卻都伸向了面前的葡萄和西瓜。
小孩子都要挨打的，但不是所有的小孩在挨打后還能有好吃的，更別說去外公外婆家玩兒了。楊某某和妹妹望著彼此鼓鼓的腮幫子，眼睛笑成月牙彎彎。
中午，兩姐妹看著被外婆訓(xùn)得抬不起頭的媽媽，眼睛笑得更彎了。
媽媽拿余光瞟了兩姐妹一眼，目光里滿是幽怨。
“不準(zhǔn)嚇孩子！”外婆說。
“媽，我沒有?！眿寢屛卣f。
“那你說，早上為什么要打帆兒？還有，幾天前打楊兒？”
剛剛，吃飯時(shí)，妹妹歪著屁股坐在凳子上動(dòng)來動(dòng)去，外婆親切地提醒她吃飯要坐端正，外婆還準(zhǔn)備拿姐姐楊某某當(dāng)例子，讓妹妹學(xué)習(xí)。沒想到楊某某也一樣，屁股在板凳上不停地磨。
“這是怎么回事呢？”外婆說，“女孩子，坐要有坐相。帆兒在我這里時(shí)，可是乖巧得很。”
媽媽使了個(gè)眼色，叫兩姐妹趕緊坐好。
楊某某的屁股是幾天前負(fù)傷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她輕輕擺放好屁股，坐著不動(dòng)。
妹妹卻扭開頭，假裝沒看到媽媽用眼睛發(fā)出的命令，她跳下板凳，挽住外婆胳膊，小腦袋沖進(jìn)外婆的胸口，“外婆，屁股痛?！?p> 不等外婆發(fā)問，妹妹炸豆子似的噼里啪啦把早上的事說了一遍，邊說邊呲著牙喊屁股痛。
把外婆心疼得，趕緊把心肝寶貝小孫女摟得緊緊的。
楊某某見狀，連忙跳下凳子，跑到外婆身邊。
這會兒，外婆摟著兩個(gè)孫女，聲色俱厲，“你這個(gè)當(dāng)媽媽的怎么回事呢？孩子也沒犯什么錯(cuò)，怎么動(dòng)不動(dòng)就打呢？”
媽媽低聲回答，“她們的確做錯(cuò)了，我才打的。”
“帆兒想到我這里耍，錯(cuò)在哪里？”外婆眉毛豎起。
“不是因?yàn)檫@個(gè)，我打她，主要是她態(tài)度不端正?！眿寢寚肃椤?p> “你說什么？這是什么話？”外婆往前走了兩步。
媽媽連忙后退，向一旁的爸爸求助。
爸爸和外公快速交換個(gè)眼神，兩人扛起鋤頭，連連說“吃好飽，出去除點(diǎn)草吧。”一溜煙不見了人影。
媽媽垂頭，說，“我錯(cuò)了，我以后再也不打她們了。”
楊某某脫口而出，“媽媽，你得寫保證書！”
“不要得寸進(jìn)尺??！”媽媽舉起手。
啪！
外婆的大掌拍向了媽媽的后背。
楊某某和帆妹崽不約而同鼓掌。
其實(shí)，慢慢長大也不錯(cuò)。挨打怕什么？有外婆罩著呢！被媽媽打又怎樣？她自己還不是要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