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你之前,我是一個懦弱的少女,晚上不敢出門,天黑害怕有鬼,看見閃電要躲起來,聽到雷鳴會捂緊耳朵。
是你的出現(xiàn)改變了這一切,從此風(fēng)火雷電,僅如耳邊輕柔的微風(fēng)。
親愛的鹿先生,我愿化身堅不可摧的美少女戰(zhàn)士,為你驅(qū)走一切危險和黑暗。
——《夏川筆記》
轉(zhuǎn)過這一條熱鬧的小巷子,連接的是一條冷清背陽小道,屋頂存積的雨水順著房檐砸落在地上,日積月累,本來牢固的水泥竟被砸穿了,鑿出一個個洞眼,水滴從高空墜落進去,發(fā)出沉悶而空曠的聲響。
陸壘緊跟在夏川身后,將書包正經(jīng)的背在背上,騰出胳膊圍在夏川身側(cè),替她擋去從屋檐上滴下來的帶著泥土的臟水。
“嘀嘀——”從不遠處的巷子里傳來一陣刺耳的摩托車鳴笛聲,聲音接連不斷,像一個小型車隊。
隨之便傳來摩托車發(fā)動機嗡嗡作響的聲音,風(fēng)馳電掣的樣子,還伴有男孩兒們猖狂的叫囂聲。
陸壘嘴角往上輕斜,抬了抬困乏的眼皮,手指的骨節(jié)劃過眉峰,反手把夏川護在身后得臂彎里。
聲音越來越近,聒噪刺耳,最終停在巷子口,兩輛摩托車排成一排,總共有三排,嚴嚴實實地堵住陸壘二人的去路。
幾束強光穿過幽暗的小巷,直直的照在二人身上,夏川眼睛刺痛,轉(zhuǎn)過頭去,又是幾束強光。
這一前一后的,出入的路口被封的嚴絲合縫,不用想就知道是為什么。
“你招惹的?”小姑娘嘴唇貼近少年的耳邊,低聲問,溫軟的唇風(fēng)擦過少年耳畔,少年動了動耳垂,輕輕哼了一聲,不屑地說:“他們還不配我招惹?!?p> “噓......”堵在路口為首的少年,朝著二人吹了聲口哨,后面的小跟班就開始嚷嚷著叫囂起哄,人多嘴雜,具體說了些什么兇狠的話也沒聽清楚,只是看他們一個個張牙舞抓的樣子有些好笑。
夏川實在是沒忍住,就笑了起來,小姑娘嘴邊有兩個深深的梨渦,笑起來像吃了蜜糖一樣甜。
“嘿,這小姑娘長得真水靈?!睘槭椎纳倌陱哪ν熊嚿舷聛恚坎恍币暤淖呦蛳拇?,就要走到夏川身邊的時候,被陸壘突然探出的身體擋住。
陸壘不屑的輕笑一聲,冷淡的丟下一句:“有什么事?”極度不耐煩。
少年也不理他,歪著頭,目光在夏川身上游走,饒有趣味的朝著夏川吹了個口哨,玩味地笑:“小妹妹,這里呢將會發(fā)生一場驚天的血案,哥哥勸你趕緊離開這個地方,要不然,你這漂亮的臉蛋被哪個不長眼的拳頭打壞了,未免太可惜?!?p> 真是大言不慚!這幾個人怕是不知道她夏川可是獲得了GD省拳擊比賽亞軍的吧。
夏川盯著眼前的少年,他和鹿先生一樣剃了寸頭,只不過鹿先生本來就是個很有型的男孩,寸頭只是讓他顯得更加硬朗。
可眼前這個叫囂的少年完全是另外一種風(fēng)格,他生的眉目清秀,一雙桃花眼里裝滿了似水的柔情蜜意,長相甚是可以用甜美來形容,這樣的少年偏偏有著一身發(fā)達的肌肉,還紋了一身的龍騰虎躍。
看他說話和行為作風(fēng)應(yīng)該是想讓人懼怕她,可他越是這樣,夏川越覺得搞笑,大概金剛芭比就是形容眼前這位大哥的吧。
“我家小姑娘還要回家寫作業(yè),沒什么事就趕緊讓開?!标憠纠ХΦ碾y受,眼皮都懶得抬起,用身體撞開擋路的芭比金剛,拉著小姑娘的手就往前走。
剛邁出腳步,從背后傳來少年囂張的質(zhì)問聲:“走的了嗎?”
余音未了,便傳來熙熙嗦嗦的走路聲,還夾雜著尖銳的鋼管拖在地上的聲音。
夏川歪著頭,見前前后后十幾個人手里抄著家伙從巷子口朝巷子深處的他們逼近。
巷子狹窄而幽深,一群人堆在里面,讓這本來就幽閉的空間更加逼仄,十幾輛摩托車頭的燈光硬硬的照在手持棍棒的小混混身上,其中光影參差不齊、明暗相接,顯得一個個呲牙咧嘴、兇神惡煞。
小姑娘也不害怕,笑的更加燦爛明朗,把身體從陸壘護著的胳膊里抽出,對身后的金剛芭比嘟嘴撒嬌:“靚仔,還有得商量嗎?”
“有”少年用指甲掏著耳朵,歪著頭,眼睛撇向夏川,用下巴指指她身側(cè)的陸壘,笑意灼灼:“我不欺負女孩兒,這樣吧,如果壘哥愿意為你脫光衣服,一絲不掛地跑到大街上向我求饒,我就放了......”
金剛芭比沉溺在自己的臆想中,嘴角得意的笑容要溢出來了,根本沒注意到眼前正輪著拳頭朝他逼近的少女,他方回過神來,就看見一個燈光下閃閃發(fā)光的少女舉著粉嫩的拳頭朝他砸來。
小姑娘速度很快,他還沒來得及躲閃,就被重重的砸在地上,腦袋逐漸昏沉,視線開始模糊......
“我靠,死撲街,敢這樣侮辱我家小鹿,你完蛋了?!毙」媚锊惠p易說臟話,除非她是真的很生氣。
另一邊,躺在地上的混混頭子一臉問號。到底什么情況,他一代英豪,竟然被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小朋友給打倒了?
這事絕對不能了,這個梁子算是結(jié)上了。
“小......小方哥......”身后的混混們紛紛丟下棍子跑到金剛芭比身邊,眼睛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少女。
被打倒在地上的小方哥眼睛迷離失神,吐著虛弱的氣息:“上......上......”。
余音未落,就被小弟拖到身后,小方哥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一群人重新拾起地上的棍棒沖上去,然后一個個被那個弱不禁風(fēng)的小姑娘打倒在地,轟鳴的耳朵里不斷響著拳頭重重砸在人肉體上的聲音,哀嚎遍野。
這一群廢物!
神智不清的小方哥氣的窩了一肚子火氣,愈發(fā)覺得呼吸困難,腦子供氧不足,逐漸失去意識,最后倒在骯臟的淤泥里,不再掙扎。
倒下的人像磕了藥一樣興奮,踉蹌著爬起來,抓緊棍子,還往上沖。
雖然這些只會胡亂比劃的混混們并不是夏川的對手,但這些人身體硬,打多了手也疼,干脆拽著少年的手,踏著飛快的步子,排除擋在面前的一切阻擾和危險,沖出這條狹窄逼仄的小巷,走到光明大道上去。
沖啊,她終于可以把她的少年護在身后,帶他沖破危險,走出幽暗,踏進光明里去。
她終于可以在她的鹿先生面前,做一個有為的少女。
陸壘任由她拉著自己的手,撒開腿的往前跑,少年懶散慣了,很久沒有像這樣拼了命的往前跑,好像在跟什么作對似的,拋下了身后的黑暗和危險,朝著光明大道跑去,不知跑了多久,身后早就沒人追趕,跑的大汗淋漓,腦袋嗡嗡作響,除了兩人緊密而急促的呼吸聲,什么都聽不見。
轉(zhuǎn)過一個又一個逼仄壓抑的巷子,終于來到開闊的大路上,兩人停下腳步,喘著粗氣,相互望著,莫名其妙的就笑了起來,像是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關(guān)乎生死的惡斗。
“鹿先生,你看,我就說我也可以保護你吧。”小姑娘擺著拳頭,得意洋洋的看著少年,祈求得到少年的褒獎,卻意想不到的挨了他一爆栗。
“干嘛~”小姑娘十分委屈,明明是她打倒了這些混蛋啊。
少年無奈的搖頭,語氣輕柔:“小姑娘家,以后下手輕點?!?p> 夏川撇撇嘴:“誰讓他們找你麻煩的,活該!我就要下手重一點,讓他們害怕,要不然以后還會找你麻煩?!?p> 陸壘本來柔和的臉色頓時嚴峻起來,捏著小姑娘的肩膀?qū)⑺D(zhuǎn)了半圈正對著自己,眼神堅定的看著她,像個公正嚴明的執(zhí)法者,威嚴之色不容侵犯:“小川,你記住,這次是例外,以后與我有關(guān)的麻煩,絕不允許你插手?!?p> “我就是忍不了別人那樣說你,一點點都不行?!?p> “忍不了也要忍?!?p> “要是你被打到怎么辦?”
“就算我被打到滿地找牙你也不能動手。”
“為什么?”小姑娘著急了,跺著腳追問。
“生命是很脆弱的,我們兩個從小練拳擊,有時候下手沒輕重,萬一你不小心打壞了一個愛糾纏的人,那人找朋友在醫(yī)院開個腦震蕩的證明,你就撇不清了,人心很復(fù)雜你知道嗎?”
“你下手也沒輕重啊......”
“我可以,但你不行,小川,你一定要答應(yīng)我,你要喜樂平安的生活,我不想你的人生有任何坎坷。”
夏川擺擺手,踢著地上的落葉,道路兩旁的路燈次第展開,一束米黃色的光剛好灑在兩人身上,把他們映在地上的影子交織在一起。
好想他們就這樣一直交織著,永遠也不分開啊。
“陸壘,我知道你想親手把這個世界在你手中用濾鏡過濾后再給我,但那樣很累,我也不需要那樣偽善的世界。
我們一起長大,我想要我認識的世界和你所知道的在同一片天空下......就算這個世界有多么的不完美,多么的可怕、骯臟、淡薄......都沒關(guān)系,我不想你一個人走在前面,我想和你并肩走,你懂嗎?
是你告訴我,要做一個勇敢的女孩兒!那我就不要懦弱的活著。
陸壘,既然我可以把你一次次的從黑暗的垃圾堆里翻找出來,就一定會好好保護你,就讓我做個有為的少女吧,好嗎?”
陸壘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他突然覺得,小姑娘好像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遇到危險只會躲在他身后哭鼻子的小女孩兒了。
“你要做個勇敢的少女,就去吧,哪天受了傷就回到我這里來,我一直都是你的退路?!?p> 少年永遠都是這樣體貼,她若是害怕,少年就往前沖,替她擋去一切危險。她若是往前沖,他就殿后,做她最堅實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