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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議之一年

第四章

不可思議之一年 不熬夜的鷹 4312 2019-07-20 17:03:31

  鑫垚站在姥姥的家門口敲門三聲,無人應(yīng)答,再三聲,仍無人應(yīng)答,鑫垚掃興而歸。

  無聊至極的她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著那臺許久未用的平板電腦,平板還未找到,一個造型奇特的U盤從一個盒子里掉了出來。鑫垚端詳了一會兒,是那個在辦公室里撿到的無人認(rèn)領(lǐng)的U盤。

  鑫垚好奇心起,去少強的房間打開他的電腦,插入U 盤,坐在電腦前靜靜地等待里面文件的打開。

  一陣女生的呻吟聲從里面?zhèn)髁顺鰜怼螆惸坎晦D(zhuǎn)睛地看著,默默感嘆:哇……這姿勢……

  正當(dāng)鑫垚看得臉紅心跳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鑫垚慌張地一把扯掉了插在電腦主機上的U盤,揣在口袋里,又順手拿起放在手邊的那張長長的衛(wèi)生紙字條,蹦蹦跳跳地去開了門。

  徐正豪站在門外。

  鑫垚問:“怎么了?”

  徐正豪看著鑫垚,吃驚地說:“姥姥只說你可能一個人在家,沒說你的腿傷成這樣了啊?!?p>  “哦……我剛摔的……他們都還不知道呢……”

  “你的臉怎么回事?紅通通的,又發(fā)燒了嗎?”

  徐正豪伸手來摸鑫垚的額頭,鑫垚破天荒地沒有躲。

  徐正豪自言自語則:“沒有發(fā)燒啊……”

  鑫垚的臉更紅了,低著頭說:“嗯……我沒發(fā)燒?!?p>  “那你來我家吧,姥姥給我們兩個留了排骨。”

  “姥姥呢?”

  “去我小姨家了,明天回來。”

  徐正豪已經(jīng)去鑰匙開了自己家的門,鑫垚也轉(zhuǎn)身在門口的鞋柜上抓了自家的鑰匙關(guān)門出去。

  徐正豪看著鑫垚手里攥著奇長無比的紙條,穿著未換的夸張服飾,一只腳穿著拖鞋,另一只腿從腳到大腿打著石膏繃帶,左右胖瘦鮮明對比之下的樣子顯得十分滑稽可愛。

  徐正豪笑著問:“腿傷的很嚴(yán)重嗎?”

  “不嚴(yán)重,我只傷到了腳,不知道那個醫(yī)生為什么要把石膏給我打到膝蓋以上,弄得我好像穿了一只奇笨無比的過膝靴。”

  鑫垚說完低頭仔細(xì)確認(rèn)了門檻的位置,意欲自己跳進(jìn)屋里,徐正豪不由分說,趁她不備,一把將她抱了進(jìn)來。

  鑫垚本能地哇哇叫幾聲,可是她腦海里自動浮起的剛剛看過的畫面根本停不下來,讓她無暇顧盼其他。鑫垚偷偷地趁勢緊了緊勾住徐正豪脖子的胳膊,與他貼得更近了一些,心滿意足。

  徐正豪在心里小小地愣了一下,將她平穩(wěn)地放到了飯桌旁的凳子上,迎著她異常熱情卻不自知的眼神,溫柔地笑著說:“你今天的飯就少吃一點吧。”

  鑫垚知他調(diào)侃自己的體重,無奈此境之下動武不占上風(fēng),只在嘴上反抗著,說:“才不要?!?p>  “姥姥只做了排骨,我再做些別的菜吧?!?p>  “你打算做什么?”

  “做些你愛吃的吧?!?p>  鑫垚調(diào)皮地問:“那你愛吃的呢?”

  徐正豪一邊忙著準(zhǔn)備食材一邊笑著說:“你愛吃的就是我愛吃的。”

  “你為什么總是把自己過成卑微的模樣呢?”

  “在你面前,我不在乎。”

  “你搞這么曖昧的氣氛讓我怎么接下去?”

  徐正豪忙碌著沒有抬頭,只說:“那便這樣一直曖昧下去好了。”

  鑫垚看著徐正豪背對著自己的身影,突然有些心疼。

  鑫垚喊他:“徐正豪……”

  徐正豪轉(zhuǎn)身,問:“怎么了?”

  “你知道什么是門當(dāng)戶對嗎?”

  徐正豪又轉(zhuǎn)身回去,說:“知道。我爸也一直在說?!?p>  “所以啊,在轉(zhuǎn)角是遇不到愛的,即便遇到了,也會擦肩而過?!?p>  徐正豪仍然背對著鑫垚,問:“西紅柿炒雞蛋,要吃嗎?”

  鑫垚似乎是在為徐正豪的不在乎生著氣,又似乎是在跟自己賭著氣,冷冰冰地說著:“不吃?!?p>  “蒜蓉西蘭花呢?”

  “不吃?!?p>  “芹菜炒臘肉呢?”

  “不吃。”

  徐正豪轉(zhuǎn)過身,有些氣惱地問:“為什么不吃?以前都吃的這些菜為什么現(xiàn)在不吃了?!”

  “人總是會變的?!?p>  徐正豪沒有說話。

  鑫垚接著說:“而且,一鍋排骨,幾碟咸菜,足夠了。”

  面對鑫垚這些聽起來十分有道理,細(xì)思卻沒什么意義的話,徐正豪總是找不到應(yīng)對的辦法。

  他沮喪著氣惱著說:“那就只熱熱排骨好了。”

  鑫垚不改自己的豪放派作風(fēng),啃了兩塊排骨,扭頭看徐正豪,他也正一個人坐那尬嚼,鑫垚擦擦嘴,可憐兮兮地趴在桌子上看著他,問:“來點酒吧?”

  徐正豪似已經(jīng)期待很久,點頭說:“正有此意。只是你的傷不礙事嗎?”

  鑫垚坐直,挺胸抬頭,打著包票說:“不礙事,沒血沒疤,喝了正好舒筋活絡(luò)。”

  徐正豪取出他的存貨,放了幾乎滿滿一桌,放眼望去,全是啤酒,黑啤白啤紅啤黃啤,五顏六色。

  兩個人直到聽見瓶蓋開啟的“噗嗤”聲,才都覺得是真正的進(jìn)入了安心敘話的氛圍。

  鑫垚本不想讓徐正豪喝的,問:“你下午幾點去銀行?喝酒不礙事嗎?”

  “我明天出差到外地,今天是回來收拾行李的?!?p>  “要去很久嗎?”

  “比以前都要久?!?p>  “嗯……貌似你最近一直在出差。你一個人去嗎?”

  “是。一個人。”

  鑫垚一笑:“那會是一場孤獨的旅行啊。”

  “人生何處不孤獨呢?!?p>  “今日舉杯,只當(dāng)為你踐行了吧?!?p>  “謝謝,不過你下次要記得自己買酒過來……”

  “下次?下次說不定你會孤獨到?jīng)]有人給你踐行?!?p>  “你在我身邊,永遠(yuǎn)也看不到我孤獨的樣子?!?p>  眼見著兩個人之間的話題越來越沉重,這樣的氛圍,是鑫垚不愿意面對的。

  她想了另外的辦法緩和一下。

  鑫垚指著菜板上徐正豪切好的那些菜,說:“要不你去炒炒那些菜吧,我突然有點想吃?!?p>  “對于你的陰晴不定,我實在不知道是該感到高興還是感到難過?!?p>  “高興啊……有什么不高興的呢?”

  “也對。我們也應(yīng)該聊一些讓彼此感到高興和輕松的話題。”

  鑫垚笑著說:“嗯?!?p>  “所以,你的腿是怎么弄成這樣子的?”

  鑫垚聽了,又氣又惱又好笑。

  她憋著笑說:“我現(xiàn)在很高興地告訴你啊……是我騎踏板摩托車摔的?!?p>  徐正豪站在爐灶旁邊,臉上終于露出了輕松的微笑。

  不一會兒的功夫,徐正豪便接二連三地把一個個盤子擺上了桌。

  徐正豪坐下,說:“好了,現(xiàn)在可以好好吃飯,好好說話了。”

  鑫垚指著徐正豪包包里露出來的升職通知問:“你這是因為又升職了所以才要去出差嗎?”

  “嗯,升了,累得要死?!?p>  鑫垚舉杯,說:“那為你的升職再干一杯?!?p>  二人一飲而盡。

  徐正豪也問鑫垚:“你的公司還好嗎?所有的一切都好嗎?”

  “皆遂人愿?!?p>  徐正豪也拿起酒杯,說:“為凡事順心也干一杯?!?p>  二人又一次一飲而盡。

  徐正豪突然變得有些憂郁的樣子,慢慢地說著:“我這次走的時間比較久,你要照顧好自己?!?p>  鑫垚沒把他的憂郁放在心上,笑著說:“我長這么大,也不是靠你照顧著長大的啊……”

  “是我失言,罰酒一杯?!?p>  鑫垚沒有當(dāng)做懲罰,也跟著喝了一杯。

  三杯酒下肚,喝得有點急,情緒稍稍上升,彼此之間的話也開始多了起來。

  “姥姥怎么會突然就去你小姨家了呢?”

  “姥姥雖然年紀(jì)大了,但卻仍然是很解風(fēng)情的一個人?!?p>  “哈哈哈哈,我也想說呢,只是姥姥這避嫌的舉動未免做得太過刻意了?!?p>  徐正豪也笑著說:“其實也沒什么的,畢竟這世上能夠順其自然而為之的事情并不多?!?p>  鑫垚拿著酒杯,說:“我們不需要那么多的順其自然,來,喝酒?!?p>  又是一杯酒喝完。

  徐正豪看著已經(jīng)有些微醺的鑫垚說:“適可而止吧,你還有傷?!?p>  “止什么止?你是不是心疼你酒柜里的酒呢?我難得在一個這樣的環(huán)境里無拘無束地喝兩杯,也不用像以前那樣總得裝著一副淑女的樣子,你知道我現(xiàn)在的感覺有多好嗎?你居然還要攔著我……”

  “也罷,誰讓我也是一個心中種著沮喪與憂傷的人呢,實在不該用理智勸你,那今天,我便與你一醉方休了吧。”

  鑫垚笑著說:“哎~這就對了么……”

  只可惜鑫垚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就這么幾個來回,鑫垚自己也沒料到自己會暈得這么快……

  她不服氣地抓過啤酒瓶想要查看標(biāo)注的酒精含量,卻只看到了一大串莫名其妙的字母。

  徐正豪看她此舉,忍不住贊嘆說:“你果然是懂酒的,僅僅幾杯就能喝出它們的獨特之處嗎?我可是喝到現(xiàn)在也品不出德國制造有什么特別之處,好像度數(shù)高了一點,搞得現(xiàn)在有點暈暈的。”

  鑫垚嘴硬:“是嗎?你暈了嗎?我還沒暈?zāi)?,你還有其他好喝的嗎?都拿出來吧?!?p>  “有很多,你等著?!?p>  徐正豪搖搖晃晃地取出了酒柜里的所有,又從冰箱里倒騰了一些出來,堆在了桌子上。

  鑫垚趴在桌子上仔細(xì)地看著。

  有幾瓶徐正豪珍藏的紅酒,有幾瓶他從國外帶回來的洋酒,有幾瓶跟啤酒包裝類似的飲料,還有一排顯眼的娃哈哈AD鈣奶……

  鑫垚看著說:“真羨慕你,什么都有?!?p>  “可是沒有你。”

  “你要我做什么?。磕莻€田甜跟你多配啊?!?p>  徐正豪一愣:“你認(rèn)識田甜嗎?你是怎么知道她的?你見過她嗎?”

  “我們女人之間的事兒,為什么要跟你說呢……”

  “除非與我無關(guān),那我才可放心地將這一切束之高閣?!?p>  “不是與你無關(guān),是與我無關(guān)。早在我們18歲的時候,在我把自己送到你身邊的時候,在你不要我的時候,就與我無關(guān)了?!?p>  “18歲時的事情,你記到現(xiàn)在還有什么意義呢?再說那時候我們還小呢?!?p>  “還小嗎?再小難道還會不懂事嗎?你二話不說將我藏在你的大衣里面把我?guī)С隽思议T,又二話不說帶我去了學(xué)校附近的溫情小旅店,難道我沒有期待嗎?”

  “那時的我們什么都不懂呢?!?p>  “是啊,那么小年紀(jì),什么都不懂的你居然還知道留著自己的吻不肯輕易施舍給別人,不對,是我!”

  “我……”

  “你無話可說了吧?”

  “我只是心疼你。”

  “是嗎?你再仔細(xì)想想,那是心疼嗎?難道不是對我身處破敗家庭的同情和可憐嗎?”

  “我從沒有因為這些世俗的東西便看不起任何人,尤其是你?!?p>  “你不會嗎?可是有人會!”

  “你說姥姥嗎?姥姥她不是這樣的人。”

  “難道你以為我只見過姥姥一個與你相關(guān)的親人嗎?”

  “那是徐谷嗎?”

  聽到徐谷的名字,本來有些迷糊的鑫垚仿佛一下子清醒了許多,眨著眼睛問:“你說誰?”

  “徐谷,我弟弟,你在醫(yī)院里見過的。還有,我的家人都很喜歡你的朋友?!?p>  鑫垚突然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喃喃地說:“是啊,她長得漂亮,性格好,家里爸媽好,自己的工作也好,前途無量,我也喜歡她。不像我……是個一無所有的人……”

  徐正豪輕輕地推推鑫垚說:“鑫垚,你喝得有點多了……”

  鑫垚放下雙手,眼角兩條淡淡的淚痕卻清晰可見。

  徐正豪猜不明白為什么看起來十分平靜的鑫垚突然之間會留下眼淚,或許她在心中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場不小的浩劫了吧?可是,經(jīng)歷過浩劫之后的鑫垚,為什么此刻又能平靜地跟自己說著話呢?

  鑫垚說:“你放心,我沒有喝多,你見過哪一個糊涂的人會說出這么清晰的話?而且,就算我真的喝多了,我會自己跑去睡覺,不會鬧你的?!?p>  徐“我是擔(dān)心你的傷?!?p>  “酒才是治傷的良藥吧?!?p>  徐正豪自己也迷糊著,勉強起身收拾一下殘杯冷盞,說:“我們的午飯已經(jīng)快要吃到傍晚了,這些涼透的飯菜我們也不要吃了。不如我們挪去陽臺看看花醒醒酒吧?!?p>  “嗯……其他的你可以收走,把排骨留下?!?p>  徐正豪將排骨端到鑫垚的面前,說:“也只有你把排骨當(dāng)零食啃?!?p>  鑫垚張開雙臂,撒著嬌說:“你把我抱去那邊吧?!?p>  徐正豪本身已經(jīng)搖搖晃晃,又抱起搖搖晃晃的鑫垚,一個踉蹌,兩個人便摔倒在地。

  屋子里的暖氣極易讓人有一種困頓的感覺。

  鑫垚眨著雙眼,陽臺上透進(jìn)來的陽光仿佛也在跟著跳動,鑫垚盯著趴在自己身上的徐正豪,聽著他的呼吸,只覺得眼前的他看起來似乎變得更加帥氣,帥氣到只想對著他笑。徐正豪迎著這近距離的曖昧之笑,內(nèi)心早已方寸大亂。

  徐正豪在鑫垚的耳邊低聲說著:“鑫垚,你不要再避開我了,好嗎?”

  鑫垚閉上眼睛,沒有力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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