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辦公室里，大家都是垂頭喪氣愁眉苦臉的樣子。
衛(wèi)輝問：“怎么辦？去銀行辦退款也是件麻煩事。還得跟客戶解釋原因，弄清楚客戶的銀行收款信息，可能得一周左右客戶才能收到自己的退款。”
童玲：“這一退回去啊，這輩子都別想再聯(lián)系這個客戶了?！?p> 方辰：“我們就不能再去找找廠家嗎？或者再找找別的廠家替代一下?！?p> 鑫垚：“替代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仿得再好，也不會一模一樣。我還是先看一下還有沒有人能幫忙再約見一次這個廠家的業(yè)務負責人吧?！?p> 鑫垚在屋子外面打電話打了很久，進來的時候仍舊是愁眉不展的樣子。
童玲：“怎么樣了？”
鑫垚搖搖頭，說：“能力有限，找不到人幫忙。”
方辰：“唉，這個結(jié)果果然在我們的預料之中?！?p> 衛(wèi)輝手里拿著公司的座機話筒，著急地招呼鑫垚過去，說：“鑫垚，快來快來，廠家那邊來的電話?！?p> 鑫垚急忙跑過去，接過電話聽了許久，最后放下的時候，童玲著急地問：“怎么說？”
鑫垚：“那邊說……可以合作?！?p> 大家歡呼起來，鑫垚接著說：“但是，他們說了一個可以合作的條件?！?p> 大家一下子好奇起來，問：“什么??？”
鑫垚看著靳萌萌，說：“那邊指名道姓，讓她去談，一個人，去廠家那里?！?p> 大家又都不說話了。
鑫垚：“你們放心，我不會讓她去的。”
方辰生氣地說：“真是世風日下，不合理要求都提得這么明目張膽了?！?p> 童玲也很生氣地說：“這世上總有那么一些齷齪的人喜歡把自己卑鄙無恥的行徑變成社會的規(guī)則?！?p> 衛(wèi)輝：“我們現(xiàn)在沒什么能力抗拒，但是我們將來有能力了，一定不能做這種趁人之危的事。”
鑫垚打斷他，說：“什么叫沒能力抗拒，我說不去就不去。這賺點錢的單子就值得我把一如花似玉的姑娘送上斷頭臺嗎？衛(wèi)輝，聯(lián)系客戶吧，把款退了，賠的錢我擔著，這事就這么了了?！?p> 靳萌萌突然站起來，說：“等等等等，我去。我?guī)е謾C錄音，還可以偷偷錄像，他們不敢拿我怎么樣的?！?p> 鑫垚：“傻孩子啊，那都是擺明要坑你的人啊，會讓你帶這些東西進去嗎？”
靳萌萌：“那我還有他們沒見過的高端設備呢……你們放心，肯定行……”
鑫垚：“得得得，不管你有什么，明天你哪都不許去，大家看好她，不要讓她溜出去?！?p> 可是大家都沒有料到一個年輕人想要出去闖一闖的勁頭，到底有多么大。
凌晨5點，天還沒亮，鑫垚出去上廁所的時候覺得不對勁，拉開靳萌萌的被子，里面塞著枕頭和衣服，裝得人模人樣。鑫垚叫醒所有人之后，在會議桌上鋪開地圖，開始安排追捕靳萌萌的計劃：“我們兵分四路，每人一車，沒車的打出租車，沿途搜尋，一定要把她找回來?！?p> 鑫垚追去的方向，是從公司去到廠家的主干道，也是路況較好導航首推的路。鑫垚一路沿途追趕，想要加快速度又擔心錯過了關鍵線索，只好忐忑著邊開車邊東張西望（同志們不要效仿），出門半個小時以后，鑫垚在一家早餐攤子前，發(fā)現(xiàn)了那輛熟悉的四個圈。鑫垚下車，在人堆里尋找靳萌萌的身影，果不其然，那家伙正拿著包子就著豆腐腦吃得悠閑自在。鑫垚不聲不響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嚇了靳萌萌一跳。
靳萌萌像犯錯的孩子，把包子遞到鑫垚面前，說：“你嘗嘗，挺好吃的?！?p> 鑫垚氣急敗壞地推開她的手，本想拒絕，但是經(jīng)過一大早的折騰之后，肚子也確實餓了，她站起來說：“你先吃著，我再去買點?！?p> 鑫垚買了四人份的回來，對著滿臉疑問的靳萌萌說：“不用懷疑，我們四個人都出來找你了。我已經(jīng)告訴他們找到你了，我們先吃，他們一會兒過來了。”
靳萌萌：“你怎么追上我的？”
鑫垚：“就你那30的速度，一會兒就追上了?！?p> 靳萌萌：“那你怎么知道我走這一條路的？”
鑫垚指著她的車說：“你那臺很久沒有更新的導航會為你指第二條路嗎？”
靳萌萌：“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吃早餐的？”
鑫垚：“如果你肯餓著肚子上戰(zhàn)場，那我們算白白相識一場了?！?p> 靳萌萌不再說話，悶聲吃著手里的包子。不一會兒，分散的幾個人便聚齊了。
鑫垚：“快來，趁熱吃吧?！?p> 童玲一把拉住靳萌萌，問：“你說，你是怎么跑出來的？”
靳萌萌一臉委屈，老實交代，說：“昨晚我睡得早你們睡得晚么，我先進去又偷偷出來睡車里了的……”
鑫垚心疼地拍打著她，說：“你這孩子，這么冷的天，你睡車里……”
借著早飯的時間，鑫垚在地攤的小桌前召開了公司會議。
鑫垚：“今兒的事不是萌萌的錯，大家不要對她進行任何當面的和私底下的言語攻擊。還有就是，這事，我決定不再攔著她了，但是我們要一起去，就開著那輛四個圈，風風光光的去，我就不信他們真的敢亂來。”
大家眾志成城，悶聲“嗯”地答應了。
到了廠家門口，鑫垚停車了。
方辰：“怎么不開了？不是一起去嗎？”
鑫垚回答：“一起走到這里就好了?！?p> 然后對坐在副駕駛的靳萌萌說：“進去之后手機一定要找理由帶著，給你什么東西都別吃，也什么都別喝。如果他們來硬的，就喊破喉嚨大聲叫，我們就把車停在那間辦公室的后窗外面。雖然隔著墻，我們就算推倒了也會去救你?！?p> 靳萌萌：“好了，別說了。我雖然年輕，但是又不傻。走了?！?p> 鑫垚叫住已經(jīng)下了車的靳萌萌，遞給她一樣東西，說：“給，帶著這個。姐姐沒用，連防狼噴霧都不知道哪里有賣，只能給你裝點高濃度酒精備著。記得隨機應變，能跑就跑啊?！?p> 靳萌萌接過用化妝噴霧瓶包裝得十分可愛的酒精，塞進口袋，好像完全沒有把鑫垚剛才的話聽進去，自己傻傻地笑著，說：“哎，鑫垚，你終于敢開我的車了……”
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五分鐘，鑫垚幾個人在車里完全坐不住，一股莫名的躁動讓他們幾個不得不在寒冷的天氣里打開所有的車門通風之后才能獲得稍許的冷靜。
鑫垚不停地徘徊懊惱著，懊惱自己怎么能由著孩子胡來呢？萬一出點什么事，她怎么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呢？一直說著自己不在乎錢，但是真的不在乎嗎？難道不是自己開車把人送來的嗎？鑫垚隔墻望著那扇緊閉的窗戶，里面的一切被厚厚的窗簾遮擋地什么也看不見。她不敢想像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她又想萬一這房子的隔音效果特別好自己什么也聽不到呢？又萬一自己猜測失誤靳萌萌壓根就不在這一間呢？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十分鐘，鑫垚忐忑的心終于按耐不住了，她回到車里，讓他們關好門窗，嚴肅地說：“我們不等了。我們沖進去?！?p> 車開到廠家正大門，鑫垚又停下來，開始嘮叨式的叮囑：“你們準備好手機，萬一發(fā)生什么事，記得錄像留證據(jù)。啊，對了，打人是犯法的，能先不動手就盡量穩(wěn)住。還有還有，如果有人給我們錄像，我們就統(tǒng)一說英文，爭取把丟人的程度降到最低……”
童玲不耐煩地催促：“到底走不走啊？”
鑫垚：“走走走?！?p> 正準備發(fā)動車呢，靳萌萌出現(xiàn)了。
靳萌萌：“你們太不靠譜了，不是說做墻外支援的嗎？怎么會在這里？”
衛(wèi)輝：“你誤會了，我們本來打算沖進去拉你出來的，結(jié)果鑫垚太婆媽，一直沒進去?！?p> 鑫垚：“不能怪我婆媽啊……我得想萬全之策啊……”
童玲：“你沒事吧？”
靳萌萌：“能有什么事？你們就是把人心想得太壞了，結(jié)果呢，只是談合同而已?！?p> 方辰搶過靳萌萌手里的合同，一邊看一邊不可思議地說：“你居然拿到代理價了？那個侯經(jīng)理真不是個東西，他居然意淫了你……”
靳萌萌送方辰一個白眼，翻出自己卷邊毛線帽里藏著的小小錄音筆，打開，說：“你們聽，完全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guī)缀跏裁炊紱]有做，就去那等著拿合同了?！?p> 錄音聽完，所有人又開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鑫垚納悶著說：“真是奇怪了，那個侯經(jīng)理居然為喝酒的事兒給你道歉?！?p> 童玲：“這真是一個神奇的訂單啊?！?p> 衛(wèi)輝：“可我怎么總覺得這里面隱藏著一個更加巨大的陷阱呢?！?p> 方辰：“到底是陷阱還是餡餅，我們先回去再說唄?！?p> 鑫垚決定得很干脆，說：“走走走，這一單我們好好做，做好了夠我們吃一陣了?！?p> 方辰從后座伸手遞給鑫垚一團紙，說：“這是今早的出租車錢，給報了吧。”
鑫垚連看都都沒看，直接扔給坐在副駕駛座位的靳萌萌說：“會計，記賬?！?p> 靳萌萌接過紙團，略帶小委屈地說：“好歹我也算公司的功臣，怎么能這樣對我。不如回去之后由鑫垚伺候方便面一碗，那個味道許久未吃，甚是想念?！?p> 童玲：“我很早便提醒過你們，少跟鑫垚說話，不然遲早有一天我們會變成一屋子的之乎者也?！?p> 方辰：“說我們呢？你自己還不是一樣的？”
鑫垚笑著說：“今日開心，隨你們怎么取笑我吧。碗面，還有人要預定嗎？”
童玲：“我要，另外申請加一個雞腿一個煎雞蛋，我已經(jīng)看到了，冰箱里還有好幾個雞腿呢?！?p> 方辰：“我也要，我申請把那盒油油香香的橄欖菜拆開吃了，我已經(jīng)惦記好幾天了。”
鑫垚：“好好好，你們幾個這獨特的口味，倒真是為我省了不少錢。衛(wèi)輝，你怎么不說話？我今日特批，你可以多吃兩包?！?p> 衛(wèi)輝：“我今日不留在公司吃飯了，我要去相親了……”
“哦……”車里的幾個女孩子一起起著哄。
與衛(wèi)輝見面的是劉鵬，他在旅行社里工作。衛(wèi)輝來到事先約定的餐館，見到劉鵬，卻不見他所說的漂亮表妹在哪里。
衛(wèi)輝：“你一個人嗎？”
劉鵬：“你先坐?！闭f著從自己的包里取出一個紙袋，遞給衛(wèi)輝說：“你先看看我們旅行社里的資料。”
衛(wèi)輝：“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劉鵬：“年底沖業(yè)績，聽說你換了公司，而且職務還不低，請你幫個忙么……”
衛(wèi)輝：“那表妹……”
劉鵬：“下次下次……今兒你來都來了，看看看看，幫兄弟我漲漲業(yè)績，我請客……”
衛(wèi)輝：“那行吧，估計我們也會用得到，這個資料我就帶回去了?！?p> 劉鵬：“謝謝，謝謝?！?p> 鑫垚的公司莫名其妙地接了單子，又莫名其妙地解決了問題，事情的進展比想象中順利得多，她也在不知不覺中放下了日常的緊張，愜意地歪在椅子里讀著自己看愛的小說，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
衛(wèi)輝從外面進來說：“鑫垚，你要不要查一下監(jiān)控？”
鑫垚：“你丟東西了嗎？”
衛(wèi)輝：“沒有，只是剛才外出的時候把車停在了這里，不知道被誰給刮掉了一小塊漆……”
鑫垚坐在椅子上懶懶地說：“那你自己去看一下吧……”
童玲，方辰，靳萌萌也跟著起哄說：“我也去，我也去……”
不一會兒，便聽見衛(wèi)輝在監(jiān)控的電腦前抱怨著說：“我猜著就是這種沒品美德沒見識的老太婆，刮了我的車還裝作一副什么都沒發(fā)生的無辜樣兒，你說她閑著沒事把她那電動車子放我車旁邊做什么，車子一歪剛好歪在我的車上……”
童玲：“不對啊……看著她好像是來找人的……”
方辰：“看著像，還一直往我們辦公室里張望呢……”
衛(wèi)輝：“是你們認識的人嗎？”
大家紛紛搖頭。
童玲喊：“鑫垚，你來看，她是來找你的嗎？”
鑫垚放下手里的書，慢慢地走過去，看了一會兒，說：“這是我媽……”
衛(wèi)輝尷尬著不說話，自己躲到了旁邊。
童玲：“要不你回家一趟吧，說不定家里有事呢?！?p> 鑫垚：“那好吧……對了，衛(wèi)輝，你的車我會幫你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