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xù)走出十多米遠(yuǎn)，下意識回了一下頭。
這一看立即讓他回過身，之前確實沒有眼花，那個地方從垃圾縫隙里透出了微弱的白光，現(xiàn)在正在緩緩熄滅。
這明顯是某個還能工作的電子設(shè)備散發(fā)出的光芒。
伏靄興趣大起，回走過去，心里默記著時間，靜靜等待光芒再亮起的時刻。
60秒，光芒再度透出來。
這次看得清楚，光源位置并不顯得很深，只是上面扭曲的鋼條鋼筋交錯，倒也不容易拿出來。
伏靄記下了位置，準(zhǔn)備明天再過來一趟，剛要離開時，光芒再亮，他用鋼矛撥了撥，發(fā)現(xiàn)里面不全是層層疊疊扭成麻花的條形金屬，反而只是淺淺一層，下面是張變形的鐵桌，恰好隔開了發(fā)光的物體，只要抽去桌椅上橫著的一到兩根鋼筋，就能伸手下去，如果那東西不大，說不定可以直接掏出來。
按理來說，夜晚視線不好，又餓得前胸貼后背的，最好的選擇仍然是第二天再過來，伏靄平時是個理智冷靜的人，如此選擇才合常理，但是今晚興趣顯然大過了理智和饑餓。
他將魚和鋼矛放下，小心翼翼下了斷截面，找到落腳點，感覺還穩(wěn)妥，俯身抓住斜插在里面的矩形碳鋼，矩形碳鋼長一米，很直，沒用多少勁便給抽了出來。
又抓住一根合金鋼條，因為里面扭曲的厲害沒能抽出，只能往外撥了撥，將口子處別大。
他試著抽另外兩根螺紋鋼筋，卻是紋絲不動，只好放棄。
看著口子足夠伸進(jìn)手臂，也沒多想，伸手進(jìn)去，口子抵到肩膀時指尖碰到了一個東西，用指尖來回劃了一下，觸手光滑。
是個金屬面，沒有生銹。
這時那玩意又開始發(fā)光，朦朧光暈從金屬表面散發(fā)開來，顯出它的真實樣貌。
它是一個巴掌大的黑金屬圓盤，表面光滑如鏡，乳白色的光暈如同水波，扭曲了周圍空間，手指在里面折射出奇異的弧度，看上去是那樣的不真實。
伏靄大為驚奇，縮回手，手指安然無恙，再伸進(jìn)去，確實沒有任何不適感，只是視覺上手指扭曲，仿佛在蕩漾的水中一樣。
他本能的感覺到自己可能撿到一個寶貝，一個值錢的寶貝。
他別過頭，好讓手臂能夠更加深入，摸索著想將圓盤掏出來。
誰想因為心情激動下動作幅度過大，手背被旁邊的凸出物劃了一下，頓時劃開一道口子，疼得他觸電般縮回了手。
口子不大，卻也不淺。
鮮血流了出來。
他吹了吹，低聲咒罵幾句，鐵了心又伸手下去。
這次倒沒有意外，很輕松地抓住圓盤，將其抓了出來。
按捺住心中喜悅，連忙回到安全地帶，而他沒有注意的到是，血沾到圓盤上后直接滲透進(jìn)了金屬表面，剛回到斷截面上，圓盤便嗡嗡震動起來。
這一下可把他嚇得不輕，還以為是個炸彈玩意，連忙把圓盤棄下，跑出老遠(yuǎn)并趴了下來。
圓盤開始旋轉(zhuǎn)，浮空到一米，一個機(jī)械聲音響起來。
“檢測到人類基因，鎖盤激活，數(shù)據(jù)分析中……”
“基因系數(shù)1.47gn，基本屬性太差，無法抽取生物能量，沒有達(dá)到衍生空間?零啟動最低標(biāo)準(zhǔn)，關(guān)閉鎖盤等待下一次啟動……”
“警告，剩余能量不足0.1E，下一次啟動能量不足，鎖盤關(guān)閉后無法再次啟動，備案啟動……”
“任重道遠(yuǎn)計劃啟動，目標(biāo)宿主鎖定，基因系數(shù)起始值1.47gn……”
圓盤解體成無數(shù)細(xì)小光芒，一個“?д?”的圖案出現(xiàn)在空中。
“怨念：任重道遠(yuǎn)，任重道遠(yuǎn)，任重道遠(yuǎn)……”
“……”伏靄張口結(jié)舌，一臉懵，好像自己被鄙視了？念頭剛剛升起，便被一道白光擊中，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
“矮子，醒醒！”
雙肩一陣劇烈搖晃，伏靄緩緩睜開雙眼，火光中映入眼簾的是云逸飛濃眉下的大眼。
他的意識還停留在白光擊中的瞬間，全身打了一個激靈，立即翻身下床，環(huán)視一圈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家中。
“矮子，你嚇?biāo)览献恿恕！痹埔蒿w松了口氣，“要是把你餓死我這罪過就大了?！?p> 他拍拍伏靄的肩，不好意思笑了笑，“你休息，我去做飯。”
伏靄驚疑未定，一把拉住云逸飛，“哥，我昏了多長時間？”
“沒多長時間吧，我到家就返身找你，前后二十分鐘是有的吧！幸好去找你了，你小子身體也太虛了，沒想到會昏倒在路上?！痹埔蒿w回想起來有些后怕，幸好昏倒的地方較寬，要是倒在參差不齊的鋼筋上……他不敢想下去，自責(zé)道：“都怪我，每次都比你吃得多，從今開始，我一定把你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p> 才二十分鐘，也就是沒多長時間了。
伏靄死抓住云逸飛，急切問道：“除了我之外還看到別的什么沒有？”
“會有什么？”云逸飛詫異道：“除了不要的金屬垃圾還有什么？”
“一個會發(fā)光會飛的圓盤?！?p> “……沒有?！?p> “光呢？它射出來的光你總該看到吧？”
“黑壓壓的哪有什么光。我說矮子，你是不是神志不清了？”
伏靄沉默下來，半晌才道：“哥，我可能遇見鬼了?！?p> 云逸飛喉節(jié)動了動，無奈道：“你沒見鬼，是我見鬼了?！?p> ……
天空繁星點點，一條銀河掛在夜空。
寂靜的夜色里，垃圾場中亮著炭火的火光，兩個青年圍爐燒烤野豬肉串，旁邊的鍋中煮著香噴噴的魚湯。
對于兩人而言，這是一頓難得的大餐。
兩個人狼吞虎咽，在解決掉最初的強烈饑餓感之后，這才放緩了進(jìn)食的動作，邊吃邊聊天。
“靠，你確定不是因為昏倒做的夢？”
云逸飛一邊吃著肉串一邊喝著魚湯，聽完伏靄說的事情經(jīng)過，很是不信。
同安是聯(lián)盟極北的窮鄉(xiāng)僻壤，除了時不時飛過來的巨大運輸艦，很難看到高科技文明的呈現(xiàn)，兩人更生活在垃圾場里，基本上封了視聽。
說白了，兩人就是土包子中的土包子。
伏靄仔細(xì)回想了一遍事情經(jīng)過，很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他揚起包扎的右手，很認(rèn)真很肯定地說道：“絕對是真的，那個圓盤真的會發(fā)光會飛，最后變成了一堆光芒，然后打中了我。”
他咬去鐵簽上的最后一串肉，在地上畫了一個符號——“?д?”。
“你看，這就是它在空中變成光點后形成的的東西。”
云逸飛仔細(xì)看了看，“這表示什么？”
伏靄道：“我覺得是一個表情?！?p> 云逸飛摸摸鼻子，“什么表情？”
伏靄猶豫了一下，聲音小下來，“一張流淚的臉?！?p> 云逸飛沒太在意，一邊將豬耳朵切成條丟到爐上，一邊問：“為什么會這么認(rèn)為？”
“你覺得如果一個人有怨念，會不會傷心到想哭?！?p> 云逸飛喝了一大口魚湯，開始翻弄豬耳朵，“會吧……嗯，肯定會的，老子一看到鎮(zhèn)子里的有錢人，就他媽有流淚的沖動。”
伏靄白了云逸飛一眼，“你那是嫉妒?！?p> “誒，差不多。你突然提怨念是個啥意思？”
伏靄不好意思地說道：“它有怨念，很重的怨念，這個符號是它表示怨念的方式。”
云逸飛一臉的問號，“和你有啥關(guān)系？”
“它說我的基因系數(shù)是1.47gn，然后不停地重復(fù)任重道遠(yuǎn)四字，顯然……覺得我的基因太不符合審美標(biāo)準(zhǔn)?！?p> “……靠，基因有個屁的美，低等就是低等，遮遮掩掩個毛，老子還不是和你一樣?！闭f到這，云逸飛心情就不太美麗，階級劃分是所有下等公民永遠(yuǎn)的痛，什么1.47gn，他根本沒有在意，基因系數(shù)低又怎么了，難道就不是人了？他罵罵咧咧發(fā)泄了一通，突然想起什么，“我就不明白了，它有怨念又怎么樣，你的好壞對它有什么影響不成，也沒見它的存在啊?！?p> 這一點伏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就現(xiàn)在來看，自己好像屁事沒發(fā)生，以前是什么樣，現(xiàn)在仍然是什么樣。
填飽了肚子，兩人打著嗝躺在地上看著星辰，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一顆流星忽然從天際一掠而過。
云逸飛說道：“我們不能一輩子都活在垃圾堆里?！焙头\不同，他喜歡往鎮(zhèn)子里跑，鎮(zhèn)子里生活的也多是四等公民，事實上整個聯(lián)盟四等人也是占據(jù)了最大的比例，但是并不會因為同樣是四等公民就能得到相同的平等和尊敬，同安人眼里，那些活在垃圾堆里的人是連四等公民都不如的，他們在抱怨階級不平等的同時，也將不平等給了生活在垃圾場里的人，稱呼他們是垃圾人。
從現(xiàn)實上來講，云逸飛深刻認(rèn)識到自己是連四等公民都不如的人。
他不想永遠(yuǎn)這樣。
伏靄沒有云逸飛想得深，十八歲，十八年的坎坷命運只是為了一個字：活。
他說道：“能活著就是幸運的。”
云逸飛道：“得像人樣的活著?！?p> 伏靄沉默下來，這很難，難到上青天，我們的基因連3gn都沒有。他不想因為這句話讓云逸飛更難受，哪怕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過了半晌，云逸飛道：“我們要改變命運。”說這話時語氣無比堅定，說完又加了一句：“必須要改變，否則……還不如和天上的流星一樣?！?p> 和流星一樣是什么意思？
伏靄側(cè)過頭望著云逸飛，云逸飛直勾勾盯著夜空的眼睛充滿了火花。
伏靄懂了。
寧死都要改變啊！
有機(jī)會嗎？
讓伏靄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兩人還真遇到了一個機(jī)會。
同安駐扎部隊征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