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露宿街頭
一個急剎，她來不及扶住座椅，有些踉蹌。
“小姐，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地方?！?p> 出租車司機(jī)在她下車之后就疾駛而去，這個地方有點說不出的詭異感，老師傅有種背后發(fā)涼的感覺。
車子行駛了足足三小時才到達(dá)那座破舊的孤兒院。她坐得腳有些發(fā)麻，但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讓她無法控制的與這里相連，她的步子有些抖動，踩在泥土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音。
紅磚砌成的墻面有些復(fù)古，院子里有些荒涼，滿是雜草。她小心的探頭望去，一塊銹跡斑斑的牌子，上面寫著：青山收容所。
她覺得這里好熟悉，細(xì)細(xì)的觸碰那幾個字，眼前浮現(xiàn)出小女孩被幾個人推到的畫面。
“狐貍精，沒人要！羞?！?p> 就算被打得鼻青臉腫，她也一聲不吭，疼痛讓她眼淚直滾，卻無力反抗，只能護(hù)著腦袋縮在角落。
突然間鼻子好酸，眼睛也模糊不清，不知何時內(nèi)心深處多了一分柔情，心頭酸漲擁擠。
她推開半掩著的木門，小心翼翼地觀望，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印入眼簾。
“李四月嗎？都長這么大了！”
中年女人抑制不住心里的開心，牽起她的手。
“張曉紅…老師？”她猶豫的叫出女人的名字，隱約的記得那個小時候經(jīng)常給她糖吃的老師。
“喲，四月竟然還記得我。”張曉紅有些欣慰。
“我弟弟他？”
可是現(xiàn)在童揚腦子里念念不忘的都是那個小男孩的影子，依稀記得那只有三四歲的小孩整天跟在身后，叫著姐姐。
提到這話，張曉紅眼神一下子變得惆悵，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說起。
“可惜你來晚了一步，他被現(xiàn)在的養(yǎng)父母帶回去了?！?p> “他養(yǎng)父母？”
“對呀，當(dāng)初那對夫婦說自己沒有生育能力，也沒有孩子所以想領(lǐng)養(yǎng)你弟弟，可是去了沒幾年，那對夫婦居然又有孩子了，從那以后，你弟弟就隔幾年偷跑回來一趟，渾身都是傷，就前幾天回來的時候，頭上好大一個口子，我有幫他處理了傷口，這孩子問他什么也不肯說，倔強(qiáng)的性格和你是一模一樣?！?p> “所以他是過得很不好么……”
“好不好我是不敢下結(jié)論，但是，這孩子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古怪，嘴里七七八八的，沒一句實話。問了幾次，我便也作罷了。”張曉紅嘆息的搖搖頭。
“那您這么說，我是見不到他了？”
“我這里留有有他養(yǎng)父母的地址，你弟弟走的時候給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可以找找試試?！?p> 接過紙條，她看見上面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手有些攥緊。
她記得小時候，那個一筆一畫教他寫字的李四月，一個一個字，漂亮又工整，完全不會像這樣，亂七八糟的。
跟著地址找遍了整個青城，完全沒有這個地址的存在，“這個臭小子！”
望著那被捏得皺巴巴的紙，心里莫名的窩火，索性一口將它吞掉來得干脆。
在網(wǎng)上查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跟著地址坐了火車又是汽車找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沒想到，壓根就沒有地址上的街道和門牌號。
夜幕低垂，童揚還站在四下無人的小街道。
青城是一個小城市，火急火燎的坐了五個小時的動車趕過來，沒想到回去的車票卻被售空。看著手機(jī)上那無票的信息，她真是欲哭無淚，又不是她弟弟，著急哪門子。
沒辦法了，準(zhǔn)備去車站碰碰運氣吧。夜里十點半，毫無疑問，最后一趟車次也沒票了，站票也沒有了。
頭痛，這個小地方，連酒店都沒有吧。
“小菇?jīng)?，住店嬤？便宜了，一晚八十！?p> 車站門口是一群烏央烏央的大媽，拉扯著袖子。
她不悅的扯回自己的手臂，厭惡的望著這幫人，由于天氣的炎熱，那難聞的汗味撲面而來，她屏住呼吸，冷漠的說道，
“不住?！?p> “小菇?jīng)觯@時候沒有車了，你不住我這里要在外面過夜啊！”
“這晚上到處都是壞人，阿姨那里是自己家開的家庭旅館，打掃的很干凈的，床單都是一天一換的。”
“我們這里是包接包送的，車就在外面停著呢，都不用你走路的呀，明天一早再送你來坐車，很方便的，來，大姐給你拿包。”
就這一群人，七嘴八舌的，也不知道誰說的什么，手里拿著的包就被莫名其妙的被旁邊的婦女一把拿走了。
本身就心情極度不佳了，被拽得發(fā)火的童揚氣不打一處來，
“干嘛呀？不住，不住，聽不見嗎，你們這是犯法的知道么？想跟我去派出所還是怎么的？”
她拿回自己的包，快步向車站外走。
“喲，小姑娘脾氣還挺大，你不住晚上你就睡大街吧！”
“這小城市晚上外面可都是流浪漢，你可得小心?！?p> 這群人瞧著那倔脾氣便不再攔她，也是有些被她的話給鎮(zhèn)住了，只得在后面說些閑言碎語。
但是走出來她就后悔了，：真的是漆黑一片，鴉雀無聲的那種。
“小破孩，被你害慘了，等我找到你，肯定先打你一頓出氣?！?p> 順著馬路越走越黑，再往前都看不到一點光亮了。大嘆一口氣，她也只得硬著頭皮往回走了，至少車站那邊，還有燈……
再回到車站，已經(jīng)一個人都沒有了，剛剛那群大媽也已經(jīng)走了。緊鎖的售票廳大門上懸著兩顆微弱的燈光，在微風(fēng)下有點晃悠。
說是三十多度的盛夏，但是夜里也不免得有些發(fā)涼，走著走著不小心踩到了一個躺在地上的流浪漢，那人揚起頭來，眼神犀利，嚇得童揚加快腳步往前走進(jìn)候車室。
這里至少還是開著門的，有坐的地方。
她總覺得在被一雙眼睛盯著，努力的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環(huán)繞四周又看見有人。
不得不說，這時候腦子里無人可想，眼里只有后媽的爸爸，一個總有壞心眼的后媽，不太熟悉的未婚夫，想來想去，最后腦子里竟然浮現(xiàn)出了安雄的臉。
“想什么呢……”她拍拍自己的腦袋，想看看手機(jī)打發(fā)時間，可發(fā)現(xiàn)手機(jī)上電量已不足百分之十的時候，情緒就更加崩潰了。
翻找包里的充電器卻發(fā)現(xiàn)，包里充電器鑰匙，連帶著錢包，什么都沒有了……
她才想起來，剛剛那個大媽拿過她的包。
啊…真是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