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刺殺爹爹
丞相府,淳素小院內(nèi)。
寂靜。
白悠悠望著此刻單膝跪在自己面前,低著頭一聲不吭的流風,頗有些無奈。
估摸著這流風是把自己中箭的事兒完全歸咎于自己的失誤,這下正自責呢。。。但其實當時那種情況,自己正在跟他說接下來的打算,兩個人都處于分心狀態(tài),箭矢突然過來,根本不容反應。不過幸得自己和流風兩人跑得夠快,外加上一路上隱藏痕跡,才能順利的回到淳素小院。
“把衣柜里的藥箱幫我拿出來。”白悠悠坐在窗邊的軟榻上,看著自己的胳膊,再看看面前的流風,微微皺了皺眉,還真得是有那么一點疼啊,可惡的厲宿,千萬別落在自己手上,不然,不整死他自己就不叫白悠悠。白悠悠低聲念叨著。
半晌,沒見到藥箱的影子,面前的人依舊一動不動,白悠悠只能再次重復剛剛的話,“流風!給我拿藥箱啊,屋子里面除了我就是你,你是想讓我自己去拿?或者說你是想讓本小姐血流而亡嗎?”白悠悠刻意把傷勢說的嚴重了些,免得流風繼續(xù)跪在那兒裝死人。
事實證明,效果是顯著的。因為這下終于把流風給叫動了。可一口氣才松了一半————白悠悠剛接過藥箱,流風就又回到了剛才的位置,跪下了。
白悠悠十分無語,也不再搭理他。
取出藥箱里面的紗布,兀自在傷口處纏了幾圈,到最后打結(jié)的時候,試了好幾次,發(fā)現(xiàn)自己一只手根本沒辦法完成,于是白悠悠只能把目光放在了面前的流風身上,卻不說話。
片刻,流風終是感受到源自頭頂?shù)淖⒁?,抬起頭。默默得站起來走到白悠悠身旁,幫她把紗布打了結(jié)。然后后退,再次跪在白悠悠面前,直言,“請閣主降罪?!?p> “……那你說你何罪之有?”白悠悠問他。
“保護閣主不利。未能預知到危險,而使閣主處于危險之下。”流風說得鏗鏘有力。
白悠悠沉默了一小會兒,卻是問流風,“……那……你說該怎么辦?”
“杖責一百,除去左護法一職?!?p> 聽到流風的回答,白悠悠眉頭不由一顫,果然是個狠人。白悠悠剛從樾王府離開的時候聽到樾王給府中侍衛(wèi)的懲戒才只是杖責五十,這流風直接就要求一百,這打完,估計人都廢了吧……
白悠悠沉默著,不答應也不拒絕,就只是默默的看著流風。
終于,流風忍不住再次開口,“請閣主責罰?!?p> “你確實該罰,但卻不是你說的這件事。這樣吧,接下來半個月你就呆在無憂閣,協(xié)助宓香調(diào)查九皇子的行蹤,另外把我今晚交代你的事交給流云去做?!卑子朴葡肓艘幌拢愿赖?。
“多謝閣主。屬下這就去與流云進行交接。”話音剛落,流風就消失了。
相較于兩人離開無憂閣時,夜色更深了,街道上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燭,白悠悠心想,這句話說得甚是在理,并且,不光物燥,人也燥,而此刻人燥,完全是被流風那死腦筋給氣得。
……
翌日,將軍府。
陸南山本欲帶著玖熙玦去樾王府,然后與七皇子一同將小玦送至宮中。哪料剛走到將軍府門口,就有意外發(fā)生,齊柒來報說城北出現(xiàn)了疑似齊緒國死士的蹤跡。
事發(fā)突然,陸南山只好吩咐另一名暗衛(wèi)----齊風代自己去將小玦送至七皇子府。交代了小玦幾句,看著載著他的馬車離開,陸南山才轉(zhuǎn)身和齊柒一起前往城北查探。
城北原本只是一片荒林,鮮有人跡。但因為這邊是通向遠康最便捷的線路,因此總有一部分不知情的外地人走此路,卻因錯過了關(guān)城門的時間而無地落腳。前些年有經(jīng)商的看到了這條商機,便出銀錢在此建了一間客棧,以為那些無處歇腳的外地人提供臨時休息的地方。但畢竟還是人煙稀少,巡邏的士兵一般也不走這里。還是今早客棧小二起早打掃的時候,在客棧后院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隨后報官官差才得知的。
陸南山到的時候客棧掌柜正被客人給圍堵的嚴嚴實實??蜅3隽巳嗣?,大家都比較害怕,另外旅途中的人都比較重視氣運,發(fā)生了這檔子事兒,自然覺得比較喪氣,于是紛紛拉著掌柜要退房錢。眼下,正是一片熙熙攘攘,你推我搡亂哄哄的局面。
“齊柒,去讓人給散了。”陸南山對身后的齊柒說,緊接著,又添了一句,“別誤傷百姓?!闭f完,就獨自去了后院。
不同于前面的喧鬧,后院兒空無一人,甚至安靜的有點可怕。井邊的那具尸體已經(jīng)被士兵給轉(zhuǎn)移走了,只留下發(fā)黑了的斑斑血跡在那兒,應該是中了毒的緣故。環(huán)顧四周,柴房的門框上,院墻上,都有些許血跡留下,不過部分地方卻是沒中毒的鮮紅色,想必是發(fā)生了一番打斗。看著后院的凌亂程度以及現(xiàn)場留下的痕跡,應該至少有三四個人的樣子。陸南山走近柴房,發(fā)現(xiàn)門框的棱上還留了一道痕跡,確切的說,應該是三道,除了痕跡最深的棱上有一條,兩側(cè)的面上還有兩道微不可查的痕跡??催@情形,應該是齊緒國死士特有的戍彎刀。
“將軍。”背后傳來齊柒的聲音,聲音中夾雜著沙啞。想必是前面的騷亂費了不小功夫才平定。
“你去把今早發(fā)現(xiàn)尸體的店小二給叫過來。”陸南山吩咐齊柒。
隨后,陸南山問那店小二了幾個問題,發(fā)現(xiàn)他的回答與自己的猜測別無二致,便賞了他些許銀錢,和齊柒一起離開了。
京城,棋月樓。
棋月樓,聽名字像是個溫文爾雅的地方,實際上這里是京城最大的賭場和地下錢莊。來這里的人不是嗜賭成性的富家子弟,就是殺人越貨進行暗地交易的江湖殺手,再或者就是像白悠悠一樣來買賣消息的一般人。但白悠悠此行的目的,這三個哪個也不是。
半個時辰前,宓香給白悠悠發(fā)暗號約著在此會面。眼下,白悠悠正坐在棋月樓進門左邊的位置上,隱秘卻能把整個棋月樓的情況盡收眼底。同行的還有昨晚來替代流風的流云。
“小姐,你就把我和流風換回來吧。我自由散漫慣了,真的是受不了這種約束的日子。在丞相府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太難受了。”旁邊的流云一臉苦惱得對著白悠悠吐槽。
“你再看看我,我是誰……”白悠悠白了他一眼,壓低著聲音,陰森森地說,“你要再叫錯,信不信我送你進宮去執(zhí)行任務(wù)?”
“閣主……不要啊……”流云看了一眼,這張臉可不就是無悠閣閣主嘛……隨后哭喪著臉,可憐兮兮的看著白悠悠。
“別貧了,流風交接的事兒你辦的怎么樣了?”白悠悠無視流云,正色道。
“已經(jīng)安排人去頂替了。閣主放心,此人絕對忠誠?!绷髟岂R上嚴肅起來。
白悠悠滿意的點了點頭。
“閣主……”
白悠悠看了一眼流云的表情,猜他的下一句話很有可能是“有句話當講不當講”。
“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白悠悠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后點了頭,示意流云繼續(xù)說。
“昨晚,我正在房間里與周公對弈,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響聲,然后出門,就看到一身是血的流風倒在我門前……”流云說到這兒,偷偷看了一眼白悠悠,見她一臉驚訝,心下一松,然后從懷里拿出一個物件,展開。
白悠悠認了好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昨晚扔的玉佩。
暗自思索了一番,就明白了流風受傷的原因,他是以為那塊玉佩是自己的,怕留下證據(jù),于是特意回去拿……白悠悠這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空氣陷入一陣沉默中。
流云也摸不透自家閣主這會兒心里在想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替兄弟祈禱,“兄弟我已幫你到這兒了,祝你好運?!?p> 這時,白悠悠往門口一瞟,剛好看見站在門口的宓香當下正在四下環(huán)顧,應該是在找自己。于是伸手招呼她過來自己所在位置。
“閣主,昨夜您走后,無悠閣接到一項任務(wù):刺殺丞相——白鳳山。屬下認為白丞相與我們的計劃并無沖突,不應該接,但他們給的賞金很豐厚,而我們現(xiàn)下正是缺銀子的時候。因此,屬下也拿不定主意,特意來請示閣主,是否要接這項任務(wù)?!卞迪愫唵伟咽虑檎f了下。
白悠悠在創(chuàng)立無悠閣的時候,就立下一條鐵規(guī),那就是與實施計劃無關(guān)的任何人都不許傷害,當然,奸臣除外。而眼下,白鳳山白丞相絕對算得上一枚以民為重的好官,與奸臣那是沾不上半點關(guān)系,也因此,宓香才不敢擅自接下這任務(wù)。
流云在聽到宓香說刺殺丞相的時候,下意識看了一眼白悠悠,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是一臉平靜,不由得佩服,雖不知內(nèi)心是否一樣平靜……
“他們給的賞金多少?”白悠悠語氣依舊冷靜。
“十萬兩,黃金?!卞迪泐D了一下,說出后兩個字。
“……嘶……”流云聽到后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巨額啊!
盡管剛聽宓香說賞金很豐厚時自己已經(jīng)做了心理準備,在聽到確切數(shù)額后白悠悠還是吃了一驚。這么多,是誰這么大手筆要殺爹爹?
“知道下任務(wù)的是誰嗎?”流云在旁邊開口,把白悠悠心里的疑惑問了出來。財大氣粗喲,心里盤算著什么時候去坑點銀子回來,說不定之后的日子就吃穿無憂了。
宓香搖搖頭,打破了流云的白日夢。
“容我思考兩天再給你答案,你先去拖住他,不要讓他找別人?!卑子朴葡肓讼?,冷靜地回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