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這里?!?p> 反綁著雙手盤腿坐在地上,宋思雨嘟著嘴不滿的出聲抗議,她對面席地而坐的男子一身灰色棉布長袍,打從她見著他的第一面起就一直保持著淡然的笑容。
眼若寒星,鼻如懸膽,飛眉入鬢,冷峻非凡,一般的姑娘若是見了這樣的面容肯定會春心大動,無不為之著迷,可惜那是一般的姑娘,而坐在他對面的宋思雨現(xiàn)在不僅沒空欣賞他的那張迷倒眾生的臉,反倒是滿腦子想著怎么能想辦法狠狠的揍他一頓。
他笑得實在太欠抽,都有些對不起他冷峻的五官。
其實這一點都不怪他,想他行走江湖這么多年,做過的買賣無數(shù),見過的人也是無數(shù),這還是第一次見被人挾持還能這么淡定的女人,明知自己處境如何不僅沒有哭哭啼啼,反而還能如此淡然的跟他抗議的女人,恐怕除了她,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了吧。
有點意思,不,簡直是相當?shù)挠幸馑肌?p> 這世間如此無聊,他能有幸找著這么個有意思的人,當然得不顧形象的多笑會兒了。
“你笑完了沒有??!”
宋思雨不耐煩的問道,伸出一條腿就要去踹那人,可惜她高估了自己小短腿的長度,加上盤腿坐了那么久,這一伸腿人就跟著失去了平衡快速的往一邊倒去,猛地就倒在了旁邊的墻上,肩膀是頂在了墻壁之上,可頭卻因為身體的原因被扭曲成一個怪異的角度,脖子上的肌肉跟著一陣抽痛,那肌肉跳動的痛感嚇得她趕緊挪動了身體想要擺正腦袋,可越挪姿勢身體越扭曲,扭到最后差點沒自己把脖子給擰巴斷了。
那人看著她跟條毛毛蟲一樣在那里扭動,終是不忍心,好心的起身走過來,出手把她給扶正了,沒想她剛一坐直身體趁著他還沒來得及收回手,張嘴就偏頭來咬他,嚇得他猛地一抽手,她一個不穩(wěn)向后倒去,“咚”的一聲重重的撞到了后面的墻上,這下連驚呼痛都沒有了,她直接被撞得頭腦發(fā)脹,眼冒金星,暫時喪失了言語的功能。
“姑娘,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勸你一句,別再繼續(xù)亂動了,否則傷到的只能是你自己?!?p> 男子終于收起了那咧開的大嘴,微笑著把她扶起來靠著墻壁坐好,順便好心的提醒道。
“鬼才要聽你的!”宋思雨斜眤了他一眼,絲毫沒有因為他幫助自己脫離困境而抱有感激之情,而是在身體坐穩(wěn)后,晃了晃頭,感覺腦仁都要剛才的撞擊咣當出來了。
“女子要溫柔?!?p> 男子好笑的看著她呲牙咧嘴的扭動著身體,又坐回了對面的位置,離她遠遠的。
“要你管。”
她咕噥著,只覺得全身每一處爽快的地方,不是這里疼就是那里痛的。
早知道那么短的路程都不安全,她一定不會自己獨自前往,一定會拉著把守的護衛(wèi)一起走,可誰能料到這該死的貨會在那么短的路程里埋伏自己。
兩人現(xiàn)在身處一處閣樓,透過那精致的雕刻鏤花窗口,耳邊隱隱傳來陣陣梵音,不用猜就知道這里肯定是寺廟里一處隱秘之所。
“我討厭和尚廟?!?p> 宋思雨瞪著男子,如果眼神能殺人,估計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被戳了個透心涼了吧。
聞言,男子撓了撓臉頰,不好意思道。
“我也不喜歡和尚廟,那幫和尚很麻煩的。”
“那你還帶我來這里,還躲在這么個狹小的地方?!?p> 說著,她憤憤的環(huán)顧了四周一眼,說是狹小還真是對得起這個地方了,哪怕在現(xiàn)代寸土寸金的帝都,她都沒見過這么狹小的地方,更別說是這個時代了。
這地方眼看不過兩平方不到,高約莫不過一米五,自己就算站起來都有可能撞著頭,更何況對方怎么看都比自己高了一個頭不止,真想不通他為什么會找這么個地方,不嫌憋得慌嗎?
“沒辦法,找你的人太多了,而且其中不乏高手?!?p> 男子語氣抱歉的攤了攤雙手,可臉上一點都沒有抱歉的意思。
“那你還不快放了我!”
宋思雨瞪著他,真鬧不明白他這么費勁把自己弄來就為了一破戒指,那戒指難道真的如此重要?
“那可不行,怎么著你也得先把東西還我才成?!?p> 他那么辛苦的帶著她東躲西藏的才溜出了平?jīng)龈沁@么容易就放了她,那他以后還接不接活兒了。
“東西不在我身上?!?p> 她否認得極快。
東西的確不在她的身上,這在他擄走她的時候就已經(jīng)搜查過了,當然一點都不懷疑她的話。
“嗯,我知道?!?p> 男子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直看得她背脊發(fā)毛,汗毛直豎。
“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搜過了。”
他回答得理所當然,好像自己的行為很正常一樣。
話音剛落,她顧不得他剛才的警告,飛起一腳就踹了過來,這人占了她的便宜還真是好意思這么平靜的說出來,她恨不能一腳踹死他算了。
“女子要溫柔?!?p> 男子再次善意的提醒,卻換來她又是一記飛腳。
他笑著往后挪了挪,直到挪到墻的那邊,她絕對碰不到的地方才停下。
看他笑得高興,她也跟著微微一笑,右腳腳后跟在地上往后一蹬,鞋后跟就蹬掉了,她再一記飛腳,上好的云錦繡鞋就這么飛了出去,直奔那張惹人嫌的笑臉而去,就在她為自己偷襲成功之際偷笑的時候,那人卻搖了搖頭,伸手輕松的接住了繡鞋,一臉的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
“姑娘,我都已經(jīng)跟你說過幾次了,女子要溫柔。”
“你放了我,我就溫柔?!?p> 宋思雨回嗆他。
“你把東西給我,我就放了你?!?p> 男子一本正經(jīng)。
“不行!你要先放我。”
宋思雨看著他的視線落在自己沒了繡鞋的腳上,匆忙收回了腳,臉色立馬緋紅。
“那可不行,你得先給我東西。”
“你!”
“在呢?!?p> 男子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漲紅了小臉,幾次張嘴,卻都沒說什么,最終一咬牙一抿唇,轉(zhuǎn)過頭不再看他。
“怎么?生氣了?”
見她不說話,男子探身過來,卻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宋思雨懶得理他,扭動了腦袋不再看他,直直的盯著窗外。
窗外一片綠意,視線所及之處全是樹冠之巔,想來自己所處位置應是比較高的地方。一個白色的塔尖狀物體就在眼前不遠的地方,如果她沒有記錯,這是那天在寺廟之內(nèi)看見的那座用來存放舍利的舍利佛塔。
她記得好像方武說那座佛塔有五丈來高吧,那自己現(xiàn)在呆的這個地方豈不是也在五丈高左右?這時代的建筑技術已經(jīng)精進到能建造如此之高的木質(zhì)樓層了?不應該吧,她怎么不記得那天有在寺廟見過有五丈之高的高樓。
“姑娘,你咋這么倔呢,把東西給哥哥我不就完事兒了嘛。”
他就搞不懂了,那戒指又不是什么值錢之物,只是對自己的客戶而言比較重要,她一個外人,拿那戒指也沒什么大用,為什么就是死活不愿意還給自己呢。
宋思雨斜睨了他一眼。
“你要不要臉,誰大還不一定呢,還好意思自稱哥哥。”
這么久了男子都沒有對她動手,想來也不是那窮兇極惡之徒,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打打嘴仗痛快下嘴也是好的嘛。
她的反應倒是有點出乎男子的意料之外,聽她這么一說男子摸了摸下巴,嘴角斜斜一勾,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緊接著他欺身上前,趁著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把把她摁在了墻上。
“姑娘,雖說你年紀小了點,身材差了點,但是好歹也算是個女人,該有的地方都有,反正哥哥現(xiàn)在閑得無聊,要不咱來做點大人之間的交流?”
說完他還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不過他完全低看了宋思雨,對于他的威脅,她不過干笑兩聲,爽快的回了一句。
“要動手請快,指不定一會兒誰倒霉。”
她態(tài)度的隨意讓男子一愣,有些詫異,動作有了一些猶豫。
“你……”
他一個“你”字尚未說完,一柄黑色鋼刀破空而來,直貼著他的鼻尖插入旁邊的墻里,緊接著一陣掌風襲來,席卷起空間里堆積的塵土。
這里空間太小,男子無法躲藏,只得準備破窗而出,不過出來的時候他可沒忘記帶上宋思雨這張保命肉票。
一道黑影如云如霧,如泰山壓頂般籠罩下來,男子把宋思雨推到了前面當擋箭牌,那掌風瞬間轉(zhuǎn)了勢頭,生生的擦著她的臉擊在一邊的墻上,墻上瞬間被擊出一個掌印來。男子在她身后一聲淺笑,攜裹著她逃出了那狹小的閣樓,出來便是一處崖口,崖口處一黑衣黑發(fā)黑色面巾,全身上下都籠罩在一片黑中的男子正在崖口等著他,此人正是偶然探得二人下落趕來的刈。
一見灰袍男子帶著宋思雨出來,怕他對宋思雨不利,刈搶先動手,男子見他已呈攻勢準備上前,抓著宋思雨轉(zhuǎn)身就跑,宋思雨這才看清剛才自己蹲的居然是個佛龕頂上的空閣樓,能與那舍利塔同高不過是因為此處在一山崖之上而已。
“剛不還說來場大人之間的交流嘛,現(xiàn)在怎么跑得這么快?!?p> 被人夾在腋下,按道理說宋思雨應該選擇閉嘴免得咬了舌頭,可她就是不讓他稱心如意,偏偏要在那里說說風涼話才高興。
“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p> 男子咬著牙恨恨道,本來帶著她逃走就有些狼狽,她還在這里說風涼話,要不是為了拿她牽制身后緊追不舍的來人,他才懶得帶著她呢。
“打不過就只會逃,你也不過如此嘛?!?p> 不認識那追來的黑衣男子,但是看那架勢應該是來救自己的,當下她心里就安穩(wěn)不少,最起碼他能逼著男子轉(zhuǎn)身就跑,想來就是男子口中出城時遇到的高手,男子逃跑的速度也證明他肯定在那人手下吃過虧。
她這一說不要緊,男子突然收了速度,順手把她放了下來,這下?lián)Q她愣了。
“不跑了?”
“不跑了!老子又不是打不過他,只不過是因為帶著你而已?!?p> 男子忿忿的解釋到,叉著腰長舒了口氣,看著刈落在自己不遠處,剛才沒入墻壁的那柄黑色鋼刀此時正掛在他的腰間。
“放了她。”
刈開口了,聲音平淡不帶任何感情。
“老子就不!”
話音剛落,男子已經(jīng)欺身上前,一道白光閃過,剛還掛在刈腰間的鋼刀已經(jīng)出鞘,直奔男子而來,兩人迅速的纏斗在一起。
宋思雨因為被反綁著雙手,剛才又一直坐在閣樓之中,早已軟了腿,現(xiàn)在即使男子沒有挾持著她,她也沒辦法站起來逃跑,只得坐在那里看著兩人交手。
這古人打架果然不像電視里那樣花里胡哨,帶著各種特效,招式簡單卻招招致命。
刈的刀法并不繁復,卻剛勁有力,男子顯然不能招架那強硬的攻勢,漸漸的開始落入下風,刈一招“長河落日”直劈而下,男子一個踉蹌閃身堪堪躲過,可刀鋒還是擦著他的身體而過,割破了他的袖口,這可一點都不像他剛才說的,不是打不過,只是因為帶了拖累而已。
打不過就跑,雖然很丟人,但是保命更要緊,男子一點都沒猶豫,扭身躲過這一劈之后,他腳下輕輕一點,一提氣,整個人已經(jīng)在兩丈開外,果然他是跑不過而已。
見他一個輕功施展開來就出去如此之遠,刈猶豫了一下,并沒有追上去,而是反身落在了宋思雨面前。
“喂,女人!”男子見黑衣男子并不追上來,當即知道他的目的并不是自己,反而氣定神閑的站在原地抖了抖衣袍沖她喊道。
“記住,我叫翟曉,總有一天我會來找你拿回戒指的?!?p> “我叫宋思雨,你要是敢來,我一定讓你后悔你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
有了刈做為依仗,宋思雨膽子大了起來,說話也理直氣壯起來。
“好,我等著那一天?!?p> 翟曉開心的笑了,就像剛才在閣樓里她所看見的那樣。
見他身形一晃,人已經(jīng)消失在了視線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