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戒指正是下午的時候她跟方武兩人在佛堂里面發(fā)現的那枚玉石戒指,這次她把戒指拿在手里看得更仔細了。來來回回的想要看出這枚戒指的與眾不同,可那小小的戒指在掌中翻來覆去了幾遍,連最細小的邊角她都仔細的翻看了幾遍,還是沒有看出這戒指的獨特之處。
府里的護衛(wèi)不少,那人能冒著被發(fā)現的風險也要前來取回這枚戒指,看來對于他而言這戒指是真的很重要。
“夫人,這戒指有什么不對嗎?”
芷蘭看她看得如此仔細,心中納悶。
宋思雨的飾物都是她親手收拾的,她怎么不記得她的梳妝匣里什么時候有這么一枚毫不起眼的戒指,看那戒指質地不算上品,應該不是她所用的飾品才是。
見她問,宋思雨把這枚戒指的來源原原本本的說了個清楚,連著晚上發(fā)生的事情也仔仔細細的跟芷蘭說了一遍,芷蘭聽完沖她伸出手,宋思雨把戒指放到她手上,芷蘭接過戒指也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最后也是一撇嘴角,無奈的搖了搖頭。
“芷蘭愚鈍,沒看出這枚戒指的與眾不同。”
她把戒指交還給宋思雨,宋思雨接過戒指看了看,突然拿起戒指往手指上一套。芷蘭不知道她這么做是何意,但也沒有開口。十個手指頭挨個試了一遍,果然哪個都戴不上,看那窄幼的戒圈,她還以為是女人的飾物,一番比試下來,她覺得還是男人戴著會比較合適,只是佩戴這枚戒指的男人手指一定要比普通男人的手要纖細一些,要不然也是戴不上這枚戒指的,這么說來,那位不速之客的手倒是很合適,纖長精瘦卻蒼勁有力。
“夫人,時候不早了,您還是別看了,趕緊睡吧,要不白天可會沒精神的?!?p> 芷蘭看她一臉深思,開口提醒道,宋思雨“哦”了一聲,把戒指又塞回了荷包里,遞給了芷蘭。
“你先幫我收好了,別讓別人知道?!?p> 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這枚戒指放在芷蘭那里比放在自己這里要讓她更安心些。
“嗯,好的。”
芷蘭接過荷包,仔細的揣在懷中,宋思雨這才裹好了被子睡覺。
當她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她睜眼的時候佟蒼擎已經坐在的床頭。
“醒了?”
見她睜眼,佟蒼擎合上手中的賬本扔在一邊,脫鞋和衣躺在她的身邊,把她攬在自己懷里,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發(fā),不時的在上面落下一吻。
“不是還要過一陣才回來的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她這才逍遙幾天啊,他怎么就回來了,說好的倆月以后見呢,要不要這么不講信用,再說了她認識的佟大少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溫情了,很詭異誒。
“聽說昨天晚上府里來了不速之客,驚著你了嗎?”
本來方文是打算天亮以后再去報告給佟福的,事出突然他又不知道寺廟里發(fā)現戒指一事,加上來人走時撂下的那句話表明他還會再來,思來想去方文還是交待方武看好宋思雨,自己親自去找佟福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說了個清楚,這府里來了賊人,而且是奔著主子來的,嚇得佟福趕緊放了信鴿通知佟蒼擎,他們本來就是準備先巡視周圍城鎮(zhèn)的生意再一路向北的,這信鴿到了以后,佟蒼擎把手里的事情理了個七七八八,其余的都交給了同去的純子,都沒來得及多做休息,就一人一騎快馬絲毫不停歇的從外地趕了回來。
宋思雨搖了搖頭,伸手圈住佟蒼擎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膛,那平緩的心跳讓她覺得安心,白天寺廟里發(fā)生的事情和自己的猜想她都說了出來。
“……戒指我讓芷蘭收好了,除了咱仨沒有別的人知道?!?p> “那戒指真的沒有什么特別的?”
如果只是一枚普通的戒指通常是不會有人敢冒這么大的風險的,佟蒼擎有些懷疑,宋思雨想了下,輕輕的說道。“一會兒我讓芷蘭拿過來你看一下吧,可能你能看出些不一樣來也不一定?!?p> “好的,只要你沒事就好。”
佟蒼擎嘴上說著,決定等看了戒指以后再決定到底要怎么處理。
兩人在床上窩了一會兒,直到宋思雨的肚子很準時的鬧了起來他們才收拾起身,佟蒼擎先出去了,芷蘭進來服侍的時候宋思雨問起戒指的事情,芷蘭從懷里掏出了荷包。
原來她得知戒指的來由后擔心放在哪里都不安全,干脆就隨身帶著,為了以保安全,她不管做什么都盡量待在有人的地方。
梳洗完畢,芷蘭先行去安排用膳了,宋思雨歇了口氣才走出了房間,當她走到院子才發(fā)現,發(fā)現即使是白天,方文也安排了護衛(wèi)在院門口把守著,想來他是把對方的話放在了心上的。
護衛(wèi)看她出來,問了安后告訴她佟蒼擎在飯廳等她,她這才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穿過院落直往飯廳而去。
佟蒼擎起身后就在飯廳旁的偏廳處理賬務,要去飯廳會從偏廳門前過,宋思雨來了他就能看見,他想趕在她來之前把手中的事情處理完,昨晚上的事情說起來不算什么大事,但和自己最近在安排的事情一聯想起來,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心神不寧的。
幾家的賬目查看過去,他都看見芷蘭已經備好飯菜半天了,還是沒看見宋思雨的身影。
“去請夫人?!?p> 宋思雨一向吃飯是最積極的,今天這么拖沓倒是不曾有過,他心里有些不安。
小廝出去了,很快就回來了,卻帶回來宋思雨早就過來了的信息。
“什么?!”
“院里的守衛(wèi)說夫人過來得有一炷香的時間了?!?p> 小廝看著佟蒼擎越漸陰沉的臉,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聽了守衛(wèi)的回答,他回來的路上還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周圍,也沒在路上發(fā)現宋思雨的蹤跡,也沒有發(fā)現別的異常,這才趕緊回來稟報。
“找!”
佟蒼擎咬著牙,臉色微微有些蒼白,胸中壓抑的那團怒火終于爆發(fā)出來。昨天晚上那人來過以后方文已經加強了防備,對方居然還敢在大白天的就把人擄走,看來對方真的是沒把他這佟府放在眼里,也沒把他佟蒼擎放在眼里,面對這樣直接的挑釁,他怎能不怒。
“讓方文把所有的人都安排出去找,就算把附近挖地三尺也要把夫人給我找回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么生氣過了,即使上次宋思雨因為中毒昏迷不醒這么久他都沒有如此憤怒過,小廝也知道這次他是真的動了怒,一點都不敢耽誤,出了偏廳就直奔前廳找方文去了。
昨天晚上有些倉促,守衛(wèi)安排并不是太周到,大早上的用過早飯后方文把守衛(wèi)布置又重新安排了一下,這會兒正在院內各處查看布置情況,遠遠的瞧見一名小廝急奔而來,他認出那是跟著順子當副手的小廝,當下幾步迎了上去。
那小廝跑得急促,等到他面前的時候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出來,他趕緊伸手在小廝背上拍了拍幫他順了口氣,小廝看著他,張了幾次口都沒說出一句話來,直到氣順直了,這才蹦出句話來,方文一聽這話頭都大了。
“夫人不見了!”
不見了?什么叫不見了?這不早上還和院子里的守衛(wèi)打過招呼嗎?怎么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人就不見了?
他馬上就想到了昨晚的不速之客,該死,他還以為大白天的他不敢隨便出手,沒想到在已經有所防范的情況下他居然還敢在青天白日之下入府擄人。
“夫人是在從院子到飯廳的路上不見的,老爺說讓所有的人都去找,就算把周圍挖地三尺都要找到夫人!”
小廝此時已經緩過來呼吸,說話也順溜得多了。
方文看著他,眉頭緊蹙,招過身邊跟著的護衛(wèi)當下安排開來。
佟蒼擎的夫人在自家府上被人擄走了!
這平涼府的知府大人程洲還坐在自家的飯廳里愜意的跟夫人你儂我儂的用著早飯的時候,衙門就差人來報了,聽見這消息嚇得程洲當時就蹦跶起來。
他要不要這么倒霉?。?p> 前段時間平涼府才出了個盜賣鐵器的案子,現在又來個擄人案,問題這事主居然還是佟蒼擎??!那個五佟兩陳三小家的佟蒼擎??!那個富可敵國的佟蒼擎!!那個寧愿在城外獨建府邸也不入平涼府的佟蒼擎。
“老,老爺?”
看著程洲楞在那里,兩眼無神,身若篩糠,一旁的夫人小心的喊道。
程洲聽見喚他,先是茫然的轉過頭來看著她,視線落在一旁的衙役身上,眼中滿是驚恐,幾乎是咆哮著,他大吼出聲。
“找?。“l(fā)動全部的衙役去找?。〔还芨冻龆啻蟮拇鷥r,一定要把人找到??!”
“是!”
衙役得令轉身就走,程洲看著他走了,楞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也不顧自己有些不太靈便的身體,直往后堂跑,夫人看見他那著急樣,還以為后堂著火了,也趕忙跟了過去。
“屬下無能?!?p> 黑衣黑褲,黑發(fā)黑刀,跪在佟蒼擎面前的是順子一手調教出來的暗衛(wèi),在上次被人在野外追殺以后,順子就訓練了一批暗衛(wèi),而現在跪在他面前的正是其中最得力的一位——刈,是他在順子離開佟蒼擎身邊以后就一直跟在暗中保護著他,他得到的命令比誰都要早,回來得也比誰都快,可帶回來的消息卻不甚歡喜。
“可曾查到些什么?”
手指間轉動著小小的茶杯,茶杯內的茶湯早已經沒有了溫度,看著那上好的茶湯,佟蒼擎言語溫涼。
他這看似不喜不悲,不怒不嗔,可刈聽在耳里卻如見了那奪命的勾魂鎖一樣心驚膽寒,一滴冷汗沿著鬢角流了下來,消失在黑色的面巾之中。
“屬下無能,追查了當天到過寺院的所有人員,都沒能找到跟那戒指有關聯的人或物……”
話還沒說完,一道白光閃過,一物狠狠的擲在他的額角,打得他頭一偏,一絲紅艷順著額角蜿蜒而下,咣啷一聲碎響,剛才還在佟蒼擎指間的茶杯已經摔碎在刈的手邊,破碎的瓷片四處飛濺,劃傷了他的手背,一抹血順著傷口就流了下來。
“找不到你就不用回來了?!?p> 佟蒼擎從懷里抽出手巾擦拭著濕掉的手指,語氣平淡的就像是在跟人討論今天的天氣一樣。
“是?!?p> 隱沒在黑色面巾下的臉色并不太好看,一陣風過,堂中只剩下一地碎瓷片,一滴血滴落在其中一片瓷片之上,莫名的有些妖艷,看著那滴血,佟蒼擎甚是煩躁。
到底是誰這么大膽,居然敢跑到他的府上來干出擄人的勾當來,要是讓他查到,他一定會讓對方后悔生而為人,不過眼下這些都不重要,更重要的是這一切的起源。
桌面上靜靜躺著的就是剛剛才從芷蘭那里拿過來的戒指,簡單而質樸,這樣的東西平日里他連看都不會都看上一眼的,可是現在他恨不得把眼前的這枚肢解成一粒粒的顆粒,好好的看看它到底有什么價值,能讓人冒這么大的風險。
如果它真的很有價值,當初持有它的人又為什么會把他丟失,這是一個相當不合理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呢?
他的指腹在戒指上摩挲著,上面那些輕微的使用損傷也在他指腹上一一趟過,沒有什么特別的,都是正常的使用痕跡,那這樣的話,這戒指到底有什么用?
陽光之下,戒指有些透明,不太名貴的材質讓玉石里的絮狀物一團一團的,在戒指里糾纏成一個個的白點。
仔細看著那些零散的分布在戒圈里的白點,佟蒼擎突然覺著這分布怎么著都看著有點眼熟。
在哪里?到底是在哪里?
他閉上眼睛瘋狂的在記憶里尋找,可是腦海里全是最近看過的那些帳本,在腦子里把那些帳本一一的翻看過去,他努力的讓自己回想起更久以前發(fā)生的事情。
這個分布他一定在哪里見到過,一定在……
突然,一個人的臉出現在他的腦海里,看著那熟悉的眼神,他突然愣了,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在這時候突然想到他,這時候記憶就猶如泄洪一般,不經過他的進一步確認全都涌了過來,那一幕幕,一句句,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連說話時周圍的環(huán)境周圍的聲音他全都回想了起來。
原來你是如此的重要。
握著手里的戒指,佟蒼擎終于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