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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雄守雌

第三十八章

知雄守雌 贊旦生 4239 2019-07-08 09:00:00

  進入佟府,芷蘭跟三名侍婢被安排到一處別院之中,庭院不大,卻有一棟二層青磚琉璃瓦的小樓掩映在叢叢青竹之間,雕飾精致,幽靜雅致。

  見著小樓芷蘭倒是頗為喜歡,那別院處懸掛的“清雅居”三字牌匾更合她的心意。

  “咱們趕緊收拾一下,一會兒老爺夫人該回來了?!?p>  這小樓應(yīng)該是在他們來之前被人打掃過的,并無什么灰塵,但是她還是不放心的帶著三名侍婢把小樓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順便把馬車上的東西用得上的都搬到了院子里來。

  這邊大家正忙著收拾的時候,一道身影踩著重重的步子沖上了小樓二層,一腳踹開主屋大門,跑了進去。那身影雖快,卻還不到看不清是誰的份上,更何況后面還跟著悠哉悠哉的佟大少爺。

  看著兩人天差地別的神情,忙碌的下人都紛紛眼帶好奇的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大家都很好奇,可誰敢去問,那簡直就是自己找不痛快,所以好奇也就不過只是片刻,大家又都默契的繼續(xù)埋頭干自己的活,決定來個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反正該知道的,遲早就會知道的,畢竟他們家的主子不是個能心里能存得住事兒的人。

  他們是不想看也不想聽,那熟悉的怒吼卻是不免要自己蹦進他們的耳朵滿足一下他們的好奇的。

  “你不是都同意了嘛,還跟過來干嘛,自己找你的新媳婦兒去!”

  見著某人一臉閑在的跟在自己身后,溜達(dá)著就進了自己的屋里,宋思雨抄起桌上的茶杯扔了過去,某人都沒舍得伸手去接,只是偏了下頭,身形一閃,那茶杯便越過他直直的砸中了門柱,瓷片散落了一地。

  “我不過同意她跟咱們回平?jīng)龈钜欢螘r間,不是還沒同意別的嘛。”

  他也沒有想到孫娥月會如此直白的說出那樣的話來,這著實讓他也吃驚不小,只是刈前期帶回來的消息讓他多少心里還是有所準(zhǔn)備,當(dāng)孫娥月要求他代替哥哥去完成婚約的時候,他才會連臉色都沒變一下。

  某人卻是不同,直接當(dāng)場就炸了毛,什么芷蘭教好的禮儀都不顧了,當(dāng)場就摔了茶碗走人,他也懶得再留下聽那倆女人算計,抬著步子悠閑的也跟著離開了。

  “我呸,這都一起生活了,還要同意什么?!”

  她本來就不太能接受穿越過來的人妻身份,現(xiàn)在倒好,居然還要來個兩女侍一夫,真當(dāng)她心大什么事情都能忍氣吞聲呢。

  “誰說的是一起生活了。”

  躲過某人撲過來的狗牙,佟蒼擎熟練的生擒住那只狂暴的小貓按在自己懷里,捏住了她肉嘟嘟的臉頰,強迫她不能到處亂咬。

  “佟家府邸那么多,隨便把她安排在哪家宅邸不就完了,誰要讓她跟咱一起生活了?!?p>  她不同意,他還不同意呢。

  老太太的心思已經(jīng)越來越明顯了,說得好聽點是讓他替哥哥完成婚約,說得不好聽點,她就是想讓許如甄像她一樣掌控不在自己勢力范圍內(nèi)的平?jīng)龈「?,然后她才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住佟蒼擎。

  他又不是豬腦子,沒事兒會給自己找根栓脖子的繩子,不過他這次回來的目的本來就另有所圖,這時候順著點老太太的意思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你要讓人為你所用,總得先給人點好處不是。

  一番討價還價以后,佟蒼擎同意許如甄以表小姐的身份先到平?jīng)龈钜欢螘r間,至于婚約嘛,到時候再說。

  “喲,感情您還會金屋藏嬌那一套呢,想不到啊,您佟大老爺這一手玩兒得還挺溜啊,老實交待,以前是不是說出去忙生意是騙我的,其實不過是因為賴在哪個女人的溫柔鄉(xiāng)里出不來了?!?p>  宋思雨酸溜溜的說道,幾番掙扎都不能逃脫,只得老老實實的窩在他的懷里,滿臉的鄙視。

  “金屋藏嬌?”

  佟蒼擎沒有聽說過這個詞,并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不過那話中明顯的醋味他倒是聽得出來,心中一喜,心情甚好。

  “走,我?guī)愠鋈ネ??!?p>  府內(nèi)壓抑他并不想多待,剛才在堂內(nèi)話已經(jīng)說得明白,那許如甄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了別樣的韻味,剛才那番話已經(jīng)讓他家的小貓野性難馴了,他可不想她再來個少女懷春盡舒相思愁,讓自家的小貓再次離家出逃,所以他還是適時的回避一下比較好。

  “鬼才要跟你出門。”

  宋思雨白了一眼他,把臉撇到一邊。

  “我們?nèi)フ伊栌耧L(fēng)喝酒?!?p>  他捏了捏宋思雨的臉頰,開心的說到。

  當(dāng)四個人坐在清風(fēng)閣喝酒的時候有兩個人心情不是太好,一個是佟蒼擎,一個是凌玉風(fēng)。

  “為什么你喝酒還得帶上她,知不知道這很影響心情的。”

  灌下一杯酒的凌玉風(fēng)看著面前吃得高興的某人,恨自己只聽見來人傳話請喝酒就昏了頭,都忘記打聽下還有誰同行。

  跟凌玉風(fēng)一樣,佟蒼擎很后悔自己讓人去傳話的時候忘記囑咐凌玉風(fēng)自己一個人來就夠了,誰想到他居然會帶著端木修一起來。

  本來自己是打算帶著宋思雨出來散心的,這下倒好,成了他該找地散心了。

  “那么貴的酒都堵不住你的嘴,要想心情好就自己掏錢?!?p>  啃著雞爪的宋思雨看見凌玉風(fēng)一見自己就跟踩了狗屎一樣的臭臉就很有成就感,要知道佟蒼擎可說過,他是本朝名震江湖的黑臉判官,能在他手上逃脫的人簡直屈指可數(shù),而這屈指可數(shù)的人當(dāng)中就有她宋思雨的大名,而且自己還是唯一的女性,為此她覺得很是自豪。

  “老子早知道你要來,還不如自己掏錢呢,好歹能喝個痛快。”

  凌玉風(fēng)翻著白眼的夾起一根豬耳朵扔進嘴里狠狠的嚼著,好像嘴中的脆骨就是她的筋骨一樣,他嚼的越細(xì)致,心中的無名火就越能消退。

  “這可是你說的,那這桌就算你賬上了?!?p>  一聽說他要掏錢,宋思雨一招手叫來小二。

  “這位大爺說要先結(jié)賬,跟你們老板說一聲,去把賬算了?!?p>  先結(jié)賬后吃飯這樣的事情,想來平日里小二也沒有遇見過,猛地聽她這么一說,還以為她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看什么看,這位大爺本來就是個吃霸王餐的主,今天不過心情好才想要先結(jié)賬再吃飯,你要是還不把賬算來,小心這位爺一個心情不好,一會兒吃完就跑,看你找誰收錢去?!?p>  宋思雨翻著白眼一臉若無其事的胡扯,讓凌玉風(fēng)本就不太白的膚色更是黑得锃光瓦亮。

  “佟蒼擎,你要是下回再帶她來喝酒,就別找我!”

  凌玉風(fēng)一聲咆哮嚇得本就糊里糊涂的小二以為他真的是那兇神惡煞,出門只會吃霸王餐的惡人,趕緊一溜煙的跑了,先去找掌柜的把賬算了里,免得他真如那姑娘所說,吃完了就跑路,到時候這一桌子的飯菜錢掌柜的肯定算在他的頭上,以他每個月那幾個錢的工錢,他未來幾年都得喝西北風(fēng)過日子了。

  “佟蒼擎,你下回要是找他喝酒,一定要帶上我?!?p>  宋思雨一臉陰險的看著氣急敗壞的凌玉風(fēng),感覺自從進了王城以后心情從來沒有這么舒暢過,一時間手中的筷子生風(fēng),在桌上快速的來回往復(fù),不多久就見桌上餐盤漸漸空了下來。

  她吃得酣暢淋漓,某人終于怒了,一拍桌子,站起身來。

  “佟蒼擎!我走了!”

  “慢走不送!”

  宋思雨笑嘻嘻的揮揮小手,嘴里還叼著跟肚條咀嚼著。

  本來都已經(jīng)站起來準(zhǔn)備走人的凌玉風(fēng)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又坐了下來,見他又坐下,宋思雨咬著筷子頭好笑的看著他。

  “凌大官人,你不是要走了嗎?怎么又坐下了,還是舍不得這好酒吧?!?p>  凌玉風(fēng)不回答,只是甩了個大大的白眼過去,端起桌上的酒杯自己悶頭喝酒。

  眼見他不接自己的話,宋思雨覺得無趣,倚欄而靠,單手托腮,眼神落在樓下的街道,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筷子在指間旋轉(zhuǎn)起來。

  看著她旋轉(zhuǎn)筷子,一直在旁邊默默喝酒吃菜的端木修筷子一滯,猛然想起了一個人來,她從小也一直有著轉(zhuǎn)筆的小習(xí)慣。

  一樣的行云流水的動作,一樣小小陰謀得逞怡然自得的壞笑,哪怕聲音完全不一樣,可那張不會變的臉還是讓他不自覺地低喃出聲。

  “雨筠……”

  出口他便驚覺,馬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神從宋思雨的指間飄走。他雖然掩飾得快,卻沒有瞞過桌上另外兩位練家子的耳朵,他們的聽力一向一流,不過表情卻是截然不同。

  “什么君?君什么?”

  凌玉風(fēng)自然沒有聯(lián)想到宋思雨,只以為他是想到了別的什么,好奇的問出口,倒是佟蒼擎敏銳的察覺到他剛才口中的“雨筠”可能跟宋思雨有關(guān),表情明顯有些陰霾。

  見兩人反應(yīng),端木修知道自己剛才的失言這兩人都聽見了,再看宋思雨,指間的筷子依舊轉(zhuǎn)得飛快,眼神不知道落在遠(yuǎn)處的什么地方,想來她是沒有聽見自己剛才的低喃,不知道為什么,他長舒了口氣,臉上換上了輕快的表情。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君不見,高堂明月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fù)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君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cè)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復(fù)醒。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一首李白的《將進酒》,他已經(jīng)多年不曾摸過書本,居然還能一字不落的把它背誦完整,這多半都是家里有個應(yīng)屆生的緣故。

  “好詩?!?p>  聽他吟罷,就算是不懂詩詞的凌玉風(fēng)都情不自禁的稱贊有加,倒是平日里比較喜歡詩詞的宋思雨對此沒有什么反應(yīng),這點有點出乎佟蒼擎的意料。

  是她不喜歡這種風(fēng)格的詩詞?還是想要掩飾他們認(rèn)識的事情?佟蒼擎一直悄悄留心宋思雨的變化,卻見她神色如常,依舊盯著街道,指間的筷子不緊不慢的旋轉(zhuǎn)著。

  如果不是兩人真的不認(rèn)識,那就是她掩藏得實在太好。佟蒼擎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她。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相交歡,醉后各分散。永結(jié)無情游,相期邈云漢?!?p>  宋思雨看著腳下的游人,幽幽的吟出了這首李白的《月下獨酌四首之一》來。

  第一次見著端木修的時候她就敏銳的發(fā)現(xiàn)此人有些不一樣,那些和身邊人格格不入的氣勢,那舉手投足間的架勢,不像是所謂的練武之人,倒更像是現(xiàn)代那些訓(xùn)練有素的軍人,以前家的附近就是消防中隊,她對于那些每日沒事的時候就出來拉練的軍人見得多了,自然也就熟悉他們行動坐臥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來。今日再聽他吟出這樣的一首李白的《將進酒》來,她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這個時代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李白的存在,所以對面的人和她一樣,只是跨越了歷史的河流,逆流而上,和自己一樣穿越而來。

  如果說李白的《將進酒》會換來凌玉風(fēng)的稱贊,那么宋思雨的這首《月下獨酌四首之一》那么就讓他驚掉了下巴。

  他記得佟蒼擎說過她不會那些大家閨秀的玩意兒的,為什么她也能吟出這樣的詩詞來,還有那里面的一些遣詞用句,怎么聽都像是男子才能作出來的詩詞,難道佟蒼擎騙了他,其實這小媳婦兒是個男的?

  沒想到她居然會回應(yīng)自己,端木修猛地站了起來,也不再遮掩,心里琢磨了一下,報出了一個地名來。

  “遼寧!”

  宋思雨搖了搖頭,也報出了一個地名來。

  “重慶?!?p>  聽見不一樣的答案,端木修摔坐在椅子之上,那眼中涌起的希望在瞬間黯淡了下去,見他如此,宋思雨咬了咬嘴唇,眉頭皺起,有些欲哭的樣子。

  佟蒼擎眼底的陰霾更甚,顧不得身邊兩人,他過來一把抱住了她,再轉(zhuǎn)眼時,兩人已經(jīng)落到了樓下。

  “走,我們回家!”

  他緊緊的攥住了她的手,仿佛自己一不小心,她就會這樣從自己眼前消失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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