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跟凌玉風斗嘴后舒緩了心中的郁悶,回府的時候宋思雨明顯要比才出門的時候心情好很多。
一路上佟蒼擎都在思考一個問題,但是不管是因為凌玉風還是因為端木修,只要她心情能變好,佟蒼擎覺得都是值得的,反正現(xiàn)在在她身邊的人是自己,那個端木修就算真的跟她有關(guān)系那又如何。
回來的路上,佟蒼擎專門帶她去了王城最好的點心鋪子買了不少的點心,高興得宋思雨回府的時候完全都忘記了許如甄的事情。
“芷蘭,你看我?guī)裁椿貋砹??!?p> 人還沒進屋,宋思雨的聲音已經(jīng)提前進來了,正在奉茶的芷蘭聽見她的聲音,臉色一輕,嘴角帶笑的迎了上去。
“夫人你回來了?!?p> “嗯,我回來了……”
本來眉飛色舞的宋思雨一看見堂中坐著的人,瞬間眼含殺氣的回身瞪著自己身后的人,見她面色不善,佟蒼擎快步跟著進了屋,看見堂中之人,他臉上的笑意也瞬間冷卻,冷眼看著堂中的人。
“你怎么會在這里?”
許如甄見他臉色冰冷,下意識的咬了下嘴唇,起身斂裙為禮,語調(diào)輕柔,軟人心骨。
“姑母說讓我先搬過來住幾天,大家適應(yīng)一下,所以我就過來了。”
她說得輕巧,把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全都推到了孫娥月的頭上,雖然這也是孫娥月的意思,但是搬到一起住卻是她跟孫娥月提議的,第一眼就不太喜歡宋思雨的孫娥月自然是同意了她的做法。
“還說不是金屋藏嬌!”
宋思雨咬著牙恨恨的出口,瞥了一眼許如甄。
是啊,這樣軟儂的姑娘別說是佟蒼擎這樣一個正常的男人,就是她這個的女人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第一次聽見她聲音的時候,都難免軟了心神,醉了心智,差點以為她是嬌弱如蘭的姑娘,佟蒼擎會動心當然是理所當然。他是說自己對許如甄沒有感覺,可男人誰知道呢,要知道她以前可是聽說過一句話,叫做“男人說的能算數(shù),母豬都能上樹。”
“同樣的話我不再想說第二次?!?p> 佟蒼擎盯著許如甄,沒察覺到自己語氣有點冷,讓宋思雨以為他這句話是對她說的。
呵呵。
宋思雨在心底冷笑一聲,把手中點心狠狠擲在地上,轉(zhuǎn)身就跑,佟蒼擎見她往外跑,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剛想追出去,許如甄卻搶先一步攔下了他。
“表哥,小妹我到底有什么地方是不如她的,能讓你對小妹如此避之不及?!?p> 她聲音哽咽,眼簾低垂,點點淚珠滾落臉頰,如果是一般的男人見了肯定會護花之心爆棚,可現(xiàn)在佟蒼擎卻只覺得她礙眼。
“就算她哪點都比不上你,那她也是我佟蒼擎明媒正娶娶進門的夫人,而你不過終究只是一個外人?!?p> 佟蒼擎撂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就追了出去,許如甄一時呆住了,臉上淚珠連綿成線尚未停住,她看著佟蒼擎漸行漸遠的身影,恨得直咬牙,臉色扭曲得鐵青。
好,很好,她記住了,總有一天她要讓他為了這句話付出代價!
一旁的芷蘭站得很近,當然聽清了三人的對話,許如甄的表情她也看得清清楚楚,她心中所想,自己也能猜到一二,當下就決定以后要留心此人在清雅居的一舉一動。
佟蒼擎習武,按道理腳程應(yīng)該不輸宋思雨,可就那幾句話的時間,他偏偏就是沒能追上她,甚至失了她的蹤跡。
“該死!”
四下遍尋不到她的身影,他只希望刈沒有跟丟她才好。
既然找不到她,他不如回去把那橫生出來的枝節(jié)好好的修剪一下,免得又在自己不防備的時候又被人背后來一刀子,要知道家里的小貓可是很愛亂想的,加上現(xiàn)在又多了個端木修這個不知道來路的家伙,他可一定要把她給看好了才成,免得被別人捉回家去。
想到這,看看天色還早,估摸著孫娥月應(yīng)該還沒睡下,佟蒼擎當下就去了她的住所。
佟蒼擎到的時候?qū)O娥月倒是沒有睡下,不過侍婢進來傳話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讓侍婢去回了他,聽見侍婢的回話,佟蒼擎心底冷哼一聲,對侍婢說道。
“告訴老夫人,就說是關(guān)于表小姐的?!?p> 他就不信話都說到這地步了,她還會不見他。
果然侍婢進去以后,不一會兒就出來傳話,說是老夫人讓他進去。
已近休息的時間,孫娥月已經(jīng)準備就寢,佟蒼擎的來訪她不是沒有想到,自打同意許如甄出主意說要搬去清雅居,她就知道他一定會來找自己,只不過時間早晚而已。
本來他不是提到許如甄,她都不打算現(xiàn)在見他的,既然話都到了,那見見也是無妨的,這么多年不見她,也該讓他知道知道,到底誰才是佟家的掌家人,免得他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孫娥月早就聽侍婢說他是只身一人前來,白天的和善就沒有必要再繼續(xù)裝下去了,一見他進來,臉上就擺出了以往佟蒼擎很熟悉的冷臉。
孫娥月整理著衣袖,端起桌上的花茶,輕吹一口,淡淡花香彌散在房間之內(nèi),她既然都不再擺出溫和的長輩臉,佟蒼擎更是沒有必要擺出低眉順目的姿態(tài),一進屋就撿了張?zhí)珟熞巫?,也不管孫娥月樂不樂意,那囂張的氣息一點都沒有白日里的虔誠恭維。
他態(tài)度放肆,一坐在太師椅上就毫不掩飾的環(huán)視著屋內(nèi)。
孫娥月的房間他以前小的時候常來,只是哥哥去世以后她才不再讓他進屋,算起來這一晃就是十一年過去了。
踏進房間,他卻覺得這里跟自己記憶當中一樣,一點都沒有改變,連屋里的每一件陳設(shè)都跟十一年前一樣,古樸的家具,生機勃勃的盆栽,甚至連那太師椅的缺角都還跟十一年前一樣,只不過那缺角因為擦拭得多了有些光亮而已。
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過去,所以她對自己的恨也肯定如當年一般。
侍婢給佟蒼擎上了茶,孫娥月抬了抬眼,侍婢懂事的退出房間,把房門順手帶上,屋中已再無外人。
佟蒼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湯溫潤,溫度正好入口,一口茶湯下去,寒夜里冰冷的身體有了些許的暖和,他又喝了一口。
“你深夜到來,不會只是到母親這里來討口茶喝得吧?!?p> “當然不是。”
佟蒼擎把茶杯放到一邊,站起身背著手在房間里溜達。
當時他還年小,總會跟哥哥在這房間里追逐打鬧,等到現(xiàn)在年紀大了,才發(fā)現(xiàn)這房間其實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大,只是那時的自己因為有哥哥的陪伴所以并不覺得而已。
“那你為何這時候過來?!?p> 看著他在房間里四處轉(zhuǎn)悠,孫娥月不知道他現(xiàn)在心中所想為何,卻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年的夏天,他和自己的兒子在這屋里捉迷藏。
那時她的兒子風華正茂,年紀輕輕就接手了家里的商鋪,把生意做得紅紅火火,讓大江南北都知曉佟家商鋪之名,也算是年少有為了。如果不是當年的那場大病,自己的兒子也應(yīng)該如佟蒼擎一般娶妻生子,她也能夠含飴弄孫了。
可是一切都只是如果,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讓一切美好都戛然而止,她最疼愛的兒子倒下了,沒幾個月,她的丈夫也倒下了,她的眼淚都還沒有哭干,族中的長老就決定讓佟蒼擎接手了家族的生意。
居然讓她最恨的佟蒼擎接手了,本來揚名天下的機會就這樣生生的被他拿走,現(xiàn)在他居然還自作主張的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娶回了一個媳婦,這讓她怎么能原諒他!
“你不是應(yīng)該知道我為何這時候過來嗎?”
佟蒼擎回身看著她,一如小時候的眼神一樣,干凈直白,孫娥月卻恨極了他這樣的眼神,見他看著自己,她低頭看著手中茶杯,對于他眼中的詢問視而不見。
早已料到她會如此,她挪開眼神的時候佟蒼擎又坐回了太師椅中,兩手放在扶手上,舒適的靠在椅背上。
“說吧,你的條件是什么?到底要怎樣你才肯同意把我母親的靈位供入祠堂?”
這個問題在上次孫娥月來信讓他來王城的時候他就在回信中提到過,不過當時孫娥月并沒有在回信中給他答復,在白天見面的時候因為有宋思雨在,他也并沒有再提及,孫娥月也沒有多說什么,反正現(xiàn)在沒有旁人,不如大家有什么話明說,他是商人,他最喜歡能談條件的交易。
當然孫娥月也喜歡這樣的交易,所以她也很干脆。
“很簡單,你娶如甄做正房,我就同意把你母親的牌位供進佟家祠堂。”
正房?!她好大的口氣!
佟蒼擎冷笑一聲,知道這交易并不是那么好談下來的,他還以為娶了那許如甄便可,沒想到她們卻比自己想的要得更多,她們這是想要讓他休妻啊。
那可怎么行,他現(xiàn)在可是很中意自己養(yǎng)的小貓的,雖然牙尖嘴利了一些,但是每天上竄下跳打,倒是讓他平靜的日子有了歡樂,讓他把這快樂的小貓送出府去,那他的小日子豈不是又得回歸都以前的無趣,不行不行。
想到這,他笑了。
“看來咱們是談不攏的,不如我就此從佟家拆分出去另立宗祠,這樣我既不用娶那美嬌娘,也不用擔心自己的母親進不了宗祠,豈不一舉兩得?”
“你敢!”
本來端在手中的茶杯被孫娥月重重的放在桌上,濺出一片茶漬,潤濕了她的手,她卻并不在意,只是雙目圓瞪的怒視著佟蒼擎。
他居然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他真當她這佟家主母的白當?shù)膯??他以為這拆分支是他想拆就能拆的嗎?他以為現(xiàn)在佟家商鋪在南朝如此威名真的就是因為他佟蒼擎?他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沒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跟她的怒不可遏比起來,他倒是顯得平靜很多。
“而且這事我已經(jīng)提前知會過族中各長老,他們都是同意的。”
“什么?!”
他居然早就已經(jīng)見過各長老?
孫娥月沒想到他居然留有如此的后招,不免有些震驚。
各長老居然同意了?這怎么可能!
“我拿名下八成商鋪交換,他們倒是同意得相當之快。”
這天下的商戶,五佟兩陳三小家,這五佟的一半都是不得了的天文數(shù)字,更何況還是八成。
他開出的條件之高完全出乎了孫娥月的意料。
怎么辦?她該怎么辦?一直以為自己才是決定交易成敗的那一方,誰知道局勢會突然逆轉(zhuǎn),如果他真的把名下八成的商鋪都拿出來跟長老們做了交換,那許如甄嫁過去又有何用,那兩成的商鋪跟八成比起來,簡直是微乎其微。
不!不行!她一定要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不管是那八成,還是那兩成,她都要!
“你可以不娶許如甄?!?p> 她終于松口了,和佟蒼擎的建議比起來,她決定先解決眼前的事情更重要。
他不就是在乎那個宋思雨嘛,好,沒什么,不就是正妻嘛,這位置只要佟蒼擎還活著一天,她就能讓許如甄坐上去,何必急在這一時,那八成的交易不知道已經(jīng)進行到何種的地步,她必須得先知道對方的底牌才成。
“無所謂,她要是不介意在別院渡過一生,別說是正妻了,就算是主母的位置我都可以給她,反正不就一個別院嘛,她就算要在那邊當祖宗都沒我什么事,但是平?jīng)龈〖业呐魅酥荒苡幸晃?,而且只能是那一位?!?p> 佟蒼擎怎么能不知道她心底在打著什么主意,既然她還在考慮以后的事情,不如自己趁早的斷了她的念想,免得家里的小貓?zhí)焯斓穆渑?,要知道她最近的牙齒可是越來越鋒利了,咬人還是很疼的。
孫娥月沒想到他居然能這樣直白的宣示宋思雨的地位,本來還想著以后趁機會消滅這該死的阻礙的,現(xiàn)在看來她和許如甄得重新計劃一下才成了。
“那你母親的牌位也別想著遷回來!”
孫娥月不可能允許佟蒼擎就此拿住自己,知道他的母親一直是他的軟肋,她就不信他能不在乎,畢竟和那宋思雨比起來,母親在他心底的地位更重要。
顯然她低估了佟蒼擎。
“無所謂,反正分家以后她一樣的有位置可擺?!?p> 別看她是老狐貍,他的手段也是不可少的。
這一刀扎得孫娥月心頭直滴血,咬了咬牙,她又退讓了一步。
“除非你把許如甄帶回平?jīng)龈〖遥⒈WC讓她生活在主宅,我就同意你母親入宗祠?!?p> 只要在主宅一天,就是她們的勝利。
她的退讓在佟蒼擎的意料之中,也是他在來之前就計算好的,她能容讓的最大地步。
見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他也沒必要跟她再繼續(xù)廢話了。
“好?!?p> 撂下這個字,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孫娥月的房間,看見他如此利索的答應(yīng)下來,孫娥月知道自己著了他的算計,頓時怒從心頭起,操起桌上的茶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蒼!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