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有不少人便說她薄情,連女孩子哭了都不會哄哄。
而如今,面對這么一個群的女孩子對著她暗自垂淚,危蘭月不由得把自己的渾身解數(shù)使了出來,最終也不過是抬手為那個離她最近的人拭去淚水而已。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們何至于此?以后,你我還是這丁卯巷中最熟悉的一群人,不是么?”
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那一群抽抽搭搭的女孩子們,危蘭月不由得給那個大紅羅裙的姑娘使了使眼色,讓她去哄哄剩下的人。
只不過,這眼色是傳遞過去了,哄不哄卻又是對方的事情。
只見那人并沒有轉(zhuǎn)而去安慰其他的女孩子們,而是從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個精心制作的錦囊放到危蘭月的手上。將那人的指關(guān)節(jié)推進(jìn)去,確保這錦囊已經(jīng)到了危蘭月手中,那女子這才開始說話。
“實不相瞞,蘭月姐姐,你便是不說,我們也知道你為我們做了些什么。路士那一幫人從來都不是好惹的,蘭月姐姐還是早早離開京都為妙。這里是姐妹們湊出來的一些銀兩,蘭月姐姐你留著路上用。蘭月姐姐的大恩大德,我等丁卯巷的女子沒齒難忘。從此天高水闊,希望蘭月姐姐可以有一個好前程?!?p> 直到這人把這一串話說完,危蘭月才知道她們這是聚集在這里要做什么。手中的錦囊不由得沉重了幾分,也讓她的心里覺的暖暖的。
她往日里對她們那么好,其實根本沒有任何利益摻雜在里面。
只是現(xiàn)如今危難之時這一眾人的行為,讓她更加感受到了自己肩上的責(zé)任的重大。
“不了?!蔽Lm月把那個錦囊交回到紅衣女子手中,“這件事我既然已經(jīng)做下來了,那便沒想著做完了之后便倉皇逃走。你們既然消息靈通,那便應(yīng)當(dāng)知道我一個人離開其實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我離開了,還有我的家人,我的家人離開了,還有我的朋友,我的朋友離開了,還有你們……”
頓了一下,危蘭月把自己背后的那只傷口又因為激動握拳而裂開了的手往更后面藏了藏。
她掃視了一圈那些正在聽她說話的人,不由得臉上又流露出了平日里對待她們的時候的那種笑意。
這一笑,一眼萬年。
“既然這件事我已經(jīng)做了,那便是逃避不了的責(zé)任。所謂之格物致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些都是士大夫之子應(yīng)當(dāng)牢記于心的東西,我身為威武大將軍之子,自當(dāng)遵守?!?p> 看著那些為了自己而落淚的女子們,危蘭月不由得朝著她們的方向行了一禮。目光所及之處,她自然是希望能夠記住這里所有的人的面孔,但是很明顯——現(xiàn)如今的她,沒有那個能力。
就如那日與小皇帝談兵法一樣,不論她說的多么精彩,都只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倘若真真直接把她放到戰(zhàn)場上,她還不一定能不能想起來怎么做!
招呼了一下那個跟在自己后面的人以及何相府派來的家丁,危蘭月一行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離開了丁卯巷這個讓人不由得想到不好的事情的地方。
及到回到家之后,危蘭月自知自己理虧,直接去了危陽曜的書房前跪著,任由下人們怎么拉都拉不起來。
他們也是都聽說了今日的這些事兒的,所以對于那個敢于出手教訓(xùn)旁謝的危蘭月,一方面是恨她把臟水往自己身上潑,另一方面則是又不由得為她的行為暗自叫好。
外面的風(fēng)聲,早在兩人開始打起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人帶到了危陽曜這里。
而現(xiàn)如今危陽曜不愿意出門來見她,她自認(rèn)為其實是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的女兒做了這么一個不帶腦子的事兒罷了。
“爹爹,若是您覺得孩兒的做法有錯的話,還請爹爹告訴孩兒那種做法才是對的。到底該怎么樣,才能讓家國大事與自己的小事不沖突?”
危蘭月就這么長跪在書房門口,等著里面的那個人出來給她解答自己的疑惑。
她本以為自己會等很久,卻沒想到那人竟然在聽到自己的話之后直接出來了。
危陽曜看著那個跪在書房面前的人,那人身上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下來,一點一點的血跡昭示著方才事情的慘烈。而那自然垂在身體兩側(cè)的手,上面的傷口已經(jīng)做了初步處理,卻依舊看起來觸目驚心。
“你想問問我,遇到這樣的情況,到底怎么做才是最應(yīng)該的嗎?”
危陽曜的目光復(fù)雜,看著危蘭月的神色不由得帶上了些許深意。
“是。”
縱然那人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這么一番經(jīng)歷,卻依舊不改其目光中的堅定。
確定了那人的態(tài)度之后,危陽曜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的方向,接著才又把自己的目光轉(zhuǎn)移到危蘭月的身上。
“你應(yīng)該知道,那旁謝身后是路士他們一眾黨羽。若是你因為這件事與他們扯上了不可磨滅的關(guān)系,你以后在京城里的日子可不好過?!?p> “還有,你需知道,你要確定你這一失手殺人是因為對方作惡太多,而你防衛(wèi)過當(dāng)。而不是你本身就看著那人不順眼,于是便借著這由頭將其殺害?!?p> 危陽曜把這一席話說完之后,危蘭月并沒有立馬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在認(rèn)認(rèn)真真審視自己的行為。她是在想,自己停不下來自己的拳頭的時候,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只可惜,那時候的情況太過于混亂,根本就想不起來。
危蘭月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以表示自己對自己的觀點的堅持。
見此,危父那原本嚴(yán)肅的很的表情突然笑了。
“倘若如此,為父只能告訴你,你除去這橫行霸道的旁謝的行為是對的。倘若你當(dāng)時什么都不做,只是在旁邊圍觀的話,恐怕為父將會把你拒在危家大門之外!”
這一席話像是給了危蘭月突如其來的信心,讓她不由得笑了起來。
她本擔(dān)心危父會因為自己這一番惹禍上身的行為而再次把她責(zé)罰一番,卻不料對方并沒有做出那種讓她很是為難的事情。
既然最難搞定的自己的父親都已經(jīng)支持自己了,那她便沒有任何好顧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