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線帶著薄霧的濕從窗簾的間隙試探性的往里鉆,氣流從沒關(guān)嚴的窗戶卯足勁兒的跑進來,碰到空調(diào)的冷氣繼而變成了涼絲絲的風吹到床上躺著那人的臉上。
那人的睫毛輕顫,眼皮緩慢睜開,一雙黑眸盯著昏暗的房間許久,手從被子里探出來抓過床頭柜上放著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上午六點半。
他又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坐起身子,才看到床頭柜上放著一個蓋著蓋子的杯子,他掀開杯蓋就看到里頭的涼了的蜂蜜水。
裴嘉澤嘬飲了幾口,甜滋滋的味道瞬間席卷味蕾。
他開始回想昨天發(fā)生的事情,在和林霖打完電話后他心中煩悶就去學校小賣部買了瓶飲料,隨意打開了一個房間想獨自消化心中煩悶,可那飲料味道極怪、又甜……又似乎帶著一股酒氣,當時沒太在意,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那瓶飲料里面帶了酒精。
醉酒之后的事情,他記得七七八八,隱約記得杏遙似乎來了……然后還看到了陳沛寒?
之后的事情他就完全斷片了。
胖哥推開房門,看到裴嘉澤坐在床上苦思冥想的樣子,頓時樂了,很不給面子的吐槽,“嘉澤啊,我沒想到你竟然是個一杯倒,唉不是——你別瞪我??!我們講道理,我是真的第一次見到喝rio喝斷片的人哈哈哈哈哈——錯了錯了!裴嘉澤!裴裴?!……裴爸爸!裴爸爸你看看我??!嗚嗚嗚!”
裴嘉澤抬腿的動作一頓,沒好氣的在床邊找到拖鞋踩上,徑直往廁所的方向走,啪地一聲關(guān)上廁所的門。
胖哥在門外笑得幾乎快要撒手人寰。
“噯——裴裴!別害羞??!多可愛??!我昨天就應(yīng)該拍下來發(fā)微博給你粉絲看!我跟你說!現(xiàn)在很流行反差萌的!”
門里立刻傳來裴嘉澤惱羞成怒的喝止。
“閉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胖哥求生欲很低的捂著肚子笑得死去活來。
他昨天被杏遙叫來的時候,還以為裴嘉澤是生劈了一箱白的,結(jié)果一問才知道只是誤飲了一瓶rio,再看看醉得稀里糊涂的裴嘉澤,他一天的煩悶都一掃而盡,要不是經(jīng)紀人的道德操守還在,他恨不得對著床上的裴嘉澤來個一百八十度擺拍,畢竟這人平時高冷的要死,喝醉了萌乎乎地乖得不行實在是太反差了。
胖哥一路上憋笑憋得辛苦,載著人趕到劇組后,沒來得及喘口氣又被林霖叫回公司開會,只能讓新來的實習助理安安看著裴嘉澤。
安安剛從學校畢業(yè),雖然名字比較女氣,但卻是個一米八五的彪漢,蓄了一頭長發(fā)扎在腦后,帶著個墨鏡看起來跟個黑社會一樣,把裴嘉澤交給他,胖哥還是很放心的。
帶著安安回到劇組的裴嘉澤目光一對上陳沛寒,對方下意識的就露出微笑,還沒徹底笑開就被安安若無其事的一掃僵持在臉上,哽著一口氣不上不下的等人走了才對陳思思感嘆,“我還以為是黑社會呢?嚇死爹了!”
杏遙拎著從學校圖書館借來的一袋子書正在往課桌里一本本的塞,都是些課外雜書,導演說為了更真實,還是得費些心思在場景布置上,她靈機一動隨口說了句“噯,學生哪有不看小說的的?!什么霸道總裁愛上我、野蠻王爺索愛記都該有??!”于是被發(fā)配到圖書館當搬運工。
她實在是太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多嘴了,在劇組坐著當擺設(shè)多舒坦??!
剛回來就看到坐在座位上寫字的裴嘉澤,他面前攤開了一本高一物理課本,手上正在推算課后習題,他看得認真,筆下寫出一串又一串公式,完全沒注意到周圍來了人。
杏遙站在他面前看了許久,和那串公式大眼瞪小眼看得自己都要變成公式前及時收手,從兜里掏掏,拿出一個草莓味的糖果放在他桌面上,偷偷看了眼周圍,見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才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和他說話,“你好點了嗎?”
裴嘉澤握著筆的手一頓,筆尖在草稿紙上落下一灘濃濃的墨漬,他盯著那灘黑色,輕嘆了口氣,抬起頭看她。
那雙黑眸和昨晚不同,此刻那里頭沒有昨天的濕潤,被頭頂通亮的燈光分散了些光,顯得偏為柔和,像是冬天里冒著暖氣熱溫泉,拽著你的腳踝把人往里頭拉,然后溫熱的水瞬間包裹你全身,暖得人通體舒泰。
杏遙把草莓糖往他手的方向又推了推,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如果還是不舒服的話,可以吃顆糖!”
裴嘉澤垂眸看了眼挨著自己手背的糖,指尖捻著糖紙,左右一拉,圓滾滾的紅色糖肉就出現(xiàn)在手心,用另一只手拇指和食指夾著糖果,草莓的清甜味立刻充斥著他們中間的空氣。
杏遙吞了口口水。
可裴嘉澤笑得比糖還甜,他手里捻著糖,視線也黏在糖上面,上齒輕咬著下唇,連額前吹拂的碎發(fā)都意氣風發(fā),他忽而從糖果上挪眸看向她,手指一轉(zhuǎn),將那顆糖送到她唇邊,指尖捏著糖輕推就送進了她口中。
杏遙還愣著,糖果碰到舌尖立馬漾開一片甜意,她捂著嘴唇,呆呆地看著裴嘉澤。
剛才……
好像碰到他的手指了……
溫熱的觸感……應(yīng)該是他的手指吧?
杏遙眼都不眨的看著他。
裴嘉澤動作很快,見杏遙吃了他送過去的糖,就收回了手,臉上燦爛的笑容也跟著收了回去,把染臟的草稿紙翻了一面,又拿起筆重新推算剛才的題目,語氣淡淡的。
“我沒事了?!?p> 好像剛才做出那樣舉動的人不是他一樣。
杏遙有些恍惚的“哦—”了一聲,乖乖地轉(zhuǎn)身就走,暗自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錯覺?應(yīng)該不是錯覺吧?明明嘴里的草莓甜是真實的,但——裴嘉澤的反應(yīng)怎么跟他的舉動完全不符合?
她舌尖卷著糖往左邊腮幫子送,鼓著腮幫子沉思著往菲菲那邊走,完全沒注意到拿著筆看似在做題的裴嘉澤卻一個字未落,筆尖在空中輕顫兩下,又落下一灘黑墨。
南有嘉漁
裴嘉澤:甜嗎? 杏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