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榮寶兒猶豫了一下,還是妥協(xié)了,“翠衣,你代我去給二嬸子上柱香,燒些紙錢吧!”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把姑娘的心意,帶給二夫人知道!”榮寶兒肯使喚她,讓總覺得自己,沒有盡到做奴婢的本分的翠衣,打心里高興起來,跪在地上磕了頭,答應的特別爽快!
“好了,時候不早了,咱們一塊兒吃了午飯,然后我還要趕回鈔紙胡同去幫忙呢!”榮高氏看見榮寶兒平安無事,打心眼里往外高興。怕榮寶兒難受,就不想再談論榮章氏的事情。在鈔紙胡同忙活了大半天,也不知道饑渴,現(xiàn)在摟著女兒,才覺得五臟廟在敲鑼打鼓的抗議。
“娘還沒吃午飯?”榮寶兒趕緊坐起來,準備去安排,被榮高氏一把又拉回了炕上。
“家里這么多人,哪還輪到你親自去安排,老實陪娘待一會兒,你不知道,你差點把娘嚇死了!”榮高氏想起當時的情景,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圣人到玄靜觀之前,京衛(wèi)指揮使司的人就先到了,要把我們都給攆出去。幸虧袁敏行看到了我們,特意吩咐把我們安排在了四御殿旁邊的七真殿,要不然,你爹就不會發(fā)現(xiàn)石臺西邊的藤蘿,像是有人特意加固過,也不會跟袁敏行商量過后,叫你二叔帶著一隊京衛(wèi)指揮使司的兵卒,悄悄的過去查看,更不會發(fā)現(xiàn)有人從石臺上跳了下去,你卻還在上面,差點被人給傷了!”
“是嗎?”榮寶兒聽著榮高氏一段話里,連著兩次提起袁敏行,又想起要不是他,替自己往鳳翔侯府送信,自己現(xiàn)在不知道會怎樣,覺得很應該送些禮物表示感謝。
“還不止這些!”榮高氏想起了榮曜在馬車上說的話,只挑了兩句跟榮寶兒說了,“袁敏行聽到你爹喊,石臺西側(cè)跟人搏斗的那個是你,立刻就舉弓射箭,才救下了你,后來還親自去了石臺那邊,把你帶回到娘身邊!”
“呃......”聽了榮高氏的描述,榮寶兒腦海里,突然閃過了昏厥之前的一些片段,果然那個人是袁敏行?不自覺的往頭上摸了摸,榮寶兒想起了那支嵌紅寶石菊花金簪,“我的菊花金發(fā)簪......”被他給撿到了?
“寶兒!”榮高氏有些生氣,提高了音量叫榮寶兒,她在跟她說袁敏行是她的救命恩人,結(jié)果榮寶兒卻只想著發(fā)簪?
“娘,袁敏行又救了我一次,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他,我手里多是些頭面首飾,可是他又不是女孩子,我也不好送他這些東西吧?”榮寶兒看著帶著怒氣的榮高氏,腦子里立刻反應過來?!耙蝗荒锾嫖疫x些合適的禮物,好好感謝一下袁敏行?”
在古代,像發(fā)簪這種帶著私人印記的閨閣物件,是不應該流出去的。萬一被哪個登徒子拾到了,拿著找上門來,說是跟他私定終身的信物,那這個女子的名節(jié)就全毀了!雖然榮寶兒相信,以袁敏行的人品來說,他絕對不會干出這種齷齪事。
說起來,那支嵌紅寶石菊花金簪,是榮寶兒十三歲生日,榮曜送給她的生辰禮之一,簪挺上還鏨著“賀愛女寶兒豆蔻,芳齡永駐!”。若真是袁敏行拾到了,就算他當時不知道,過后也該看得見,可是他并沒有送還回來。
當時的榮寶兒,處在十分的驚懼之下,白日里都見到了天上的繁星,所以她現(xiàn)在并不能確定,當時的情況下,究竟是真的看到袁敏行撿了她的發(fā)簪,還是看見的只是她的幻覺。
“你這孩子!”榮高氏聽了榮寶兒的話,覺得誤解了她,感到心里愧疚,嘴上卻不肯承認,“這種事哪還需要你去操心,你放心,有娘呢!”
說著話,壽嬤嬤帶著人送了飯上來,榮高氏看著一桌子黃的豆包,小米粥,綠的青團,炒青菜配拌涼菜,還納悶,“怎么回事?你們就給姑娘吃這些粗糧素菜?怎么細米,白面,肉食一樣都沒有?”
“娘,不是她們不給我吃,是我實在吃不下那些!”榮寶兒給榮高氏夾了一個大黃米的黏豆包,自己則捧著一碗小米綠豆粥喝?!暗仍蹅兂酝炅孙?,我再讓壽嬤嬤給娘解釋!”
抱著一肚子疑問,榮高氏在榮寶兒的陪伴下,吃了飯,榮寶兒去看小弟弟,壽嬤嬤低聲跟榮高氏說了一遍,從榮曜和榮高氏走后,家里發(fā)生的事情,還特意提及了袁敏行闖進屋里看榮寶兒一段,榮高氏聽著就是一愣。
“你是說,明知道我跟夫君不再,他還是敲昏了長壽,硬闖進了梢間,看寶兒?”榮高氏有些難以置信,看著禮數(shù)周全的袁敏行,會做出這樣出格的事情來。
“千真萬確,是奴婢親眼所見!”壽嬤嬤想起來還覺得氣憤,千錯萬錯,都是袁敏行的錯!“當時姑娘的神志還不十分清醒,沒有立刻攆他出去,可是袁大人可是清楚明白的很!”
“好了,這件事我有數(shù)了!你叮囑好其他人,嘴都給我閉嚴實了,要是讓我聽到了有人敢亂說話,別怪我不念素日的情分,翻臉無情!”榮高氏神情冷厲的囑咐壽嬤嬤,事關榮寶兒,她絕對不允許有絲毫差池。
“是,夫人放心,奴婢保證不會讓人嚼蛆,壞了姑娘的名聲!”壽嬤嬤咬著后槽牙,卻微笑著,她一輩子沒個女兒,看著榮寶兒從呱呱墜地到如今長大成人,心里待她比自己兒子還親呢!自然要保護好她!
“寶兒這段日子,就交給你費心了,尤其是她日常的飲食,更要留心。等鈔紙胡同那邊忙完了,我再一起謝你!”
“夫人放心,有奴婢在,絕對不會讓姑娘受了委屈!”壽嬤嬤是榮高氏的陪房,從十幾歲就被榮高氏親娘,交給了她屋里的掌事嬤嬤帶在身邊調(diào)教,幫著榮高氏看管內(nèi)宅都是得心應手的,照看榮寶兒這件事,根本就不在話下。
看看時辰,榮高氏要起身去鈔紙胡同了,榮寶兒聽到動靜,快步出來,挽著榮高氏的胳膊,非要送她出門,榮高氏本來擔心她的身體虛弱,是不同意的,耐不住榮寶兒會撒嬌,只好皺著眉頭,被榮寶兒扶著到了二門上了馬車,看著榮寶兒先轉(zhuǎn)身回去院子里,榮高氏才帶著翠衣,吩咐了木藍駕車出門。
可能是因為環(huán)境陌生,或者是身體真的不舒服,榮章氏的兒子,除了吃奶和睡覺,就是在不停的哭,榮寶兒看著干著急,卻束手無策,連乳娘都被鬧得滿頭是汗。壽嬤嬤怕他吵到了榮寶兒,安排他跟乳娘去西廂房里住,榮寶兒想了想,覺得不放心,還是把他留在了身邊。
下午,翠衣就被木藍駕著馬車送了回來。早得了榮高氏吩咐,怕有什么跟著翠衣回來,傷害到榮寶兒的壽嬤嬤,堵在院子門口,先用點燃的艾蒿草在她頭上揮了幾圈,又吩咐人煮了艾蒿水,抬去倒座,給翠衣泡澡,換了新衣服,換下來的衣服都拿去燒了,才讓翠衣回到榮寶兒身邊伺候,給她詳細講述了一下祭拜的過程,和鈔紙胡同現(xiàn)在的情況。
“有咱們侯爺和夫人主持,凡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條的,二爺這時候還沒緩過勁來,渾渾噩噩的,還錯把奴婢看成了夫人。榮三爺和三夫人上躥下跳的,也沒人搭理他們,他們那個孩子在靈前跪著,看著嚇得不行,臉都青了,他們也不管!”
晚上,榮寶兒看著乳娘好不容易把小祖宗給哄睡了,一時半會兒的還不想睡,怕吵醒他的榮寶兒,帶著翠衣到次間,看著本游記,突然想起來,問翠衣,“我早上聽壽嬤嬤跟你說,嵌紅寶石菊花金發(fā)簪是丟失了?”
“是壽嬤嬤清點姑娘出門帶的首飾,發(fā)現(xiàn)少了那個發(fā)簪,就問奴婢可記得落在哪里了,奴婢只記得,姑娘在清虛道爺?shù)撵o室里小憩的時候,發(fā)簪還在姑娘頭上的,后來怎么丟的奴婢也不知道,壽嬤嬤就擔心,那簪子挺上,還刻著姑娘的小字,若是被有心人撿了去,再傳出什么風言風語,壞了姑娘的名聲就不好了!”
“翠衣,我覺得,我昏迷前,看到他撿起了我的發(fā)簪!”榮寶兒思量再三,還是對翠衣說了自己的“所見”?!翱墒遣桓掖_定!”
“他?誰?”翠衣立刻警覺起來,要真是被人撿了去,那必須告訴侯爺,想辦法要回來,不能給人可乘之機,敗壞了姑娘的名聲。
“我想,是把我送回到我娘的馬車上的那個人!”榮寶兒垂下眼簾,咬著嘴唇低聲說,“可是當時我被嚇得不輕,到現(xiàn)在我也分不清,是真的被他給撿了去,還是我的幻覺!”
“袁大人?”聽了榮寶兒的話,翠衣想不通了,“若是他撿到了,那昨天來看姑娘的時候,怎么不把簪子還回來呢?雖然那金簪值錢,但怎么看他也不像是那種見財起意的人,他應該也不缺那點銀子。”
“所以這件事,我才沒敢跟娘說?!睒s寶兒被翠衣這么一說,心里更是不敢確定,閉上眼,榮寶兒往后躺倒,“他救了我,我還把這樣莫須有的事情,推到他身上,娘聽了都會不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