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黎陌的過去（2）
黎陌正在自己屋里溫習(xí)著功課，門就被一腳踹開了。
方秀霞抱著一大堆衣服，幾乎把人都掩蓋住了，只露出一個冷漠的腦袋，“把這些衣服洗了”
黎陌趕忙從凳子上站起來，伸手接過，“嗯”
方秀霞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回過頭走了，黎陌盯著她的背影，眸色深深。
此時正是隆冬，黎陌搓著凍得通紅的手指洗完了衣服，又生火做上了飯，才將紅腫的手指伸近竄動的火苗。
頓時覺得僵硬的手指緩緩化開，開始發(fā)熱發(fā)癢，黎陌蹲在灶旁，一根一根的搓著，小臉上嚴肅到?jīng)]有表情。
吃過了飯，便見小姨家的弟弟大聲嚎哭的跑了進來，剛剛十歲的人，此時裹得像是一個棉球，跑的跌跌撞撞。
黎陌伸手扶住他，卻不料懷里的人站穩(wěn)了就一把推開了她，。
她一時沒有防備，差點做到地上。
“你.....小虎他打我，他不讓我跟他們一起做飯，你幫我打他去........”
劉長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臉也臟兮兮的花成一片，手指緊緊攥住黎陌的衣服，使勁往屋外拉。
小虎是村里孩子的小領(lǐng)導(dǎo)，剛上了初中的年紀(jì)，平時卻帶領(lǐng)著一幫孩子偷雞摸狗，調(diào)皮搗蛋，不學(xué)無術(shù)。
黎陌猜想的今天肯定是偷偷地在哪家的廚房，摘了野菜，弄了野肉，要作鬧玩做飯的游戲。
“你不要跟著他們玩了，自己玩也挺好的”
劉長慶哭鬧不依，伸手就要打她，“不，我就要玩，我就要玩，你不幫我我就告訴大姨......”
劉長慶從小就會各種告狀，只要黎陌有一件事不符合她的心意，他就會告訴告訴方秀霞，而迎接黎陌的，就是一場罵或是一頓打。
黎陌并不太在意了，隨便吧，反正她幫著他也是她的錯，帶著弟弟不學(xué)好，作亂做壞事。
不幫著就是告狀，也是她的錯，沒有姐姐的樣子，不知道維護弟弟，橫豎都是一樣的結(jié)果，隨便吧！
“你隨便吧！”
劉長慶不可思議地抬頭愣愣的望著她，兩道鼻涕幾乎要留到嘴里，好一會才有些尖利的叫道，
“姐......”
黎陌轉(zhuǎn)身的動作頓住了，她想起來小時候，剛學(xué)會跑的劉長慶攥著她的手指，在身后粘著她，聲音奶氣地姐姐姐姐一聲聲叫著，仿佛不會疲倦，仿佛不知停止。
黎陌看著他的花臉，一瞬間覺得自己被什么無形的東西緊緊地綁縛住了，終于認輸了一般，帶著他去找小虎他們。
小虎雖然是個小領(lǐng)導(dǎo)，卻是有些害怕又有些喜歡黎陌的。
黎陌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可愛，大大的眼睛像是琉璃一樣閃爍著光芒，整個人就像是童話中的小公主，即便穿著褪了色的舊棉襖，也干凈剔透像是山間白雪。
村里就只有她，和別的小朋友都不一樣，村里的小孩子幾乎都喜歡親近著她，只是她卻不愿意在和他們玩在一起。
見到黎陌，小虎自然不敢再嫌棄劉長慶，帶著他一起玩。
而黎陌得到了方秀霞的一頓臭罵，或許是快過年了，心情不錯，也就沒有打她。
黎陌知道，過年了，也不會有人會給她壓歲錢，不會有人陪著她守夜，也更不會有人記得過年是要給小孩子添置新衣服的。
黎陌克制住想哭的欲望，呆呆的想著，他們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不能要求太多的，他們給我的就夠我感恩戴德了，這么想著，心里好像好受了不少。
她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的親生父母，可是能狠心把孩子賣掉，她又怎么能期待他們待她好得過黎家父母。
黎陌就這樣無悲無喜的慢慢長大，越來越漂亮，也越來越像是路過借宿在這個村子的小仙人，跟這個村子的氣息分外不搭。
黎陌也越來越不喜歡外出，她經(jīng)常宅在家里，除非是必要的采購。
因為她實在厭煩街坊鄰居一臉淫笑的跟她打招呼，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扒光。
但是她不能再面上生氣，她得笑著。
剛上了高中那年，黎陌已經(jīng)在鎮(zhèn)子里找了好幾分工作，早上上學(xué)前摘菜洗菜的，放學(xué)后發(fā)放傳單的，晚上飯店端盤子洗碗的，樣樣累人，壓著她尚且稚嫩的肩膀。
黎陌還在教室里上課，便見到楊麗娟猛地撞開了班級的門，滿臉淚水，全然不顧老師和同學(xué)的目光，拉著黎陌就跑，黎陌認真地向老師道歉，才跟著她走。
路上問她，才知道她父親喝醉了酒，在賭場跟著別人賭，賭輸了卻一分錢都拿不出來，對方氣的火冒三丈，揚言要剁掉她父親壓下籌碼的那只手，賭場也不管，場面一時混亂不堪。
楊麗娟正在準(zhǔn)備高考的事情，當(dāng)時學(xué)校已經(jīng)給高三生放假，她不知道怎么得來的這個消息，匆匆的趕去賭場，被那場面嚇得淚流不止。
賭場人見她本來是想要壓下她的，可她謊稱可以籌到錢，才被放了出來。
楊麗娟當(dāng)然籌不到那么多錢，可是她又不能拋下她父親不管，走頭無路中才慌亂的拉著黎陌。
黎陌跟楊麗娟到場的時候還是一片混亂，楊麗娟的父親被壓在賭桌上，被打的鼻青臉腫，鮮血直流，臉也慘不忍睹地被人用腳狠狠地踩著，貼著桌面。
楊麗娟猛地撲過去，抱著父親哭，那踩著她父親頭的男人一頭黃毛，嘴里叼著一根煙，明明滅滅的只剩個煙頭，朝著地上的楊麗娟扔去，楊麗娟痛的驚呼，那男人囂張的笑，“錢呢？沒錢就把你老爸的手剁掉，這是規(guī)矩”
黎陌不知道楊麗娟把自己拉過來是打算怎么樣，可能是因為自己會一點功夫，能打，可能是一直以來的依賴，但是她來了，就不會無動于衷。
她心知道自己打不贏的，再說欠的錢，跑得了一時跑不了一世。
忽然她瞥見桌子上混亂一片的籌碼還有一部分是楊父的，就抬頭直視著那小頭目，指了指他腳下的人，小小年紀(jì)氣勢卻并不輸給他，“他還有些籌碼，還是可以繼續(xù)的，讓我代替他可以吧？”
那頭目驚艷她的美麗，看的眼睛都直了，過了一會才鄙夷地說道，“就你？你賠大爺我玩玩還好！”
說罷便是囂張的大笑起來，黎陌也不急惱，還是一副閑淡的樣子，笑笑開口，“就當(dāng)是我配你玩吧”
那人見黎陌的笑容，被迷惑似的說道，“好，你說的，若是輸了你可要陪著我好好玩玩，若是贏了，哈哈哈，你怎么可能會贏.......”
黎陌等他笑完，才繃著小臉道，“那可不一定，若是我今天運氣好呢？所以你還是先說說我贏了怎樣？”
那人不屑的說道，“若是你贏了，那老東西欠的錢就算了，我也不會找事了！怎么樣？”
黎陌勾起嘴角笑了笑，如冬日暖陽，清冷中又帶著暖熱，驚羨了眾人的眼睛。
她看著周圍圍上來的眾人道，“那，一言為定，請眾人作為見證”
那人還以為她有幾分本事，卻沒想到怎么玩的都不知道，頓時更加氣焰囂張，尤其是第一局贏了之后。
他認定這個美人今晚就是他的了，臉上也浮現(xiàn)了猥瑣污穢的笑容。
然而讓她措手不及的是，接下來，黎陌玩一局勝一局，幾乎是壓制性的勝利，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jīng)輸了。
他臉色有些發(fā)白，嘴里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黎陌從小記憶力驚人，簡直是過目不忘了，再加上對方也不是厲害的高手，這對她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了。
最后，那人也沒有太為難他們，放了他們離開。
黎陌臨走時，一直覺得身后那雙眼睛如刀芒一樣狠狠地剮著她，她心里厭煩，隱隱也知道自己估計是被記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