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子陽走過這金色的臺階,蜿蜒而漫長,但時間似乎又很短暫。沒過多久,他便走到了一扇圓門前。那門上赫然顯現(xiàn)著似五行陣法的圖,上面刻印著羞澀的古代文字,讓人分不清這究竟指明了什么。
子陽抬頭看了看,眼中劃過剎那的畫面,幼小的子陽站在原地,身旁一個妙曼多姿的人兒牽著他向一尊佛像走去,消失在云霧之中。憶往不過瞬息,一聲清脆而又尖銳的鳥聲從門內(nèi)傳來,將他拉回了現(xiàn)在。
一只小巧的鳥兒穿透這鋼鐵般的門,探出全身,黑色的雙眼透露出一股人世間少有的光芒。它短小的鳥喙使勁的沖著門,撲震著翅膀,抖了抖頭,拼命的往外鉆著。
終于穿透了門,它搖晃著腦袋,急促的拍打著翅膀,在半空中亂舞,像只剛出生還在學著如何飛翔的幼鳥,左右搖擺歪歪頭,看了看子陽,“何人?”從那幼小的身軀里竟發(fā)出一股渾厚低沉的聲音,那音色似乎同大鼓一般,飽滿而圓潤。著實讓人難以置信。那聲音回蕩在山洞之中,將子陽包圍住,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朝著子陽襲來。
二人對視,誰也沒有再發(fā)出聲。不知不覺中一團黑影從那小鳥的身后逐漸地逼近,越來越龐大,逐漸吞沒半片山洞的黑影,借著微弱的洞光在紅水晶的襯托下泛著絲絲紅光。
一個長長的深黃色的鳥喙從黑影出緩緩而出,黑曜石般的雙眸,炯炯有神,五光十色的羽毛,包裹著閃著微弱的光芒,慢慢的黑影褪去,它站在小鳥的身后,微縮著個脖子,忽而朝著子陽一頓亂吼,張牙舞爪著,細細的舌頭伸了出來。
“是我,一彩”子陽閉了閉眼,發(fā)出一股無可奈何的嘆息,像極了帶孩子的媽,操碎了心。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它定了定神,看著前方,回味了兩三遍,然后又低了低頭伸出去看著他。
“子陽?”
“哎……她是怎么看上你的”子陽一臉嫌棄的說著。
“你怎么來啦?”它歡快的說著,一邊揮舞著翅膀,全然沒把子陽的話聽進去。那只小鳥似乎和一彩互相心通一般,在半空中再次用力的揮舞起來,眼睛一眨一眨的,身體卻難以支撐這么劇烈的震動。
空寂的山洞里回蕩著它歡快的叫喊聲,“耶伊,子陽來了,子陽來了”
子陽伸出手來,將他慢慢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這小鳥是誰?”
“你又到處撿東西?”
“不是,才沒有呢,它有名字,它叫小采?!?p> “小采?”,“說吧,從哪里來的”子陽一臉嚴父的樣子,死死的盯著一彩。
“人家守在這里好久了嘛,這里面又沒有人,還躺了個死人。”
“…人家很無聊嘛,子陽你又不來找我玩…”“所以你就隨便拉了只鳥過來陪你玩是嗎?”,“嗯嗯嗯…”
“還是說,你把人家鳥窩里的蛋搶了,嗯?”,“嗯嗯嗯..,”他一個勁的瘋狂點頭肯定。
“嗯!”子陽吃驚的盯著它一看,原本就知道一彩很肆無忌憚,這種小孩般的天性,當初就反對讓他駐守隔天海墓,然而已成定局。
“嗯???”,回過神來,他緊張、支支吾吾的說著“才不是呢..,一彩,一彩才不是這種鳥?!?p> “當時,外面下著暴雨,我以為門外有人,就出來一看沒什么鳥,地上只看到小采,就把它帶回來了。”
“嘻嘻,它今年1歲喔,子陽,它還會做后滾翻呢”。它笑著,眼睛彎成月牙,將鳥喙輕輕的上下刮著還在子陽肩上發(fā)暈的小采,兩只鳥就在這里逗樂了起來。
“哎…”子陽無奈的嘆了口氣。
“一彩,它…”,話到喉嚨,本想說下去,子陽腦海中卻莫名閃現(xiàn)了子羲三人戲耍的場景,不禁感嘆,自己又何嘗不是像一彩這樣呢。
“子陽,子陽?!保鞍⑾??”一彩探著個腦袋,兩個翅膀搭在子陽的肩膀上,四處張望著。
“阿溪,她什么時候來找我玩呀,我在這里等了她好久,好久?!币徊逝d奮得脫口而出。
這熟悉的名字一下又將子陽拉入回憶之中,他的身體緊緊一震,心臟傳來的刺痛使得他眉頭一皺。
“……”
“怎么我還不夠你玩的嗎?”子陽話里充滿戲耍的味道。
“嗯啊,嘛呀,子陽,你真的是討厭,可人家已經(jīng)有小采了?!保笆前?,小采”。小采叫喚了兩聲,發(fā)出稚嫩的聲音。
“當初就應(yīng)該把你的毛拔了拿去喂蛇?!?p> “啊,對了,子陽,你怎么會來這里的?”一彩又縮回了頭,看著子陽。
“我要出趟遠門,走前來拿個東西。”
“你要出門?去哪里呀?和誰呀?和阿溪嗎?”
“…要去很遠的地方,不是她,和一群跟你一樣的人。”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還會來找我們玩嗎?”
“就是去帶他們看個郎中,很快的,你在這好好看著,不要讓人進來?!?p> “好吧……”
小采在子陽的肩膀上一動不動的,乖巧的看著他們,對于人間的鳥兒來講,并不能理解他們之間的對話,人與鳥的對話,這在人間并不常見。
一彩接過小采放在自己的翅膀下,那明亮的雙眸染上了黑色的哀傷,子陽的影子越來越淡弱,讓他心里止不住的顫抖,總覺得要發(fā)生什么事情。
子陽走到圓門前,伸手向著五行陣圖觸摸。
“子陽……”
“怎么了,一彩?”
“下次你要帶阿溪過來,我和小采在這里等你。”它摟住小采,空中飛舞著五彩的羽毛,它一吹,一只羽毛御風而行,飛到了子陽的面前。
“一彩的祝福……”
“子陽,贈予你”
“你不給那個小不點嗎?”
“小采,還有我。我能保護它?!?p> “…這樣”,“那我就收下了”子陽輕輕的揮了揮衣袖,那羽毛便即刻消失在眼前。
“我一定會回來的,在這等我?!?p> “嗯,我知道了”
說著,子陽便將手放入五行陣中心,用力抓住陣圖中的圓環(huán),剛好容納五指。一瞬間,鮮血從圓環(huán)中涌流,似乎在汲取子陽的鮮血,慢慢的遍布了整個五行陣圖。
子陽的臉色越來越慘淡,五行陣終于被鮮血浸染,那陣圖上的古文字竟然慢慢的動了起來,組成了另一種象形文字。
只見子陽兩個字赫然顯現(xiàn)在陣圖中央,那死死咬住的手,終于能夠拿了出來,子陽慢慢的拿出了手,卻未見一絲鮮血,未見一道傷口。
身為隔天海墓的守門人,一彩此刻什么也做不了,它下意識地用翅膀擋住了小采的視線,自己也不忍心的別開了頭。
“子陽……”它想過去支撐著子陽,卻忘記了試驗門的規(guī)矩,每當有人試圖進入海墓時,都必須經(jīng)歷試驗門的考驗,若非女媧后人,無人能解,無人能入,無人能破。凡入海墓者必以生命為代價,凡受驗者,只獨一人。
無形無影空氣墻阻擋著一彩,眼中充滿了液體。一瞬間回憶涌上心頭。
子陽和一彩本是自幼一起長大,但一彩身為神獸本就比人類的子陽要活得更久,它見過子陽十歲便磕頭跪拜冰天雪地千萬里路衣衫襤褸只因打碎了一盞古燈,也見過子陽被丟棄亂葬墳頭以剛死之人的血液為生,更有被推入魔窟受世間毒物急火攻心腐爛至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樣子。
“咳,不用擔心,我沒事。”子陽干咳了一聲,轉(zhuǎn)頭笑著對一彩說完后隨即便踏入門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