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春雨

　　這陰翳的天空，一片灰燼籠罩的大地，漂浮著各種妖魔鬼怪的云層，大概便是南方的春天，也沒書本描繪的美妙。

　　一早，一晚，還是雨。

　　淋淋漓漓或淋淋淅淅。

　　灰色天空下，綠色的草坪上，沉著一片，明晃不定的人群，他們撐著天堂傘，在一條悠長悠長的小徑上，手尾相聯(lián)，并接成一條魚龍，等待著樓梯哪頭的惻隱之心么？

　　漂亮的女人啊，就如同漆黑中的一顆閃亮的星，無淪都哪都掩蓋不掉她的光芒，無論在何種境地總會有一個他惦記，從小就被男人追逐，躲是躲不掉的。

　　她們是冒著雨，披著一頭浪花一樣頭發(fā)的少女。

　　她們是那落在瓦面、水泥路上的小水花，無淪在哪個時代都會濺起一片浪潮。

　　只是，灰色的天空，灰色的陰霾止終籠罩。

　　如此少女，如此美妙，是她么？是她們吧!

　　如果我二十歲，一定追求你。

　　如果我二十四歲，必定娶你。

　　可是啊，今年我十七歲，高中未畢業(yè)，大學(xué)也未畢業(yè)，逢周一至周五每晚十點(diǎn)二分下自修，還不來找我嗎？哪我可以去找你么？真想與你見見足球場上的美麗的月色，那樣的夜晚，風(fēng)應(yīng)該也很柔吧！

　　這雨，大概是不會停的了，雨一直下，落在不知名的花草樹梢上，而你卻要在這個時候回去么？——言希。

　　他大概是不會送傘的了，總感覺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讓人感觀不好，目的性很強(qiáng)的錯覺，送的不是雨傘，是床上的被褥，女孩的第六感總是那么的準(zhǔn)確，她一定會這么認(rèn)為吧!

　　似乎，他只能站在言希剛才站的位置，轉(zhuǎn)身，觀賞雨景，瞬息萬變，日新月異，只是這些跟往年又有什么不同呢，風(fēng)雨依舊，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化作暮景，黑色的天色仿佛沉浸這片天地，有什么滅世魔王破土而出一般，那樣就有就有意思了，勇士在跟惡龍械斗，這樣公主之類，都可以加入后宮了。

　　當(dāng)然，理想很豐滿，是《從零開始到異界》的雷姆，現(xiàn)實(shí)卻是一塊又老又硬的洗衣板。

　　……

　　“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

　　“最后的最后，渴望變成天使。”

　　“歌謠的歌謠，唱著童話的影子?！?p>　　“孩子的孩子，該要飛往哪去？”

　　這是音樂課上65班學(xué)生的合唱，他們班的班歌——《BJ東路的日子》。

　　《BJ東路的日子》歌曲作者汪源，原南京外國語言學(xué)校高三六班學(xué)生。

　　原唱十二人，四個保送國內(nèi)名校，七個拿到國外大學(xué)offer，唯一個參加高考，南京全省當(dāng)年探花。

　　大概，這就是這首歌作為65班班歌的意義吧，希望全班同學(xué)都像原唱一樣優(yōu)秀，不管以后天崖海角，猶記得當(dāng)年全盛時。

　　在講臺上抄歌詞的凌云兒，很靚，此刻仿佛仙子一般。

　　白粉筆在黑板上嘶嘶嘶地滑動，惹得粉筆灰徐徐四散，窗外沙沙的雨聲風(fēng)聲，從窗戶漏進(jìn)來，與參差不齊歌聲水乳交溶，絕不如原唱那么美妙動聽，但和諧，給人一種百花齊放、百花爭艷的感覺。

　　只是，她溶不下她而已，不是見不得別人優(yōu)秀的妒忌，他選擇另一個她，心懷憤懣而已，一只上好的豬加一顆上好的白菜，在世俗眼內(nèi)，才是最好的cp吧，霸道總裁愛上一個傻白甜，而哪個傻白甜正好是自己，大概也只存在劇本里。——誰叫世人喜歡的東西，都是從來沒有得到。

　　凌云兒在講臺上一邊唱歌，一邊與瓦弦風(fēng)頻頻互動……

　　凌云兒雙眼含情脈脈，要是拋著眉目，每一個都是帶著強(qiáng)電吧……

　　白癡女感覺自己大腦缺氧，仿佛有一個惡魔伸出長長的觸手將她鎖喉，暫時無法呼吸，教室里的空氣都在排斥著她，這里一點(diǎn)也不純潔，戀愛的腥臭味，充斥著、赤裸裸的炫耀著，像血腥一樣難聞。

　　她逃出了教室，如同一個亡命天崖的人逃脫帶電高網(wǎng)的監(jiān)獄一樣。

　　受傷的都是單身狗。

　　還帶爆擊。

　　她經(jīng)過朱思遠(yuǎn)課桌時，順了他的雨傘。

　　當(dāng)時，在課桌上玩手機(jī)的河馬僵尸獸抬頭，一臉懵逼的望了望她，然后把手機(jī)扔進(jìn)柜桶里，跟著凌云兒的聲音唱著歌。

　　“開始的開始，我們還是孩子……”

　　她的步伐悄悄加快了幾許，而這一首歌，在這教室里回蕩，滑過了無數(shù)歲月，只要唱歌的人年輕，唱的還是青春。

　　她剛跑出門口，天空突兀地閃過一道雷，斜辟在遠(yuǎn)方的山峰上，教室里的參差不齊歌聲也徙然轉(zhuǎn)變成了一道道驚呼。

　　驀地，她斜靠著走廊的內(nèi)墻，面無人色，驚悚不已，身體顫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過了一會，她沿著走廊內(nèi)側(cè)往樓梯方向行去，目不轉(zhuǎn)目地盯著灰色的天際，雨點(diǎn)絲絲漂進(jìn)來，落在她肩膀，她一雙手虛掩著，可以隨時抱頭、靠墻。只是，她確定么？抱頭可以防雷么？

　　三樓

　　他與她再次相遇。

　　他與她，存在校園這一寸空間內(nèi)，抬頭與低頭之間的轉(zhuǎn)換，或許就會相遇，緣分就是那支手中的筆尖，考幾分，讀什么學(xué)校，與什么人相遇，說是偶然，可能也是必然。

　　畢竟，空間太夾窄了，可能愛情的模樣還是沒有定型吧!

　　下樓梯一剎那，一下子便瞧見了朱思遠(yuǎn)，他就站在三樓的欄桿上看風(fēng)景，雖然只是個背影，還是很好認(rèn)。

　　片刻，天空又閃過了一道驚雷，但他竟然只是微微顰蹙眉目，也不見得多害怕，白癡女不由得對他高看兩眼。

　　男人與女人，或許真的是性別決定了性格。

　　白癡女站在樓梯口默默地注視著朱思遠(yuǎn)，也不打擾，如同一座沉默微笑的雕塑。

　　片刻，又一道閃電撲哧著點(diǎn)亮了這片黑色的天空，伴隨著傾盤大雨落在遠(yuǎn)方的霧靄里，喚醒了這座默然的雕塑，此刻這座雕塑在掙眼在驚恐，那是一個可愛的膽小鬼，知性、懂撒嬌、會賣萌。

　　一個完整的人，從來就不止一種表情，只是，該對什么人用，分得比較清楚而已。

　　自此，他未能看到言希從校道掠過的身影，只有模糊的雨點(diǎn)，模糊了視線，模糊的人群，模糊的五顏六色……雨點(diǎn)落在不知名的屋檐，順著風(fēng)刮進(jìn)走廊，一根根的頭發(fā)串著幾顆水珠，幾道閃電接天連地，如世界之樹一樣聯(lián)接著兩個世界。

　　天堂與地獄的界限，此刻是如此的清晰明白。

　　世界很大，人非常渺小，大自然雄偉壯觀，人不過是其中某部分?！獛缀蹩梢院雎缘牟糠帧?p>　　在波瀾壯闊的自然景觀面前，他還是聞到了她的氣息，傾盤大雨依然洗不掉彌漫在空氣中的濃香水，這是唯一能讓他心驚肉跳的氣味。

　　回眸

　　她竟然會驚慌失措，這樣的反差，使他訝異之余又有點(diǎn)意料不及。

　　此刻，他感覺到她只是一個跟他年紀(jì)差不多的少女，未經(jīng)人事的少女。

　　她的曾經(jīng)的堅強(qiáng)，在眼前又是多么的可敬。

　　他此刻，想給她一個無關(guān)愛情只有關(guān)懷的抱擁。

　　只是，他不能，或者說是不敢。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心血來潮之人，他信逢謀而后動。

　　世界本來就如此，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所以，他從不相信一見鐘情，只認(rèn)為那是單純的見色起意。

　　她是否長得美，關(guān)系著他是否去需要理解她的靈魂是否有趣。

　　他只身走過去，與她對視了幾秒，片刻，虛掩著的手卻未劃破這模糊的寧靜，只能在半空中伸展，揶揄著她說：“陳思思，就知道是你，你這混身寧惡臭的香水，猶如街尾臭豆腐店一樣明顯?！?p>　　“是么？”白癡女抬頭，淡淡地看著他，似乎興致闌珊。

　　他見過這種眼神，哪是半年前某個朋友被女人甩了之后的一模一樣眼神，雙目無神，視線四散，只有失望到了極點(diǎn)的人才會擁有的眼神。

　　“你沒事吧？”他懊惱著，這一刻聲音溫潤如玉，像一個拿著一籃生雞蛋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呵護(hù)著她。

　　她察覺他的語氣比常時分多了一些溫度，陰霾天空中僅剩的半縷陽光，從六感里崩潰涌動，多久未被關(guān)懷了，近況可安，卻只能成為一句未完的事，說著說著，去忘記當(dāng)初的堅持，原本想玩弄愛情的人，原來一直被人玩弄。

　　她靠著墻，向朱思遠(yuǎn)楊了楊手中的雨傘。

　　“還給我……”

　　“這是我吃飯的工具!”

　　“別、別……別扔下去，這里可是三樓!”

　　“有關(guān)言希的消息，你打探了么？瓦弦風(fēng)這個渣男不值得你……沒掐深時，盡快抽身，遠(yuǎn)離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