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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與風

桃源樂土篇(三) 之 捕風捉影

影與風 九州老人 7141 2019-06-12 04:00:15

  千璇跟著周禪進了這間房間,整間屋子的格調(diào)以白色為主,里面的陳設十分講究,正對著房門的是一扇鏤空雕花窗,窗下擺著一張梨花大理石桌案,案左手邊是一張竹制小床,案的右手邊則騰出了很大一片地方專門種滿了名花古木,一名白衣老者正在背對著他們侍弄這些花草,聽見他們進來的聲音,就轉(zhuǎn)身走了上來。

  這個人雖看起來蒼顏白發(fā),但他的步調(diào)是那么連貫整齊,沒有一絲老態(tài)龍鐘的意味。他的眼角和額頭上已經(jīng)布滿了皺紋,但若與其他年齡相仿的老人相比恐怕算是少之又少的了,一雙目光銳利的鷹眼直勾勾的,使人極其不愿與這雙眼睛對上視線,鼻子也如鷹喙般又尖又直,這個人就是不說話只看著你,也會給人一種莫名壓迫感,使人想要立馬逃離,他就是斷魂門的掌門人——周顯祖。

  不過此時這周顯祖倒一臉笑容的迎來,臉上出現(xiàn)了那本最不可出現(xiàn)在這種臉上,但卻又毫無違和感的慈祥。他拍著周禪的肩說道:“禪兒回來就好,這位是你的朋友嗎?”周禪笑著介紹道:“師父,這位就是我說過的千先生了。”那老者一聽來者乃是“千先生”,頓時起了肅敬之意,客氣地向千璇抱拳道:“原來閣下就是千先生,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千璇亦作揖還禮道:“老先生實在客氣了,千某不過山野村夫,何談大名之說,今日有幸見到當今英雄,誠惶誠恐,老先生之言,屬實折殺在下了?!敝茱@祖擺手道:“千先生不必客氣了,老夫雖久不遠足,但閣下的本事老夫也略有耳聞,那小女之事,就拜托千先生了?!鼻ц家r著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來意時,周禪就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千兄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是我請示過師父后才來找千兄的,望千兄莫要怪罪?!鼻цΦ溃骸盁o妨,如此這般,千某可否先去令愛閨房中尋找線索?!敝茱@祖道:“既然如此,禪兒你帶千先生去吧,老夫就不做陪了?!?p>  于是乎千璇來到了這么一間房間: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空氣中,半掩的窗戶間,陽光從那僅有的一絲空間中擠了進來,恰好撒在了那楠木雕刻的書案上,案邊有一紫檀架,架上放著一官窯花瓶,臥榻之處懸著淺黃單繡花蝴蝶百花帳,帳下是一張柔軟的木床。千璇來到書案前,見左案壘滿了書畫卷軸,右案上放著數(shù)方寶硯,幾只狼毫筆被端放在案上,案的正中間擺放著一幅畫,畫的是一人以一敵眾的場面,千璇見那畫中單打獨斗者倒與周顯祖頗為相似,不過要比周顯祖年輕許多,畫上的落款名叫做周螢螢。

  周禪見千璇對著這畫看了良久,上前道:“千兄覺得此畫如何。”千璇道:“恕千某眼拙,但這畫中人,”他用手輕輕點了一下畫中那個和周顯祖很像的人,接著道:“可是貴派掌門?”周禪豎起了大拇指:“千兄好眼力,這畫中畫的正是我們的師父,這畫乃是我們小姐所畫,畫的是當年師父他一人鏟除‘湖南十六賊’的英勇事跡?!鼻ц潎@道:“在下雖生于后世,也知昔年湖南有‘十六虎’,專門打家劫舍,欺男霸女,又兼之其各懷絕技,百姓稱其為‘虎’,敢怒而不敢言,尊師能為民除此大害,實屬百姓之福,天下之義舉。”周禪一聽千璇稱贊他的師父,興奮道:“千兄說得是啊,當時我們師兄弟幾個不過才是稚子,卻也都對此事記憶猶新,師父他老人家不畏個人安危,毅然為天下除害......”他興奮的講著自己師父當年除去的湖南十六虎的情景,千璇始終都在微笑著靜靜聆聽,講到最后,周禪臉上略過一絲傷感,語調(diào)也沒了之前那么興奮,反倒多了些惋惜,道:“.....可惜那‘十六賊’確實有些本事,加上師父他老人家一人雙拳難敵四手,最后雖然鏟除了這害蟲,可惜自己也身受重傷,我永遠也忘不了當年師父他老人家鮮血淋淋的場面,那是我們這些弟子心中永遠的一個痛,而且自那次之后師父的身體就一直大不如前了。”千璇輕嘆了一口氣,道:“周兄莫要再悲傷了,往事如風,況尊師現(xiàn)在看起來依然精神矍鑠,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出周小姐的下落為主。”

  二人正要離去時,一陣狂風吹過,吹得房門和窗戶吱吱作響,竟然直接吹開了房中半掩的窗戶,狂風隨之席卷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周禪道:“千兄不必在意,我們這里一向風很大。”不過正是這風,讓千璇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原來房屋一角有一豎立擺放的物體上遮著一層薄紗,風一吹剛好吹掉了這薄紗,露出了下面遮掩著的物體,一尊白石膏做成的人像。

  那尊雕像和一人真人一樣高度,雕刻的這個人像是一個女人的模樣,她的頭發(fā)披散在肩上,卻并不凌亂,面容略有消瘦,但正因為這樣,反而顯出了一種女子所獨有的楚楚可憐的姿態(tài),兩彎細眉并不需要怎么裝飾就已經(jīng)非常的符合美學中完美的標準,她的眼睛非常漂亮,比作那靈動的星河也不為過,鼻子小巧且秀氣,兩瓣櫻唇鮮艷而富有一種頑皮的意味,讓人忍不住想要親一親這個可愛的女孩,這張臉或許稱不上傾城之姿,但也足夠使人愿千金而博其一笑了。

  周禪道:“此物是小姐的雕像,是師父所做,準確的說是小姐失蹤后第二天師父就做好了的,我們大家都認為是師父他老人家愛女心切,千兄你看這雕像多么逼真,我到現(xiàn)在還以為她就是我們小姐呢?!鼻ц溃骸翱蓱z天下父母,哪個不是愛子勝過愛己,周老先生的這份心意,著實讓千某感動?!?p>  二人剛出了房門,一個女人正好來到了門口,這個女人大概三十來歲的樣子,上身著一件短襖,兩邊的袖子都沒有了,露出了兩條雪白的手臂,下身穿一條露出了足有半條小腿的褲子,腳上倒是一雙普通的繡鞋,且不說這里是在斷魂門里,就是在特別偏僻的鄉(xiāng)間農(nóng)舍里,這樣打扮的女子也是極為少見。她的皮膚光滑雪白,沒有一點粗糙的地方,一張瓜子臉,可惜眉毛長得有些兇悍,兩條不細不粗的眉毛都倒吊在眉宇間,就好似一直在生氣一般,眼睛有點像狐貍那樣看著雖無神而有韻,鼻梁骨高挺,鼻翼兩端很窄,嘴巴雖算不上櫻桃小口,也算朱唇迷人。這個女人一見到有陌生人從周螢螢的房間出來,極為的不滿,用一種夾雜著嘲諷的語調(diào)說道:“呦,怎么螢螢才幾日不見,房里倒出了老鼠。”周禪知道這是在諷刺千璇,一時間覺得十分尷尬,他很不想看千璇的臉,因為他怕千璇會更加尷尬,但他還是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千璇的表情,可千璇呢,反倒一臉的微笑,那微笑并不是強行為了改變尷尬氣氛所硬撐出的假笑,而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真誠無垢的微笑,那女子見狀,反倒自己尷尬起來,不知該怎么辦,她突然發(fā)現(xiàn)周禪也在旁邊,就借訓斥周禪來轉(zhuǎn)移話題:“老四你越來越不守規(guī)矩了,小姐的房間本門弟子都不準隨意進入,你倒好,帶了個不知從哪個陰溝里翻出來的家伙隨意進出,你呀,我看是平日小姐對你太寬容了,居然做出這種沒大沒小的事?!敝芏U連忙解釋道:“師姐,您誤會啦,這位是千璇千先生,神通廣大,是我專門請來幫忙尋找小姐下落的,這件事可是師父他老人家都同意的。”那個女人“嗟”了一聲,不屑道:“師父也是老糊涂了,去信這么一個來歷不明的外人,算了,一會門里要來好多怪家伙,肯定會吵得雞犬不寧,我先回去了。”二人目送她離開,周禪才道:“千兄還請莫要見怪,這位是我的二師姐周如,她從小就是這個脾氣,不愛與別人交流,也就師父平常才能和她說上幾句話,最近不知怎么,師父都和她搭不上話了,我想恐怕是小姐失蹤后對她打擊有些大吧,畢竟我們五大弟子里只有她是女子,和我們比起來固然還是小姐親一些,可你別看她人雖然清高,心底卻特別善良,門里弟子基本都沒少受過她的訓斥,可大家都很愛戴她,當今門內(nèi),數(shù)她和大師兄最得人心,就是因為她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她這個人啊,只要相處久了,你就會喜歡上她的?!鼻цΦ溃骸叭绱诉@般,千某改日定要好好拜訪一下這位周師姐了。”周禪嘆道:“是啊,你絕對會喜歡上這個人的,對了,時候尚早,不如我們等會兒去我房里,那里有些上好的佳釀,千兄不嫌棄的話不妨同飲。”雖然千璇不怎么嗜酒,可他見周禪一臉的興奮,不愿拂了他的興致,于是就點頭應允。

  二人就又回到了主樓正廳,周禪指了指東邊的過道:“千兄可能不太了解,之前說過我們五大弟子早就和師父他老人家情同父子了,所以這主樓實際上也是我們五大弟子同師父和小姐共同住的地方,師父和小姐住在西邊,我們幾個在東邊。”穿過了東過道的,千璇果然見到了有四扇房門并排而立,他問周禪:“為何五大弟子卻只有四間房屋?”周禪解釋道:“啊,這是因為二師姐太清高了,不愿意和誰住在一起,千兄可還記得來時見到的茅屋,那里就是二師姐的住所,那里平日若沒二師姐的許可,縱使是師父他老人家也不準進入?!闭f著他打開了第一扇房門,道:“千兄不必在意,此間乃是大師兄的房間,他常說大丈夫何須掩掩藏藏,做上不得臺面的舉動,所以他允許任何門人都可隨意進出他的房間。”千璇暗想這倒的確像是周載那種直腸之人所說的話,房里的擺設樸素而簡單,像是個老實本分的莊稼漢的屋子,不過就是少了農(nóng)具罷了,千璇也沒看到什么特殊之處,遂與周禪出了這個房間。到了第二扇門口,周禪敲了敲門,道:“三師兄你在嗎,我和千先生能進來嗎?”只聽里面?zhèn)鱽砹酥苄牡穆曇簦骸笆撬牡芎颓壬剑堖M請進。”千璇就來到了一間與前一間差別甚大的房間,這里與其說是習武人士的房間,倒不如說是個讀書人的房間,墻上掛著許多字畫,都被十分講究的按藝術(shù)風格分在了一起,房里有許多書架,上面都整整齊齊的陳列著各色書籍,一張已經(jīng)被磨平了四角的檀木書案,案上的硯臺也同它一樣磨平了四邊的棱角,十來只毛筆被整齊的放在筆架上,其中不乏有已經(jīng)寫得掉了毛的禿筆,桌上放滿了寫好的書法,數(shù)量多但并沒有雜亂無章的亂放,而是一摞又一摞整齊的堆著,上面寫得大多都是唐人崔顥的詩。千璇道:“看來周君甚愛崔郎啊?!敝苄牡溃骸按蘩芍姡瑓s有一番意境,在下甚是喜愛。”周禪插話道:“可是三哥,我聽人說這崔顥可是‘有文無行’的小人啊,咱們江湖人重義,喜愛這種人做什么?”周心笑道:“四弟此言差矣,世人說崔顥‘無行’無非是為其‘娶妻唯擇美者’罷了,可這愛美之心人人有之,凡夫愛美,君子亦愛美,如此而言,崔郎又有何過?”千璇笑問道:“照此來說,周君覺得這棄妻再娶也未嘗不可了。”周心亦笑道:“千君取笑了,天下熙攘皆為利往,人生在世,不過利之一字,讀書人考取功名也好,我們江湖人行俠留名也好,不都是為了這個利嗎?”千璇只是微笑并不言語,周禪道:“你們這么咬文嚼字的說話搞得我頭都大了,先不說這個了,三哥我們剛才去過小姐的房間了,可是并沒有查到什么線索?!敝苄囊宦犓麄?nèi)ミ^了周螢螢的房間,忙問千璇道:“既然千先生去過了小姐的房間,可見到小姐的雕像和那幅小姐畫的畫了嗎?”千璇道:“千某都看見了,聽說雕像乃貴派掌門因思女心切而作,那幅畫則是尊小姐親自畫的,倒是真的惟妙惟肖,畫工深厚。”周心道:“是啊,小姐素愛丹青,實際上小姐還酷愛樂府詩歌,尤其是詩經(jīng)里鵲巢一篇?!比齻€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千璇和周禪就退出了這個房間。

  到第三扇門的時候,周禪道:“哦,此間是我的房間,我們可以先去五弟那里看看,再回來喝酒?!庇谑嵌藖淼搅说谒纳乳T前,周禪敲門道:“五弟,開一下門?!崩锩娉鰜砹艘粋€年輕的聲音,這個聲音中夾雜著幾絲慌亂:“誰呀,怎么了,有事嗎?”“我是你四哥,開門啊?!薄芭叮?,是....是四哥啊,我馬上來。”

  隨后千璇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砹艘魂嚻光徟亦サ穆曧?,周禪催道:“怎么還不開門啊?!崩锩鎽溃骸榜R上馬上?!苯K于門開了,一張還未完全脫去稚氣的臉探了出來,別看他還存有幾絲孩子氣,已經(jīng)算是個標準的美男子了,用劍眉星目四字形容他的長相最合適不過,面龐白皙而又散發(fā)著些許紅暈,沒有束發(fā),任一頭如墨的黑發(fā)盤散在身后,這少年就是斷魂門五大弟子中第五位弟子周鏡了。

  周禪道:“你剛才在忙活什么,怎么能讓貴客久等呢?”周鏡急忙答道:“沒,什么都沒。”周禪一臉狐疑道:“真沒什么嗎,你最近怎么也經(jīng)常這么神叨叨的,哦,對了,我把貴客介紹給你,這位是千先生,是專門幫助我們尋找小姐下落的?!敝茜R聽他是來幫忙尋人的,高興地對千璇行禮道:“真的嗎,那就多謝千先生了?!鼻цΦ溃骸盁o妨無妨,小友客氣了,此事千某定效犬馬之勞?!敝芏U接著對周鏡道:“再過不足半刻那些江湖豪杰們就要來了,你不去幫忙招待還呆在這里作甚?!敝茜R一拍腦袋:“對啊,那我這就去,師兄和千先生回見?!闭f著,他就急急忙忙地跑走了。周禪拉住千璇道:“走吧,千兄,我們?nèi)ノ夷抢锖染谱摺!鼻ц⑿Φ溃骸扒畴m然也很想同周兄共飲美酒,可是千某剛才聽到周兄說不過半刻那些江湖豪杰就要來貴幫共商大事,而且周兄之前說過這湖廣按察使屆時也要出席,千某實在是好奇,想先去看看那里?!敝芏U盡管有些掃興,不過還是同意了。

  斷魂門內(nèi)有一廣場,足足可以容納百人,千璇到這里時,江湖豪杰們基本都已經(jīng)到齊了,廣場上互相寒暄的江湖豪杰,忙于接待的斷魂門門人,把這本不算小的廣場變得水泄不通,不過千璇倒是在人群中隨意穿梭,別人都被擠得寸步難行了,他反而似無人之境一般來去自如,這時他聽到了一個熟悉且洪亮的嗓音大聲道:“啊呀,這位難道不是千先生嗎?”千璇循聲而望,就見到了一個胡子朝天的人,這個人就是“風神”袁聶,他旁邊還有一個披散著一頭白發(fā)頭發(fā),頭頂已經(jīng)禿掉的人,那人就是“飛燕子”趙稷。袁聶見果然是千璇,高興地拽著趙稷強行擠過人群,道:“老夫沒想到又與千先生見面了,千先生也是來商討這湖廣疑案的嗎?”趙稷道:“袁兄此言差矣,千先生又不是江湖人士,怎么會是為這事而來的呢。”千璇道:“正如趙老先生所言,千某這次是為了些別的事情而來,不過這湖廣疑案,千某雖不是江湖之人,不過也不會置之不理?!痹櫞笮Φ溃骸昂?,我就知道千先生是仗義之人,諸位啊....”一是他的嗓音洪亮,二是袁聶在江湖上頗有名氣,所以眾人一見他開口,都一齊看向了他,靜靜地聽著他要說些什么,只見袁聶一把摟住了千璇的肩膀:“這位就是在當今百姓間被之稱為神話的,‘千身千面,形如鬼魅’的千璇千先生,有了千先生相助,何愁揪不出這湖廣大案的幕后黑手?!碧绞⑹老滤^的江湖,實際上可以說是一堆不合主流的人聚在一起的小圈子,他們中有的愿意走出去和外界相交流,也有許多江湖人不愿去和外界有過多的交際,而千璇的確在百姓間被他們廣為流傳,可這并不代表他在江湖上就一定為人所知,所以當袁聶這番話說完后,那些知道千璇的人會暗暗在心里想:原來他就是千璇?。荒切┎恢狼ц娜藙t會暗暗在心里想:這人哪里冒出來的。

  就在這時,一個斷魂門弟子飛奔而來,扯著嗓子道:“湖廣按察使李大人到?!比盒垡宦?,急忙整理好衣冠,自主的讓開了一條道,分立兩旁,不一會兒,只見十來個高大的錦衣侍衛(wèi)簇擁著一個官人,那官人的樣貌十分年輕,之所以說年輕是因為能在這個年紀就做到三品大員的人實在很少見,可是他看起來也就不過二十七八左右,頭戴梁冠,兩道粗眉,其中一條眉毛是斷開的,雙目炯炯,值得一提的是,像他這樣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的人,眼神里居然沒有染上官場里那種污濁的氣息,他的鼻梁不高,但鼻子的形狀很好看,雙唇緊閉,皮膚稍微有些黑,可是沒有一點粗糙的地方,身上外著一件緋紅色的官袍,補子上面繡著一只正欲開屏的孔雀,內(nèi)著一件白紗單衣,腰束玉帶,足蹬一雙官靴,他的態(tài)度很平和,沒有一點因為自己是湖廣一地的封疆大吏就目空一切的姿態(tài),他就是湖廣按察使,李桃。

  此時斷魂門的五大弟子里,已經(jīng)有周載、周心、周禪、周鏡四人在場,他們見按察使已經(jīng)到了,就上前行禮道:“斷魂門五大弟子拜見李大人,師父一會兒就到,還請李大人稍待片刻?!崩钐覕[手道:“無妨,無妨,貴幫是主,我不過是客人,客隨主便,你們不必多禮?!贝蟾艣]過多久,不知聽見誰喊了一句:“掌門人到?!本涂匆娭茱@祖在一眾斷魂門弟子的陪同之下緩緩而來,載、心、禪、鏡四名弟子上前請安,周顯祖問周禪道:“你師姐人呢,今日江湖上諸多豪杰匯聚在本門,商議這湖廣疑案的對策,她是五大弟子之一,怎么到現(xiàn)在還不來。”周禪小聲道:“回師父,師姐她,她回自己的草房了?!敝茱@祖怒道:“胡鬧,平常任性也就罷了,怎么今天這般大場面還鬧小孩性子,你去給我把她叫回來?!敝芏U為難道:“可師父,師姐那草屋要有她的準許才可以啊.....”周顯祖怒斥道:“你這么畏首畏尾的,我以后再要你辦些什么事情還有什么指望?!敝芏U被訓得羞愧難當,雙手背后低下頭盯著地面不語,周鏡不忍師兄被師父訓斥,主動叫道:“我去找?guī)熃銇??!边€沒等周顯祖開口,他就一溜煙的跑向了茅草屋的方向,在場的人們并不再等他回來,就已經(jīng)開始了這次聚在一起的目的。

  不過眾人商議了半天,還是對這疑案無從下手,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事,周鏡慌慌忙忙地跑了過來大叫道:“大事不好啦,師姐她被害了。”這句話使廣場上的所有人都為之一愣,但隨即人群就炸開了鍋,有人七嘴八舌地議論“難不成又是那疑案的作案手法,”“兇手肯定沒有走遠,”“這可怎么辦,”千璇聽到這個消息后,立刻向茅草屋趕去,同時他告訴周禪叫他們帶領斷魂門弟子控制住廣場上的人,還要嚴守四處,不要讓兇手逃走。

  千璇很快就來到了那間草屋,當他進去后就看到了一副慘狀:一具女尸橫臥在地上,她前不久還是一個鮮活的人,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與他陰陽兩隔了,她雪白的肌膚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惡心已經(jīng)生滿了蛆蟲的腐肉,她的旁邊是一口還在燒著濃湯的大鍋,湯的香味傳到了千璇的鼻子里,可他知道絕對不能喝那湯,因為眼前這具女尸的手邊就倒著一個盛了湯的碗,碗里的湯已經(jīng)灑出了大半,千璇仔細查看了一下尸體,他發(fā)現(xiàn)尸體并沒有外傷的痕跡,忽然,他隱隱聞到尸體身上傳來一股苦味,他心頭不禁一顫:是什么人對周如如此的怨恨,竟然用這種手段殺死了她。

  周如死去的時間不過一會兒,尸體腐爛程度卻如此嚴重,她的身上沒有外傷和倒著的湯碗證明了她是被下毒而死,千璇又恰好在尸體上聞到了一股苦味,他知道這是被下了“蛆人散”,所謂“蛆人散”,不是普通的毒藥,它會以一種人難以理解的原理先在被下毒者的身體各處中孕育出大量的蛆蟲,接著蛆蟲不斷地啃食被害者的身體器官,直到被害者痛苦到極限的最后,它的毒性才會發(fā)出直接殺死被害者。

  千璇正準備在尋找其他線索時,后面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誒呀,原來有人已經(jīng)先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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